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前尘——天素杀神
试炼一事，历来由万法宗宗主穆央主持。今年却不知何故，穆央未曾出席，由大长老顾展代为主持。
顾展身材高大魁梧，一张国字脸整日里板正严肃，一把打人极疼的鸡毛掸子从不离手，无数清域的小辈的都不得不屈服在这支鸡毛掸子之下。
这支鸡毛掸子可不是一般的鸡毛掸子，本体乃是天界神兽凤凰落入凡间的一根尾羽。顾展年少时得到将此尾羽，将其祭炼成一柄软剑，名曰“洗瑕”。洗瑕与顾展相伴修行数千年，逐渐生出剑灵。
可这剑灵不是个正经剑灵。顾展继任万法宗大长老后，执掌刑罚堂，这剑灵很是应景的将自己化作一支鸡毛掸子，逮谁打谁，毫不客气，就连当今万法掌门穆央也尝过它的厉害。
每年试炼之时，主持之人都要向试炼的弟子们讲述一些修真界惊才绝艳的前辈们的英雄事迹，青霄大帝为修真第一人，自是不得不提的。
沈阙心不在焉的听着顾大长老的长篇大论，心思忽而转到几天前与曲音相遇时的情景，不由心下起疑：当日纠缠于她的那个红衣少年的修为与自己算是半斤八两，她为何不自己出手解决？何况他听来关于她的传闻皆印证这位师姐是个杀伐果断、寡情冷漠之人，古怪，必有古怪！
这样想着，他的目光不自觉转到曲音身上，许是他的目光太“热烈”了些，生生让曲音将认真严肃的目光从顾长老那里转向他。
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沈阙心下一惊，习惯性的挤出一个掩饰的笑容，这一笑又好死不死被顾展看到了。于是顾大长老如惊雷般的训斥声在大厅里炸开：“沈阙，老夫方才所言有甚可笑之处？”
沈阙从小听课时为了避免考问时答不出来挨揍，便练就了“过耳留重点的本领”，他轻咳一声，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回答到：“弟子方才听到顾长老讲述青霄大帝生平，心中十分感慨，尤其是大帝舍身封妖一事，让弟子敬佩不已。弟子在想，这几千年来，大帝的魂魄都在与妖帝的魂魄相斗，如此下去，必定有一方的魂魄会先消散。若是妖帝先亡，自是可喜，届时大帝或可重返人间。但反之，若是大帝先亡，当今修真界又有谁人可与妖帝争锋。故而，弟子觉得，若我们能有办法在封印之外予大帝以援助，便可助大帝早日消灭妖帝。”
此言犹如天方夜谭，众人深知沈阙性情顽劣，全当他是胡言乱语。可顾展不知怎么的竟从这天方夜谭中硬生生听出几分道理来，正欲继续问他，却看到这小混蛋乘着自己沉思的这片刻，换上一副得意洋洋的面孔，对着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孙子挤眉弄眼。
顾大长老登时额角的青筋暴起，面色阴沉如墨，咬牙切齿的吼到：“沈阙、顾挽楼，你二人今年武试同穆云雳，不，同曲音比试，胜负皆由她定。”
顾挽楼无端被连累，当前恨不得一掌把沈阙给拍回流月去，可大殿之上如何能动手，只好屈服于自家祖父的威严，神色恹恹的低下脑袋。
自己和这位曲师姐可是结着梁子呢，这不是送上门去挨揍！沈阙急忙大声吼道：“大长老，您这是借着和我外公交情好，给我徇私呢，可弟子不是走后门的人。”
顾长老冷笑一声：“上月老夫与玄尊大人论道，玄尊大人特别交代老夫，对你本次试炼要加倍严格。所以，老夫便是破例，也要徇这个私。”
“……”沈阙吃瘪，郁闷间又看向曲音，竟然发觉她面上居然带着一丝笑意，当时心下大骇：完了完了，这曲师姐心眼也忒小了些，自己就是嘴贱信口胡诌一句，她竟然记到这会儿。
顾长老收回对沈阙的关照，宣布到：“按照清域的规矩三宗弟子必须参加试炼，穆云雳与曲音当年因故未能进行试炼，此乃不合规矩之事，因此，今年他二人与你们一同进行试炼。历年试炼，对尔等只开放百法境与千法境，但他二人年长你们几岁，若是与你们同入此二境，未免不公。老夫与众位长老商量后，经三尊同意，今年开放万法境，排名前二十者可直接进入万法境试炼。”
