第32章 天降便宜姐夫
年初四是诸神由天界重临人间之时，俗话说“送神早，接神迟”嘛，家家户户大清早就入寺迎神接神，皇帝也不例外。
停居无茗寺，三牲、水果、酒菜齐摆台上，季道鸣在群臣簇拥下进庙焚香礼拜。
时刚正午，季道鸣缓道：“起驾回宫。”
庙外群臣顿时皆惊恐万分，茫然无措，跪道：“皇上，此时正直正午，最早也要祭拜到日昳时分啊！”
“是啊，皇上可不能坏了规矩！”
只见季道鸣直走过跪拜着的群臣，无视他们的言论道：“诸神什么时候佑过大仪，何况这么多年，他们早该被喂饱了。”
大忌！
从始至终，国家皇帝初四必须祭拜神明至黄昏，毫无例外，当年的泉元皇后更是直接跪到了昧旦。所有人都认为季道鸣一个靠着母氏的太子能登上皇位，都是因为神明的赐福。
季笛雨一字未说，只是跟上皇兄的步伐，他也很奇怪，皇兄向来把国家大事放在第一位，虽说这祭拜之事无关朝政也未见明面上的成效，可是安个心也好啊。
原来，是因为季道鸣迫不及待想见钟池也，所以要在正午前赶回去。
钟池也踏在去皇宫的路上，正巧路过咏梅河，人群接踵，灰雾萦绕，惹人捂鼻观望，原来在绑火神。
绕过河岸走向小路，终于来到了皇宫，因为他现在只认得神武门，便约好在神武门迎接。
门前早就有公公备轿等候，钟池也可坐不惯这个，要别人辛苦抬着，自己享受得坐在上面，心想到：不如杀了我吧。
推辞过后，步行前进。
以金銮殿为中心，神武门在正北，而御花园旁边的永谐宫在金銮殿的南边。
而南边正有日饮门可直抵永谐宫，可是他不认路……
这么远的路程，怪不得要备轿呢，来一趟真不容易。
“小钟！”
大老远就看到金碧辉煌的永谐宫，门口站着一位穿着朴实的未冠之人。打招呼后，竟径直向自己跑来，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刚被烟熏了的缘故，竟看成了一只飞扑而来的小黄狗。
“你来啦。”钟池也笑道，“身体可还好？”
“大胆！”身后全体跪拜的公公喊道：“见了皇上不知下跪，乃大不敬！”
“行了！什么敬不敬的，都是朋友。”季道鸣冷道，不理他们，搀起钟池也的胳膊道：“走走走去御花园，我命人把准备的美食都摆在那里了。”
景如人言，美的如此梦幻！大片池塘开着白莲，远处高地上梅花盛开，艳鸟也不觉得冷，停迟在枝上，咿呀作响。
钟池也盯着那大片白莲，竟一时看呆了，他第一次听说白莲是在军营里的书上，第一次见到白莲的模样是莲府，而现在，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白莲，美不胜收。
“小钟？”季道鸣盯着他，无人回应，大喊道：“小钟！”
依旧无人回应。
“钟池也！”季道鸣起身双手拍桌道。
“啊。”钟池也猛地回头，收回目光，眨巴着眼睛看着季道鸣，“不好意思啊，太美了，陷进去了。”
“嘿嘿，还有更美的。”季道鸣见他已经回过神来，嘴角露出了一丝要大展身手的自信微笑，大喊一声，“上菜！”
身着华丽的宫女们迈着小巧的步伐，把菜一道道端上来，人的艳丽居然会被菜品比下去！
钟池也望着这一道道精致无比的菜品，口水已经快流出来，不知如何下筷，这是艺术品！怎么能破坏呢！
“哈哈。”季道鸣神气地笑了两声，叉着腰道：“快吃吧，请你。”神气的鼻子好像要翘上了天。
钟池也再也忍不住，一筷子下去，肉居然能把筷子弹开！放在嘴中，入口即化，肉裹着汤汁的多种味道一齐迸射在嘴中，加之以零星菠菜为点缀，油而不腻！
太好吃了！钟池也吃的像个饿死鬼。
季道鸣都惊呆了，愣愣的看着他，他都没见过这么这么这么这么能吃的人，不由得笑出了声，“小钟！你喜欢就随时来！随时都请你吃！”
“谢谢！”
离宫时，特地走的日饮门，方便以后进出。
此后，这一袭白衣的身影就经常在日饮门出现，而每次在暗处，都有一孩子在墙后观望却不敢上前。
十五月圆，竹烟波月，这是他最后一次来了，西洲出现了动乱再者出来时间依旧，该回军营了，钟池也坐在御花园中寄情明月，眼神浓情。
季道鸣举着盛满碧螺春的瓷杯，茶水的白雾萦绕眼前，竟模糊了双眼，他小抿一口道：“小钟，可有心上人？”
“啊？”钟池也一下被问蒙了，顿了顿，“是。”
“噗！”季道鸣只是想逗逗他罢了，没想到真的有，惊的喷了一口茶，急忙放下茶杯擦擦嘴凑上前道：“真的假的？谁家的姑娘？用不用我给你下旨拿下她？”好似比谁都兴奋。
