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伙食费
见她突然起身，还沉浸在美食中不可自拔的段溪镜叼着汤勺抬起头看她。
“怎么了吗？”
“唰唰——唰——”
不对，有声音！
话出口，他很快觉出了异常。迅速放下碗勺，警惕看向声来的方向。
“差点忘了把捣蛋鬼放出来。”云湉湉急匆匆走去宠物房前。
一打开门，就有一团毛茸茸的小东西从门里冒出了头，喵喵叫着围着她的腿打转。
段溪镜看着那只圆滚滚的猫，记起她之前是有跟他提过她有养猫，好像是叫桔子。
这么一看，那猫盘成团的体型确实跟桔子有几分相像。
“你这小馋猫，又挠门。在跟姐姐抗议呢？是不是嗅着香味流口水了？”
云湉湉细声细气地假意教训在跟她撒娇的猫，走去门后检查了一下门板有没有受损。
这门看着就很贵，万一挠坏了，这维修费可有得她受了。
仔细检查后她暗松了口气，弯腰点了点猫咪的小鼻子：“幸好我有先见之明，在门板上装了固定板隔一下。不然这门的维修费我可要卖猫赔了。”
那猫好像不太明白她这是在吓唬它。
见她朝它伸去手，它毛茸茸的圆脑袋立马歪了过去，用脸跟她的手贴贴。
这招主动贴贴的撒娇战术对她很受用。她嘻嘻笑着抱起了缠在脚边的猫，在它脑门上亲了亲。
“好了，不闹。是姐姐不好，忘了给我家桔子开门。姐姐给你开个罐头补偿一下好不好？”
“罐头”这词一出，桔子竖起的耳朵动了动。两只小爪子攀上她的肩，毛茸茸脑袋在她脖子里来回蹭。
听她被蹭痒了在笑，桔子嗲嗲地喵喵叫。
这猫的叫声软得酥骨，跟他的傻狗完全不一样。
传说中的夹子音？这猫还挺会撒娇，改天可得寻个机会带哈皮学学。
段溪镜看着不远处亲昵互动的一人一猫，竟是一时不知该羡慕谁。嘴角渐扬起笑意。
给猫开了个罐头。云湉湉清理干净身上的猫毛，细细洗过手，这才又折回了餐桌边，拉开椅子坐下。
“不好意思啊段医生，久等了。你动筷啊，别客气。”
“嗯，好。”段溪镜盯着吃罐头的猫看了会儿，拿筷夹菜，猜测道：“云小姐是把猫关房里忘了吗？”
“是忘了。”云湉湉点头道。
撞上他似在思考着什么的目光，担心他会误以为她在虐猫。
“我不是故意要关它的，”云湉湉急忙追加解释道，“我家桔子有点皮，在我做饭的时候经常捣乱。有朋友在家里，他们还能替我分担一下，照顾一下我的猫。我一个人就有点顾不过来。厨房有明火，担心伤到它，只能暂时把它往安全的地方放一下。”
“这猫不怕火吗？”段溪镜问。
“不怕，胆子大得很。”云湉湉记起之前的意外，心有余悸道：“之前有一次我一个人在家做饭，转个身的工夫我家桔子的尾巴就被火燎伤了，痛得它满屋窜。因为那次意外，我就多留了个心眼。如果家里没有人帮着照看我的桔子，我在厨房开火前都会把它关好，以防再发生意外伤到它。”
“原来是这么回事，这种开放式厨房确实对猫来说有点危险。”段溪镜点点头表示听明白了。短暂默了两秒，提议道：“这样吧，以后我要是在家，你做饭的时候就手机联系我一下，我过来给你看着猫。”
“不用了，这太麻烦段医生了。”云湉湉摆手道。
“怎么能说是麻烦呢？俗话不都说了嘛，远亲不如近邻。再说……”顾溪镜欲言又止，拿起一旁的饮料杯喝了两口，才继续说道：“替你照顾猫是一说，我其实也有私心。”
“私心？”云湉湉没听明白，“这话什么意思？”
