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半妖
卫忍冬回房间时已经快凌晨四点了,再有两个多小时他就要去上学了,苦逼的高三学生只好抓紧时间再睡一会儿。
他躺到床上,睡意渐起。可能是因为刚刚太紧张了,现在陡然放松下来,很快就睡着了。
忽然,他猛地睁开眼睛,刚才他的身体有一种强烈的失重感,人有时会梦到自己从悬崖上掉下去,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他抬起头想看一眼时间,却不料映入眼帘的根本不是钟表,而是一副巨型骨架!
卫忍冬吓得冷汗都出来了,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次也是上回那样的幻觉,估计这回是在梦里。
这么想着他就冷静了下来,反正也不会有被发现的危险,自己倒要看看这骨头架子要做什么。
卫忍冬低头看了一眼水面,果然没有自己的倒影。而这时,那副骨架转了个身,原先是侧面,现在是正对着卫忍冬。
“我去……不是吧。”
他这才看清那怪物的全貌,他一侧是森森白骨,而另一侧是熟悉的青色的巨龙。不用说卫忍冬也明白了过来,眼前这怪物就是风毓。
和之前见过的青龙比起来,眼前这半龙半骨的形态倒是更符合卫忍冬对于半妖的想象,但这样的风毓实在是可怖得很,全然没有如今威风凛凛的样子。
那他又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还不等卫忍冬想明白,就被巨大的水花溅了一身。他虽然没有实体,但还是被吓了一跳,池水因为风毓的搅动而掀起波浪,他因为遭受着巨大的痛苦而不断咆哮,洞穴顶部的碎石都被那叫声震了下来。
卫忍冬只得回到了岸上,他本来不想的,因为在这里会错过风毓变完整的细节,但水中被风毓搅得波涛涌起,根本待不了。
水中的风毓哀嚎一声,轰然跌入水中,掀起几米高的水幕,池水因为他巨大的身躯而漫到岸边。卫忍冬感觉自己在对方倒下的一瞬间看到了什么亮晶晶的东西,估计是宝石一类的东西,现在已经沉到了水下。
洞里没有时间概念,卫忍冬不知道过了多久,估计得有几天吧。
下一秒,他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风毓的半边骨架上竟然生出了皮肉,和另一边完美地融为一体,随后他的身体变得更加巨大,肌肉更加饱满,眨眼间就几乎占满了整个水池。
他现在的鳞片犹如上好的翡翠,每一片都严丝合缝地覆盖在身体上,不再是之前有点暗淡的颜色。还没有睁开眼睛,那股威严就已经让人不自觉地想要跪拜。
卫忍冬忍不住走到了水池中,想近距离看这艺术品一样的青龙。他边看边忍不住发出感叹,从头到尾无一处不灵动美丽,这样完美的生物真的存在吗?
他的目光不禁流连在龙的头部,那两只龙角如同剔透的玉质钟乳石,就算山洞里光线微弱,却依然闪闪发光。
目光下移,他忽然发现龙的脖子上挂着什么东西。估计是项链之类的吧,想必刚才自己看到的宝石就是挂坠。
卫忍冬顺着项链找到了坠子,不出所料,确实是块宝石,但却已经失去了光泽,黑乎乎的像是煤块。
奇怪,刚才明明还很耀眼的,自己隔着老远都能看到。
卫忍冬看着那块黯淡无光的矿石,它现在就像被吸干了生命力的尸体……
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了什么:风毓是吸收了宝石里的东西,才能获得完整的龙身!
在想通的一瞬间,卫忍冬身上出了一层冷汗。
风毓……怕是杀了人,才得到的如今这幅躯壳。
这宝石是从哪来的?它究竟是什么东西?
他越想越不对劲。自己又为什么能看到当时的情形!?自己看到的是某人的记忆吗?风毓应该是秘密地补完了自己的身体,怎么还会有人旁观了整个过程……
梦境到那里就结束了,卫忍冬醒来的时候才五点半。虽然只睡了不到两小时,但他却感觉自己已经在那个山洞里待了好几天,浑身疲惫不堪,完全没有刚睡醒的爽快感。
他起了一身冷汗,脑袋里面也乱乱的,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去学校。在知道了风毓的龙身是怎么来的之后,他心里五味杂陈。
一方面,他能理解风毓的痛苦,一个半妖,就算身体里面流着一半龙族的血,也注定不会被这个倨傲的种族接受,说不定还因为这个不上不下的身份受过诸多委屈。
但另一方面,他又不能接受风毓杀人的可能性,除了杀鸡取卵是他的底线外,还有一点,那就是他清楚,就算是半妖,杀人也如探囊取物般简单,可以说是不用付出什么代价。
他清楚能让风毓恢复龙身的必然是大妖,就算是人类也得是监视者级别的高手……一想到看似温和的风毓竟然那么暴虐,他就本能地想要远离。
卫忍冬到了学校还是魂不守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楚鹤笙叫了几声他才有反应,她不免隐隐有些担心,毕竟她挺想和这个新来的同桌好好相处的。
她没话找话道:“诶……课表调整了,以后生物课都是在上午的。”
卫忍冬倒是不在意:“是吗?看来新老师挺能起早啊。”
“……”楚鹤笙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自己这个同桌说话的角度总是很刁钻,偏偏又合情合理,这都认识将近一周了,她也摸不准这人对自己的态度。
“也许吧……我觉得是因为上午脑子清醒,适合学理科。”
卫忍冬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楚鹤笙聊着。其间花朔并没有回头,这倒让卫忍冬觉得有些奇怪,他这几天经常加入自己和楚鹤笙的对话,三个人的关系正在肉眼可见地变好。
今早花朔一改昨天的不自然,整个人又恢复了朝气蓬勃的状态,他的心情也看起来不错,怎么现在完全没有要加入他们讨论的意思?
