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逃婚局
“诺儿,对不起,是不是刚才马车颠簸,撞疼你了?”杨闻秋凑过来,关切地问。
沈诺撑着木板做起来,见到杨闻秋,下意识地向后退了退。
“这是哪里?我怎么了?芍药呢?”沈诺慌乱地发问,“你绑架我?”
“不是,诺儿,你听我解释。”
“这都不叫绑架吗?”沈诺有些生气了。
杨闻秋的身上,有着官场特有的懦弱和圆滑,像极了他那一品丞相父亲,让性格直爽的沈诺颇为不喜。
凭良心说,沈诺也知道,杨闻秋的家世条件没得说,长得也还算端庄文雅,从小跟自己一起玩耍,一起上书院,一起逃课被责罚,也算是相交多年,知根知底。
至于杨闻秋对自己的心思,沈诺也是知晓的,若是此生不能驰骋沙场,也不能游历江湖,乖乖做个豪门大小姐,等着太后赐婚,嫁给杨闻秋,过上相敬如宾的日子,在外人看来是再好不过了,自己的父亲母亲,心里也早就认定了这个女婿。
不过这都是别人的想法,沈诺此前对婚事能躲就躲,能推就推,全是因为自己心底,还有一点点不甘心,不甘心此生安享富贵,碌碌无为。
至于现在,事已至此,更是无法回头了。
“对不起,诺儿,我是绑架了你,是我不好,因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嫁到那种地方啊!”见沈诺无动于衷,杨闻秋接着说,“你放心,我都准备好了,我备好了假死药,也买通了守卫,我们就说你在路上遭遇不测,后面的事你都不用操心,我家里人会帮我们搞定的,我们下辈子好好过日子,你要是不喜欢江宁,我们去找个乡下村庄,你不是喜欢有水的地方吗?我们去西湖好不好?只要能跟你一起,什么样的日子我都愿意过。”
“那和亲的事怎么办?”
“这,从宫里再派个和亲公主不就好了。你是不是担心皇上怪罪沈家?你放心,不会的,我父亲会帮你们家说话的。哦对了,要不然这样,我从府上找个丫鬟过来,就当她是静娴公主……”
看着杨闻秋在这边自说自话,沈诺忍不住打断:“闻秋哥哥,我知道你是好意,你的心思我也明了,只是当下,我不能退。我若是就这样一走了之,把麻烦都推给别人,我会愧疚一辈子的。”
杨闻秋急了,“诺儿,各人有各命,你何必操心别人死活呢?我的心思你还不明白吗?本来那天太后是要为我们赐婚的!这件事我也前前后后筹谋了好久,你就听我一次话好不好?”
“闻秋哥哥,你给我安排的路,就是一辈子隐姓埋名,藏在你的后院里,做你的婢女?从此不能与家人团聚,不能与朋友联系,活得像个活死人那样?”
“不是,诺儿,我没有那种意思,我想让你开心快乐,我就是不忍看你惨死他乡,我只是想让你好好活着。”
“闻秋哥哥,你想得如此周全,唯独没有考虑过,我愿意不愿意!那天你也在场,你也看到了,和亲是我自己争取的,是我自愿的,你怎么知道我会惨死,而不是深入敌方,建功立业呢?”
“诺儿,我知道你心里有国有家,你心里就没有我吗?那国家大事,天塌下来自然有人顶着,我们安心过日子不好吗?”
“杨闻秋,你心里有我,但你心里有国有家吗?食君之禄,你有想过为君分忧吗?安国国力孱弱,百姓受苦,圣上无为,你觉得这一切都与你无关吗?”
“我当然想,我多次往来西域,收集情报,建设馆驿,我一介文官,也只能做这些了。但诺儿,对不起,今天不管你想不想,都要跟我走……”
说着,杨闻秋欺身上前,想制住沈诺,盖上棺材盖,强行将她带走。
沈诺也不是吃素的,迅速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意识到这里是离官路不远的小路,旁边还有些闲置的马匹,是刚才杨闻秋想与自己对话,又怕随从听到,让他们下马去别处休息了。杨闻秋的骑术一直不如她,眼下,若是抢过一匹马来,应该就可以脱身了。
只是,抢到了马,该朝着哪个方向走呢?
