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九尾
所谓海底监狱，是surveillance用来关押伤了人的大妖的地方。那里的环境条件极其恶劣，戒备森严，建好的几百年来从来没有被大规模破坏过，风毓难以置信是在正常不过的。
中国的海底监狱位于南海，修建在3000米深的海床上。那个深度的深海已经完全没有阳光，连生命丢寥寥无几，周围只有冰冷的海水和无尽的黑暗寂静。
海底监狱就在这片海床的一处断崖上，垂直的石壁上有上下两个供人进出的小口，进去之后就会发现其实内部是中空的，海水从下面直接漫上来。
山体内部被修成了蜂巢一样的结构，每一个“蜂房”就是一个狭长的洞穴，洞穴深处有一个特殊木材制成的笼子，被铁链固定在岩石上，作奸犯科的妖怪就关在洞穴深处的笼子里面。
笼子很简陋，妖怪可以透过稀疏的栅栏看到外面，但是由于监狱的结构，他们并不能看到其他“蜂房”里的妖怪。他们大妖一旦由于进犯人类被关押，就只能在黑暗孤独的洞穴里度过漫长的生命。
大妖的都会避水术，所以就算是生活在陆地上，在水里待着还是可以的。
可是海底监狱建在距海平面超过3000米的海底，那种深度光是高压就不可小觑，而且让非水生妖怪常年待在高盐的海水中怎么说都是一种酷刑。
几百年前，各处大妖伤人事件屡见不鲜。那个时候的海底监狱可谓是盛况空前，牢房几乎爆满，甚至不得不扩建，但近百年来大妖和人类和平相处，已经很久没有新的“犯人”入狱了。
很难想象究竟是什么人有能力在这样的深海，神不知鬼不觉地放走那么多危险的大妖。据报告所说，海底监狱外部并未遭到破坏，逃走的大妖的笼子是从外部打开的，锁头也并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也就是说，那个人从入口进入，一路畅通无阻，打开笼子后，又将大妖从出口转移出去，而且整个过程不留一丝痕迹。
这样的人真的存在吗？怎么可能？戒备森严的海底监狱对他来说仿佛无人之境……
风毓心里咯噔一下，他抬起头来和屠既对视了一眼，对方轻轻点了一下头，肯定了他的猜测。
“这样的力量不应该存在于世上……我怀疑……劫狱的人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是来自彼世……”
本来兴趣缺缺的卫忍冬也情不自禁坐直了身子，“彼世”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概念，除了能看到它倒挂在天空上之外，任何书上都没有太多关于它的记载。
他只知道那是一个未知的世界，居住着亡灵和比大妖还要可怕的叫作“鬼”的东西，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至于他们是敌是友更是众说纷纭。
如今屠既带来的这个消息，实在是吓了他一跳。
对于卫忍冬来说，未知的事物终于有了实感，却是以这样的方式。
这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卫忍冬回头看去，看见司钊安抚性的眼神。
卫忍冬的心情平津下来，朝司钊露出了一个感激的微笑。他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的顶着呢，真出了什么事他也就是个划水的。
屠既把文件整理好放回包里，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完全不紧张的样子：“这次逃狱的大妖中还有苏凌霄，白礼的报告中提到过他，怀疑他就是让龙族陷入群体幻术的罪魁祸首。”
风毓摸了摸下巴，说：“苏凌霄的灵力和白礼不分上下，不可能迷惑一整个龙族……”
“我也是这么想的，”屠既说，“可是我们不知道他消失的那三百年到哪里去了。”
如果不是这次海底监狱的大规模逃狱事件，他们根本就发现不了苏凌霄很早之前就逃走了，也想象不到他是如何从这堪称地狱的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觉地逃掉的。
海底监狱每天都会有专人巡视，苏凌霄留下的障眼法让所有人都以为他老老实实地被关押着。若不是屠既发现了问题，恐怕到现在也没人知道他早就金蝉脱壳了。
“对了，花朔不在吗？”屠既突然想起了什么，有点着急地左顾右盼起来，“他是花家的孩子对吧？”
风毓点了点头，不明所以，但是他的脸色很快就变了，说：“他的确是花家的孩子……他回家了……”
屠既有些头痛地捏了捏眉心，说：“你是他的师父，知道花家和苏凌霄的渊源吧。”
风毓点了点头，司钊也是一副了然的样子，只有卫忍冬一个人一头雾水。
见他不明所以，风毓解释道：“三百年前，还是九尾狐族族长的苏凌霄故意伤人，最后将他制服并押入监狱的，就是花朔的祖先。”
卫忍冬一惊，说：“你的意思是说，苏凌霄对花家怀恨在心，花朔现在可能有危险？”
风毓点头又摇头，说：“事情不可能那么简单，种种迹象都表明苏凌霄被抓后没几天就跑了，但是之前的三百年花家一直蒸蒸日上，并没有怪事发生。”