“你在说什么啊？”钟池也疑惑道。
“心上人啊，你的心上人！”
“不是姑娘啊……”钟池也一脸懵，他怎么会以为自己喜欢上了一位姑娘。心上人的意思不就是心里想着一个人吗，此时他就是在想林眠啊，想他今日过得好不好，身体有没有恢复。
“我靠我靠，难道是男的？”季道鸣的表情变得更加兴奋，惊讶一次次到来，哦不，是惊吓！
“皇上，你怎么能说脏话。”钟池也训诫道，毕竟他是跟自己一起才变得如此调皮，也感受到了身边的大臣看自己很不顺眼，如果自己再把他的嘴皮子教坏了，那可不是千古罪人！哦不，虽然不是自己教的，他无师自通。
“那你说到底是不是男的？”
钟池也毫不犹豫道：“是。”
“祝福你啊兄弟！！”季道鸣眼冒金光，笑的弯成了两个月亮，直接越过桌子趴在他面前握着他的双手道：“我一定会祝福你们的！明天就去给你们祈祷！”
“谢了。”钟池也笑道，可是看起来极其疲惫，心思一直都不在这里。
季道鸣也发现了他的心思，毕竟正月十五嘛，谁想和爱人在一起，摆出了一个大爷的风气道：“我今天放了你了，去找他吧。”
“……”钟池也摸索着杯子，眼神迷离地望着杯中的茶水，踌躇不定。
季道鸣抢过杯子道：“怎么了？他不理你？”
“不是……”钟池也扭捏道：“他父亲不允许我们见面。”
“奥~”季道鸣意味深长道，最喜欢出谋划策了，“你不会偷着去吗？”
钟池也道：“可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季道鸣敲了敲他的头道，“都说‘偷着’了，不会被发现的。”
钟池也眼顿时明亮，起身敲手道：“对哦！我又不会被发现！”说着便抛下了季道鸣直奔大门口去，扭头喊道：“谢啦兄弟！”
季道鸣挥挥手，缓缓放下，这偌大的御花园，顿时变得安静极了。
“皇兄。”季笛雨突然从小路旁出现，一开口吓得季道鸣以为有鬼！
“是你啊，吓死我了。”季道鸣捂着胸口道。
季笛雨可怜巴巴地站在他的身旁，“对不起皇兄，吓到你了。”
季道鸣上下打量着他，招呼着他坐下，“没事没事，都怪这御花园太静了，改天我放两只小猫小狗进来。”
现在仍是傍晚，街上人来人往，钟池也漫游在街上，想着半夜寂寥无人时再去。
便去了庙会，着实的热闹，不知道林眠喜欢吃什么，干脆就把自己喜欢的带给他尝尝好了。
“老板，你们家东西好多啊。”钟池也一眼就相中了这个小吃摊，应有尽有，仿佛包揽了他见过的所有吃食。
“那是，我们这全国都有摊！”
钟池也围转着，用无影手一个个地拿着，有油酥饼、豆子粥、重阳糕、春卷……
“老板，多少钱。”钟池也抱着一堆东西，嘴里还叼着东西，唔唔地问道。
“五十两！”
钟池也摸索着腰身，怎么什么都没有……完了，今天想着去皇宫而已用不到银钱，就没带！
“老板……”钟池也尴尬地笑了笑，吞吞吐吐道，想着把食物放回去，可是自己嘴里还叼着一个……
老板顿时脸黑了一个度，跟涂了煤炭一样，“怎么？没钱？”
“没……”
“没钱还敢要这么多东西！！”老板抄起家伙大喊道，好像马上就要跃过摊过去揍他。
“老板等等！”远处传来一阵熟悉的女声，是宛姐啊！
“宛姐！！”钟池也扭头大喊道，“嗯？”跟在他身边的，居然还有一个男人，那男人道貌岸然，锦衣华带，束着头发露出脖颈，文气极了。
“老板，我来帮他付钱。”楚南河掏出钱袋道，里面的金银珠宝顿时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闪的令人眼瞎。
宛霖舒：“谢谢你啊，破费了。”
楚南河：“没事，没多少钱，而且给咱弟弟花钱，我愿意。”
宛霖舒：“别瞎说，什么咱弟弟，是我弟弟。”
钟池也抱着食物夹在他们两个中间，左看看右看看，这个人是谁，平时宛姐都是先照顾自己的，而这次连话还没有与自己说一句，发话道：“宛姐，他是谁。”
谁知楚南河嘴快急了，“你姐夫。”
宛霖舒顿时脸红，拦着钟池也道：“不是不是，他瞎说的，只是前几日街上碰上的。”
“不会是流氓头子吧……”钟池也怀疑道。
“你见过这么帅还有钱的流氓头子？”楚南河跟在他们后面，是不是的插上几句，甚至自顾自叨叨起来，“我给你说啊，前天有几位小孩被大人欺负，我刚想上去制止，竟你姐抢先了，哇，别提了，一袭青衣身旁飘过，没两下就把那小混混们打趴下了，我一下就一见钟情了，真是太惊艳了，那细腰大白腿，那空中舞姿，那……”