“云小姐做的菜太好吃了。恕我冒昧，我是真想经常能吃上这一口。”顾溪镜话音稍顿，挺紧张地看了她一眼：“如果云小姐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预付伙食费。”
“伙食费？”云湉湉挺惊讶地看着他。
“嗯。”顾溪初从另一侧的椅子上窸窸窣窣摸索了一阵，从随身带来的黑塑料袋里拿出一个挺大的牛皮纸包。
打开牛皮纸包，露出现金一角。他把那一大包现金给她推了过去：“这里是三万。赶巧我身上有这么多现金，就当我预付一个月的伙食费怎么样？云小姐要是觉得这个价位不合适，我之后可以再加。”
“三万？”云湉湉更惊讶了。心道怪不得他进门的时候拎着的那么大一个黑塑料袋一眨眼就不见了，原来是被他悄声转移到餐桌这了。
“是太少了吗？”顾溪初看她表情不太对，试探问道：“那再加一倍？”
才几句话的工夫，又翻一番？
云湉湉猜到他是误会了她是想坐地起价，急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有点意外，你出个门带这么多现金做什么？而且……你们牙医工资都很高吗？”
当然是怕她不愿意收钱，特意去取的现金。总要师出有名，给了这钱才能有足够的理由经常过来蹭个饭，不然多唐突。
段溪镜断然不会照实了跟她说的。
“我本职赚的不多，主要是平时爱折腾，投资赚了点。”他坦然一笑，对答如流：“这钱是我副业拿到的抽成。本打算今天去存的，结果今天科室太忙，不小心给忘了。刚刚下楼去存款机那里想把这钱存一下，没想到机器故障了，我也只能又把这钱给带回来了。”
“怪不得呢。我就想一般人出个门也不会带这么多现金啊，还是直接拿个塑料袋装。原来是要拿去存的。”云湉湉恍然道。
“按理，云小姐的厨艺确实不止这个价。这钱你先拿着，之后云小姐给我个合适的心理价，我把差价再补给你。”
段溪镜自顾自安排上了，道：“我平时多是吃的工作餐，一周来云小姐这最多打扰个三五回。不会给云小姐造成太多麻烦的。”
“不不不，我真不是这个意思。吃饭只是小事，我的朋友们也常在我这打牙祭。段医生你不用这么客气，咱们就在对门住着，想吃饭随时过来就行。”
云湉湉把那袋钱给他推了回去，“不过这钱我真不能要，你还是拿回去吧。”
“不行，你不拿这个钱，我怎么好意思过来吃饭呢？”段溪镜挺坚持地把那包钱又给她推了过去，“云小姐还是拿着吧。”
“我真不能拿。我也是要吃饭的，就是加双筷子的事，拿了钱就变味了。”云湉湉又把钱给他推了回去。
来来去去推了好几个回合，云湉湉被他这磨人的劲头折腾累了。看着再次推过来的那包钱，一时不知该笑还是该叹气。
短暂默了片刻，她只得妥协。从那包钱里抽出一张一百块意思了一下，其余的钱又给他推了回去。
摁住纸袋不给他往回推的机会，她拿着那张崭新的钞票给他看了看，道：“你看，钱我已经拿了。这样，这事听我的，这钱我拿一张。这一张就算作你的长期伙食费，永久有效。”
“永久有效？”段溪镜闻言顿时眼睛一亮，“真的，永久有效吗？”
见他没再把那包钱往回推，云湉湉暗松了口气，很肯定地点了点头：“嗯。”
“那你可要说话算话。”段溪镜竖起右手小指，朝她伸了过去，欣喜道：“拉个钩，一言为定。”
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这么幼稚，还要拉钩？
云湉湉忍俊不禁，很配合地伸手扣住了他朝自己伸来的小指：“一言为定！”