杨闻秋若是想带自己回去,刚才那段路,应该是在往东南方向行走。眼下太阳西斜,自己向着太阳的方向,沿着官路一直往西走,应该找得到西凉驿。
想定了这些,面对杨闻秋的蛮力逼近,沈诺以退为进,先缩回棺材内,躲开他的控制,待他退到棺材后侧,准备盖上棺盖时,自己再伸手抵住,趁机跳出棺材,跳下马车,就近找了一匹马,骑了上去。
杨闻秋没想到沈诺会做出这番举动,没反应过来,也怕自己下手过重伤到了沈诺,有些犹豫,竟然真的让沈诺策马跑了。
杨闻秋也逐渐清醒过来,恨自己刚才一时冲动,有失君子之风,连忙找了一匹马,朝沈诺离开的方向追去,边走边喊:“诺儿,等等我,我送你回驿站”。
还好刚才马车走得不算远,大概骑了一炷香时间,沈诺回到了西凉驿。
此时天色已黑下来,奇怪的是,本该开门做生意的驿站,此时却没有一盏灯都没有打开,驿站内也不见店小二和其他客人。
沈诺停在驿站门口,犹豫了一下,杨闻秋从后面跟了上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同样也发现了异样,伸手拦住了正要进去的沈诺。
“诺儿,里面有问题,你先别进去。”说着,招呼手下的护卫,先进去看看情况。
趁着护卫探查情况,杨闻秋低声说:“刚才是我不好,你放心,我已知晓你的心意,后面的路,我定会护送你,平安到达鸣沙国。”
“谢谢你,闻秋哥哥。”
此时,进店探究的护卫已出来报告:“报告杨侍郎,驿站内有十具尸体,都是我们随行的鸣沙国使者,我们的人不见了,其他客人和店小二,也不见了。”
“你……”沈诺听闻此语,立刻用怀疑的目光,看向杨闻秋。
杨闻秋连忙解释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干的,我除了将你迷晕,什么事都没做。诺儿,你相信我,我怎么可能特意杀害鸣沙国的人呢?”
“报告杨侍郎,我们的陪嫁队伍人都还在,只是都被绑起来,关在了地下室里。”此时,又一个护卫出来报告。
沈诺心想:这次和亲,安国是有求于人,更想促成和亲的一方。像这种特意杀害鸣沙国使者,不伤害安国使者的挑衅行为,像是有人特意不想促成和亲,想激怒鸣沙国,甚至,挑起两国战事。这种作死的事,不像是自己这边的安国人会做的。
所以,除了眼前的杨闻秋,还有人不希望这场和亲能成?
若是刚才,自己真的由着性子,跟着杨闻秋假死私奔了,岂不是更成全了这幕后黑手的愿望,将两国关系置于水火?想到这里,沈诺更是心里一寒,知道前路艰险,没想到从这里就开始了。
对了,还有那个玄色长袍的驿站老板,不知他是何身份,有何目的,此事定然与他脱不开关系!
待二人走进驿站,安国陪嫁的使者都已被松绑,相互确认了一番,每个人除了头晕了些,暂时没别的症状。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你没事吧?”芍药刚被松绑,立刻扑向沈诺,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才放下心来,仿佛刚才被绑架的是沈诺,不是她。
“芍药,你怎么回事?你还记得你怎么被绑起来的吗?”见芍药没事,沈诺放下心来。
芍药摇了摇头,说:“不记得了,好像我吃完午饭,就特别困,刚回房间就睡着了,就到了现在。”
芍药一向心思单纯,性情憨厚,对付这种江湖宵小之事,自然是不擅长的。
沈诺心想,自己也是饭后就犯困,醒来后头疼得很,恐怕自己中了两份迷药,一份来自杨闻秋那个混蛋,一份,估计是驿站老板干的。
想到中午那顿丰盛的午饭,自己还大快朵颐,甚至还想拜师学艺,沈诺内心火大:自己竟然在好吃的面前,毫无警觉,让整个队伍都中了敌人的圈套,若是以后在鸣沙国境内还是这样,恐怕连命都没了。
“报告公主,小的仔细检查了各位的吃食,问题出在这壶茶水上,有一种西域特有的强力迷药,无毒无害,就是能让人睡上一天。”一个有些眼生的丫鬟来报。
“你是哪位?”
眼前的丫鬟大概三十多岁,脸上有些沧桑,身体略微发福,不像府内从小养大的丫鬟,看这气质也不像是做粗活的婆子,沈诺确认自己真的不认识此人。
“小的叫当归,是位苗族郎中,跟沈府签了死契,是沈将军指派我随队的。”
沈诺想起来了,父亲是指名派了位郎中跟随,没想到是位女子,还能识别出迷药。
“当归,你对西域的毒药很熟啊。”
“回小姐,小的年轻时也曾走南闯北,见得多了,自然就知道了。”
走南闯北的苗族郎中,想必江湖阅历丰富,只是不会轻易告诉自己。不过既然是父亲带来的人,应该可以放心吧。
沈诺接着发问,“那你能不能去看看,鸣沙国那些人是怎么死掉的?”
医、毒、仵作,本是三门学问,有些相似,也不至于一通百通。学医的瞧不上仵作行,不愿与死人打交道,也是常态。当归倒是丝毫不在意,淡定地走过去,见了死人也不避讳,掩住口鼻仔细查看了一番。
“回小姐,十人死于一人之手,刀口呈锋利曲线,被一种弯刀穿喉而过。还有,每个人身上的致命伤都在喉咙,身上却有不同形状的划伤,尸体也整齐地摆成了一排,恐怕是意有所指。”
杨闻秋听闻此语,拿出纸笔,把十人的伤口临摹到纸上,反复试了几次后确认:这些人身上,被划出了一个竖着写的“走”字。
这是劝自己逃婚呢,沈诺心下觉得,这个局,好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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