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8章 般般之兽
如果说进士们都是平步青云的话,那状元林麒就属于是一步登天。
这日皇上传旨让他单独进宫觐见,这本身就是一种荣耀,因为皇上可是很少会主动召见五品之下官员的,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他是状元?
林麒到了宫门,权势显赫,骄横自大的司礼监掌印大太监龚守礼竟然亲自来到门口迎接,慌的林麒赶忙就要跪拜,却被龚守礼一把拉住。
“你可也少跟我使这个礼吧,大家都是老熟人了却还恁地见外!”龚守礼拉着他的手亲热之极,“若从东阳大人那边论呢,我还称你一声世兄,但说到底还是咱们两个关系亲密些,一起出生入死过的你可说呢?所以干脆兄弟相称最好!”
“龚公公休要说笑,这怎么敢当的?”林麒道。
“哼,原来你究竟还是拿我当成外人哪!”龚守礼一张驴脸瞬间就耷拉下来,“怎么你跟萧辰那厮就能兄弟称呼?跟灵儿萧野就可称兄道弟?偏偏我就高攀不上你这个状元郎了呗!”
“龚公公,你看你说这话,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嘛!”林麒直咧嘴,“我倒是想要叫你一声龚大哥,但若是家父知道了,还不得打我一个半死!”“
你管他干什么?”龚守礼这才回嗔作喜,“咱们各论各叫就得了,他林东阳若是敢打我兄弟,我就跟他计较起来!他有家法,难道咱们就没有金兰谱了?”
“那小弟就斗胆喊你龚大哥了,但这也只好私下里的称呼,若是当着外人,可也万万使不得。”林麒道。
“那是当然了。”龚守礼大喜,“咱们走快些吧,别让皇上久等,我还得教给你一些见皇上的规矩咱们边走边说……虽然是小细节,但总是让皇上觉得舒坦了好,你说是不是?”
“全听龚大哥照拂。”林麒道,“不知打皇上是只召见我一个呢,还是另有旁人?”
“见是只见你一个,但还有宣平王爷在,他也是你的老熟人儿,有他在,你也多少不怯场……其实咱们皇上就也喜欢胆大的,不喜欢胆小的,你待会儿别太拘谨畏缩了,只要不是过逾的话儿都能说,只是不要犹疑好像是防着皇上……”
龚守礼还真是倾心教授,而且有些话说的跟萧辰如出一辙。
李万疆见到林麒进来,便即露出了笑容,“哈哈,朕的状元郎来啦!也不必行礼,来来来,快近前来!”
“臣,翰林院侍读学士林麒,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虽然皇上是这么说,但林麒当然不敢当真,还是端端正正的磕了三个头,这才起身。
“子般啊,皇上说不必拘礼,你就不必拘谨了,过来近前回话吧。”李万疆身后的李秋笑道,“平时你小子能说会道的,见了咱们皇上,可别吓的一句话说不出来昂。”
“爱卿这个字取的也好。”李万疆笑道,“般般之兽,乐吾君囿,白质黑章,其仪可喜,畋畋穆穆,君子之能,盖闻其声,今观其来……哈哈哈!”
“天瑞之征,兹亦于舜,虞氏以必,濯濯之麟,游彼灵畤,盂冬十月,君徂郊祀,驰我君舆……”李秋很知趣的将下面这段李万疆不好亲自吟诵的封禅颂朗读出来。
话说臣子都是麒麟,帝王当然就是尧舜了……
“怎么朕听李秋说,你林麒不想做翰林学士?”李万疆收敛了笑容,说起了正事。
“回皇上的话,臣是不愿做翰林,编书修史,非臣所长,教书育人,非臣所能……只愿做一个具体的职务,不求官职高低,只求能尽臣所能,尽臣所长,当尽力而为,方才不负圣恩,也不负臣父对臣向来的教诲。”林麒道。
“嗯,爱卿既然这么想,那朕无论如何都要成全的,朕其实恨不得立刻将你委以重任,但你毕竟年纪太小,经历太浅,乍上高位,只怕反倒是会害了你……这样吧,你就去兵部武选司做个郎中可好?”
李万疆用的还是商量的口气,可见对林麒是深为喜爱的。
“皇上宠信如天,令臣感激无地!”林麒道,“只是皇上厚爱无乃太过?武选司乃是兵部最为重要的部门,臣如何能担当如此重任?臣愿去琅琊郡偏远之地做一个知县!”
“哈哈哈,爱卿你这么想莫不是好的?但你哪里都能去,只有琅琊郡去不得!”李万疆闻言大笑。
“你林麒有所不知,皇上准备要重新启用你父林东阳去做琅琊郡的总督,你们父子同朝为臣可以,但在一个郡里做官,那就不合适了。”
李秋见林麒一脸懵逼,便即笑着解释。“皇上!”林麒闻言悲喜交集,扑倒在地,浑身颤抖,泪雨滂沱!
“唉……”李万疆叹了口气,“东阳是朕的股肱臣子,其人品行,朕也深知,在江东任上这么多年来,也是劳苦功高,之所以身入囹圄,那也是有其他原因的,你太年轻,朕也先不跟你说了。”
“起来吧。”李秋过来亲手将林麒拉起来,“皇上还有话要交代你。”
“嗯,林麒啊,你去兵部武选司,要全力协助卢靖,给朕做一件事。”李万疆道。
“皇上请下旨!”林麒擦干了眼泪,朗声道。
“朕一直都想要建立一支强大的水师,但却因为种种原因,迟迟未能如愿,直到目前为止,咱们大周水师还是不成规模,去年更是损失惨重……”李万疆说起此事,也难免伤感。
他是打算让兵部组建一支以海宁湾作为基地的北方舰队,考虑到实际情况,一开始的规模肯定也大不了,就先以二十艘战舰作为基数,以后再慢慢发展壮大也不迟。
现在李万云在江南也打造了一支舰队,但大小战舰林林总总加起来,也不过百艘的规模,都没有人家夷州舰队强大……
之所以让林麒也参与此重任,无非是两个原因。
第一,林麒跟李秋关系非常近,而李万疆是打算将这支北方舰队交给李秋的,所以尽量要用李秋的人。
而林麒刚刚踏入仕途,跟朝中其他人也没有任何牵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又是状元及第,天子门生,上任后就可以放手做事,不必顾忌任何一方的干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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