这时,白礼踩着上课铃进了教室,卫忍冬觉得花朔在看到对方进来的一瞬间僵硬了一下。
他挑挑眉,若有所思。看来,花朔认识白礼,而白礼,要么不认识他,要么就是隐藏得太好。
“听说这个新来的白老师可厉害了,人年轻漂亮,能力还特别强,”楚鹤笙小声说,“她教四个高三重点班的生物,但是每天下午两三点钟就写完教案了……”
卫忍冬稍微来了点兴趣:“那她之后做什么?”
楚鹤笙瘪瘪嘴,“不清楚,不过我哥告诉我,她这个人特别嗜睡……所以我估计,她写完教案就在办公室打盹摸鱼等下班吧。”
她就是随口一说,然后就拿出卷子听课了,毕竟天天睡觉太不现实,但卫忍冬却觉得这句话有点道理。结合花朔的反常,他觉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白礼,说不准也是个什么妖怪……
自己从她身上感知不到任何灵力,估计是不亚于锦葵的大妖吧。
究竟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风毓?他现在还拿不定主意。
一方面,他觉得自己应该完完整整地和盘托出,毕竟风毓对现在的他来说是唯一可靠的人选,而白礼就像一个定时炸弹,说不准到底有没有威胁。哪怕是出于自保,自己也应该向他求助,不应该隐瞒这件事。
而另一方面,在做了那个梦之后,卫忍冬更清醒地认识到风毓并不像他看上去那么风光霁月,他故意隐藏起自己的过去,仅仅是因为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曾经的不堪吗?还是为了掩盖他手上的鲜血?
风毓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的温和,让他几乎忘记了对方是被龙族关押了八百年的残暴妖怪!如今虽然名义上加入了surveillance,但他恐怕只是暂时收起了尖利的牙齿。
他到底是真心实意地归顺surveillance,还是在卧薪尝胆……谁都不知道。
毕竟,妖怪会甘愿同人类为伍吗?
卫忍冬在那一瞬间,突然确定了锦葵就是在骗他。
妖怪的”太子”,怎么可能是人类呢?如果自己体内真的沉睡着大妖,又怎么可能做到打开笼子把她放走?
毕竟,能打开“锁”的,只有人类。
风毓宅邸。
风毓和司钊正在对弈,远远看去,身着黑衣的长发青年与一个休闲打扮的少年各执黑白棋子,这场景不可谓不养眼,但却有种令人啼笑皆非的穿越感。
司钊的身上再次有了烟味,风毓嗅觉灵敏,自然是捕捉到了。他皱皱眉,说:“又开始了?”
司钊现在就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身上的烟味就像偷偷去网吧沾上的,旁人不会觉得是这样一个干净的少年其实是个老烟枪。他不以为意地说:“放心,普通的x宝路而已。”
说着,他落下一枚棋子,头也不抬地说:“你说卫忍冬凌晨去找你了?”
“是,”风毓也没有多问,只是快速落下黑子,并取走了一片已经被困死的白子,“我带他飞到了大概2000米的地方,他完全能承受得住,身体也没有出现异常。”
“嗯,这很正常,监视者级别的人类体魄已经跟大妖差不多了。”司钊不慌不忙地落下棋子,仿佛没看到刚才被拿走的那些,“你觉不觉得……他有点像……”
风毓的目光颤抖了一下,语气变得有些低落:“是……对监视者来说很正常,但你后面的部分想岔了,花望就是个体弱多病的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强大的灵力。”
“话是这么说……但是……”司钊垂下眼帘,似乎有些失落。他落下最后一颗棋子,“我赢了。”
他抬起眼看向老友,碧绿的眼眸像两块剔透的玉石。
像是知道风毓在想什么,司钊沉吟了一会,说:“你我的棋艺都是他教的,虽然风格不同,但内在相同。你会输给我也只是因为你着急了,只着眼于眼前的几步棋,却忽略了大局。”
他从棋盘上拿起一颗黑子,放在手里摩挲:“可是我们学的都只是皮毛,棋盘上的风云诡谲最后归于胜败,下棋的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是这世道可不像棋局那么简单,哪有那么多黑白分明。”
风毓和他一起收拾着七零八落的棋子,心里琢磨着刚才的那些话,笑道:“司钊,你这想法跟人类可越来越像了,故弄玄虚的。”
“你才发现吗?”司钊摇摇头,苦笑道,“我是大妖,却被人类养大,真是不知道咱俩谁更像半妖。”
他把最后一枚白子丢进罐子,话锋一转:“这么多年了,你窝在surveillance委曲求全,就是想让他们走上花望的‘正途’?”
“我还没那么傻,”风毓看了司钊一眼,“若不是听说领头那人是大戚的皇族,我怎会想要亲眼见识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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