卫忍冬愣了一下，对啊，如果苏凌霄早就跑了，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对花家下手，而偏偏要现在针对花朔呢？这说不通……正当他要否定自己的想法时，花朔后腰上的爪痕却在他脑海中划过。
能造成那么狰狞的伤痕，得是多大的凶兽啊……
他试探着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九尾狐……会化成原形伤人吗？”
这回轮到屠既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卫忍冬会提出这种没有常识的问题。
他有些狐疑地看了风毓一眼，对方抱以歉意十足的眼神，屠既这才回答了卫忍冬的问题：“分情况，如果敌人的灵力比他低很多，那九尾狐就会变成原形进行物理攻击，毕竟他们的体型比较大，有先天的优势；但如果敌人是同等级的大妖或者监视者的话，他们就会选择幻术，从精神上击溃对方，然后再夺其魂魄。”
卫忍冬一惊，问：“魂魄？”
“只是这么说啦，毕竟谁知道有没有灵魂这种东西呢，只是被他们用幻术击败的人都会变成没有意识的植物人，跟死了没什么两样。”
可花朔不是普通人啊，他是监视者，为什么身上会有伤痕呢？卫忍冬想不通。
难道这件事和苏凌霄毫无关系？但是这也说不通啊，如果对方不是大妖的话，怎么可能伤到他？思来想去，还是苏凌霄的动机最足啊。
“你说什么？”屠既一愣，卫忍冬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小心把心中所想都说了出来，一时之间有点尴尬。
然而屠既并不在意，他显然更关心另外一件事：“花朔身上有伤痕？！”
卫忍冬被他突然的激动吓了一跳，不明所以地点了下头。
这时，一旁的风毓也说道：“确实如此，我也看见了，是爪子抓挠的痕迹。”
卫忍冬有点吃惊地瞟了他一眼，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早一点说出来？以自己的立场，实在是不好说花朔身上的疑点，所以这三个月他和风毓之间的谈话都避免着关于花朔的话题。
他苦笑：果然还是对那张脸狠不下心来吗……
司钊对刚才的对话毫不知情，他把头转向别处，额前的碎发遮住了表情，让人看不清楚。
他眼前的场景逐渐和一千年前重合，心里又产生了一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
屠既并不知道别人的所思所想，他在乎的只有工作。他反复思索了一下卫忍冬的话，然后撸起了袖子，露出了左小臂上紫黑色的伤痕。
那伤痕好像很新鲜，似乎是不久之前刚留下的。
卫忍冬不禁倒抽一口凉气，难以想象是什么样的极致低温才会留下这样严重的冻伤。
风毓皱起了眉头，屠既可以说是最顶尖的监视者之一，身上不可能有普通的冻伤。这伤定有蹊跷之处。
果然，屠既说：“这个冻伤，是六年前留下的。”
卫忍冬吃了一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有看了看屠既的胳膊，那伤看起来确实像刚留下没多久的……
屠既面不改色地整理好袖子，又把身上的褶皱捋平，边系着衬衫扣子一边说：“当时我遇到了很棘手的敌人，受了伤，起初我没注意，但是后来伤处已经不疼了，痕迹却没有任何消失的迹象，要知道，surveillance用的是最好的药，这世上他们消不掉的疤就没人能消除了……”
风毓皱着眉沉默了一会儿，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这伤不属于这个世界？”
“没错，”屠既点了点头，“那是我处理过的唯一次彼世入侵案件，留下的线索就是这伤。”
卫忍冬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花朔腰上的伤连痂都没有结，看起来新鲜的很，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认为那是刚刚留下的。可是按照屠既这种说法，那花朔的伤也有可能是很多年前的了？
风毓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说：“所以你的意思是，花朔的伤也可能是从前造成的？”
屠既点了点头：“有可能，而且如果是那样的话，伤他的‘人’就一定来自彼世。”
卫忍冬觉得这个说法过于玄乎，但是下一秒，他就明白屠既为什么会做这样的假设了：花朔的抓伤显然是由某种巨大的兽类造成的，而能伤到他的一定是大妖及以上的东西，所以他一定是被某种兽形的怪物所伤。
而且花家百余年前与离奇失踪的九尾狐苏凌霄有仇，对方这么多年来一直销声匿迹。他最有伤害花朔的动机，但是不善战斗……
可若是他之前逃到彼世去了呢？是不是变得比以前善战了……
毕竟谁也不知道苏凌霄之前跑到哪里去了，就像没人知道他为什么又突然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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