“别管他，咱们走。”宛霖舒拉着钟池也一直向前走，越走越快，两人停在湖边，坐在岸边赏夜景，那湖面上都是人们放的灯，美极了。
楚南河脱下长袍，从后面轻轻披在宛霖舒身上。
“你干什么？”宛霖舒刚想制止他，却被楚南河握住了手，“舒舒，如果你不批的话，我就跟你一晚上。”
宛霖舒额头顿时青筋暴起，可又拗不过他，叹息道：“好吧。”
周围的人越来越少，宛霖舒一边说着小时候的事，一边靠在钟池也的肩上，渐渐地睡着了。
钟池也隔着宛霖舒拽了拽楚南河的衣服，“请问怎么称呼？”
“本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姐名夫，你可以叫我姐夫！”楚南河神气道。宛霖舒皱了皱眉头，吓得楚南河急忙捂住嘴，见宛霖舒没有醒的迹象后，压低声音道：“楚南河，楚家大公子。”可是气势仍不减。
一看就是贵族子弟。
“话说，你怎么知道我和宛姐的关系。”钟池也疑惑道。
“唉，舒舒平时都对我爱答不理的，只有谈到你的时候，舒舒才会给我讲很多。”
“噗。”钟池也轻笑道：“楚兄，我有事要离开下，你能帮我把宛姐送回去吗？”
“我？我？”楚南河惊喜道，“我真的可以吗？”
钟池也顿了顿，他是真的喜欢宛姐呀。
楚南河接过宛霖舒，耳根都泛了红，抱着他的双手颤抖地像两只飞舞的蜻蜓翅膀，结结巴巴地给钟池也道别：“放……放心交给我吧！”
钟池也起身准备离开，看了看地上的残渣剩饭，呃……下次再不给他吧。
夜黑风高，为了不被发现，钟池也特地换了身黑衣服，翻墙的动作已经轻车熟路，偷摸去他屋子的路早已铭记在心。
他特地三更半夜来，为的就是不被发现，可是，为什么这个点林眠的屋子里还亮着蜡烛！难道有人？
没有走向正门，而是躲到了窗户旁，听了许久也没有动静，随后透过窗纸向屋中看去，林眠正端坐在桌前，正常的毛笔在他的手中变得格外庞大，表情认真，不知道在写什么。
“咚咚。”钟池也轻敲了两下木窗梁，林眠扭头向这边观望，“眠眠，是我。”
“哥哥！”林眠也压着声音，小跑着赶过来，爬上桌子打开窗户，冷风顿时吹了进来，“哥哥，你怎么来了！”
“担心你。”钟池也干脆直接从窗户中跳进去，猛地关上窗户，冷风撞击在窗纸上，无端叫嚣着。
钟池也感受到这个屋子比上次来暖和多了，原来是生了火，家具也添了些，他扭头看向林眠，道：“转个圈。”
林眠听话的转了转，笑道：“哥哥，我身上的伤早好了。”
“那就好。”钟池也坐在凳子上，看了看桌上的宣纸，原来在抄写经文，“眠眠，天亮我就要回军营了。”
“……”林眠顿了顿，缓缓道：“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中原与西洲发生了冲突，形势危急，可能要开战。”
“什么？开战？”林眠顿了顿，满脑子都是血肉模糊的尸体模样，大喊一声：“不行！”
“眠眠？”钟池也惊道，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眠眠，我不会有事的。”
“不行！不行！”林眠狂吼道，忽然趴在钟池也的肩膀上，颤抖道：“哥哥，我是林家长子，我可以求皇上把你留下！”
钟池也呆在了原地，一个幼小的生命软趴趴地贴在自己身上，全身都在发抖，因为担心自己。
而且他知道，林眠讨厌自己的身份，从始至终，只有那次向自己解释的时候提过自己的身份。
可是，他是军人，军营才是他的归宿，他推开林眠道：“眠眠，我会再回来的。”说着掏出了一块兽骨，“眠眠，这是我还未入军营时打的第一只猎物，是一个老鹰的腿骨，我的珍藏！”
钟池也把他放在钟池也的手上，虽然只有一小块，但是放在五岁小孩的手上，竟显得有些大。而后举手发誓道：“我发誓，钟池也离开皇都后，必定给林眠寄信，三日一封！”
“噗。”林眠忍不住笑了笑。
钟池也也笑道：“终于笑了。”
“那，那我就勉强允许你去了。”林眠回复道：“别忘了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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