“要我说啊，他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吃饭是假，想要跟你一起吃饭才是真。不然外头这么多餐馆他不去，为什么非要在你那儿吃啊？还拿了那么一大包钱来？”高沁雪道。
她还在摄影棚里，周围光线不太好。不过她的包袱偶尔有点重，就算是在这么暗的坏境下，她还在努力举高手机，好让自己入镜的脸显得更小更漂亮些。
云湉湉把手机固定到支架上，调整角度，道：“什么醉翁之意不在酒啊？瞎说什么呢你？”
“我这还真不是瞎说。你仔细想想，他为什么非要给你那包钱？”高沁雪说。
“为什么？伙食费啊，还能是为什么？他这人挺绅士的，应该就是觉得不好意思吧。毕竟我跟他认识没多久，还不算特别熟。”云湉湉道。
高沁雪摇了摇头：“不对，你再细想想。”
“细想想？”云湉湉耸耸肩，“我再怎么想也是这么一回事啊。”
“我都说你这么单纯的想法是错的了。”高沁雪叹气道，“算了，你这单纯的小傻子，肯定是想不明白的。这事，还是听我来给你分析分析。”
“这事还用分析？”云湉湉被她这浮夸的语气逗笑。
“当然了！你想啊，给钱是为了什么？给了钱，你就很难推辞他进门吃饭的请求了。”高沁雪极为肯定道，“这里头可是藏着猫腻的，一定有出于某种你这小傻子看不明白的动机。而这钱，就是他能跟你保持联系的一个纽带，懂吗？”
“又胡说。他都已经把剩下的钱拿回去了，哪来什么动机？还纽带呢？”云湉湉道。
高沁雪一愣：“你说，他把那钱又拿回去了？”
“是啊。”云湉湉说。
“你确定？”高沁雪不可思议道。
“这有什么不确定的？那包钱我看着他带出门的。”云湉湉说。
高沁雪挺费解地歪了歪脑袋：“这就怪了。以我这么多年的养鱼经验来看，这剧情不该是这么个走向啊。”
“还剧情呢？”云湉湉忍俊不禁道，“想象力这么丰富，你干脆去写小说好了。真是被你笑死。”
高沁雪歪着脑袋想了会儿，没能想明白。她忽地记起个事：“对了！姐妹一场，有个事我得提醒你，新邻居要常驻你家吃饭这事先不要跟顾鹤琪说。”
“为什么？”云湉湉问。
“省得他捣乱啊。你回忆回忆，你从初中开始到现在，为什么就连一场正经恋爱都没谈过？”高沁雪语气认真道。
这她倒是没细想过。云湉湉摸着下巴思考道：“那是因为……”
“还不都是那死家伙给你把桃花都提前给折了！占着茅坑不拉屎！说起他我就来气！”高沁雪气呼呼打断了她的话。
“……”茅坑？谁？谁是茅坑？云湉湉挺震惊地看着她。
“小雪！过来补个镜头！”远远地有个声音在喊。
高沁雪立马扭过脸应话道：“来了！马上！”
她匆匆忙忙朝手机摆了摆手：“我去忙了啊，挂啦。”
“嗯，去吧。拜拜。”云湉湉回应着冲她摆摆手。
视频挂断了。
时间还不算太晚。
云湉湉伸了个懒腰，决定把猫窝收拾干净再去洗澡。把过来蹭蹭的猫拎到一旁，她拿了滚筒粘毛器在毯子上左刷右刷地细细清理着。
收拾到猫窝的时候，她意外发现猫窝里好像塞了东西。
这是什么啊？她挺纳闷地把手伸过去，拽住那东西的一角，往外一拉。一包牛皮纸袋掉了出来。
连同纸袋一起掉落的还有一张字条。
——伙食费。
简单三个字，字迹工整漂亮。
嗯？这钱，竟然真留下了？
那他塑料袋里带走的那包东西该不会是……
云湉湉怔了一下，视线慢半拍转向了被清理干净的猫砂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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