万法境试炼实属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各家有实力的弟子都精心准备自己的试炼。以沈阙顾挽楼为首之流也是欢呼雀跃，毕尽可以少二十个强横的试炼对手，可沈阙和顾挽楼眼下还有曲音这关要过。
待到沈阙考核这一日，鉴于顾挽楼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凄惨模样，为了抗揍，他早早就在身上穿了三层坚不可摧防御宝甲，臃肿的像只圆滚滚的小奶狗。
他来到比试地点时，曲音早已经在等候。沈阙向曲音行了一礼，而后便率先祭出自己法器——一个顶漂亮的小花环。顿时四下，花香四溢，小花环晃晃悠悠的向曲音头顶飞去。
围观的小少年们这几日也与他相熟了，大都知道这祸害平日里骗师姐师妹给他帮忙都是用的这一招，今日与曲音比试竟也故技重施，几乎要笑趴下。
坐在高台之上的顾大长老前日里见了顾挽楼怂样已经觉得丢脸丢到家了，今日一见沈阙，顿时了然，为何玄尊这次死活不来看他的亲亲小外孙试炼。
曲音倒是没有丝毫轻视，右手化出一柄青色的光剑，谨慎的向那只花环斩去。花环与光剑一碰，立刻粉碎，化作万点飞花，向曲音扑来。曲音飞快闪躲，但仍是有些飞花落在她身上，一触即散，飞花之后，沈阙也已飞致曲音身前，手中一条短鞭向曲音劈面而来。
曲音提起光剑回挡，只一下，沈阙便被剑芒弹出十多米，重重摔在地上。他身下的地面被他砸的裂开，神色里却是透着得意。
曲音此刻也收了光剑：“顾长老，曲音认输。”
“啥？啥？啥！”大家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沈阙揉着屁股站了起来，手中举着一只奇丑无比的栗色石埙：“曲师姐，还你。”
曲音接过石埙，神色温和，向沈阙行一礼：“流月幻术，曲音受教。”
沈阙见曲音这般认真，倒是生出几分不好意思来，论修为，十个自己也是被曲音吊打的份。虽然正经术法他一样也不精通，但对于流月幻术却是颇有研究。
方才自己正是利用那花环给曲音制造了一个环境，将她困在其中一瞬，才能得手取走她身上的丑埙。而这一瞬于曲音这等修为而言，可定生死。
沈阙笑嘻嘻说：“曲师姐，是你让着我嘛。那天我就是信口说说要同师姐你比试。我一向最有自知之明了，等我以后厉害了，再同师姐认真比试一场。”
“来日曲音必定赴约。”曲音极为认真的应到，而后转身离去。
“啊”沈阙没想到曲音竟会答应，一时间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耳刮子，这是赶着作死的节奏呀，他哭丧着脸磨叽到哥舒誉几人身边。
顾挽楼面色有几分古怪，将自己的手腕弯的嘎嘎作响：“沈阙，我知道那个在曲杀神面前大放厥词的混账玩意是谁了。”
“啊？什么呀？”沈阙的小秘密被发现，立刻开始装傻。
顾挽楼举起拳头：“刚才我都听见了，沈阙，你给我站住！”
“你叫我站我就站，我岂不是很没面子。来来，顾挽楼，你来打我呀。”沈阙嘴上不停，脚下也跑的飞快。
两人追着吵着，一路闹个不停。
“顾小师叔，我错了，我错了。”沈阙气喘吁吁的抱着栏杆，“你都追了我半个时辰了，够了啊。”
顾挽楼也毫不在意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沈阙，师叔我给你一句忠告，以后千万不要再去招惹这位曲杀神了。她是仙魔同修之人。”
沈阙震惊之余，道：“可是自上古以后，仙魔同修之人已尽数陨落。再行此法者，无一不是性情大变，不得善终。她……”
顾挽楼四下看了看，挪蹭到沈阙身边，小声说：“据说曲音是那个被两域挫骨扬灰的大魔头容之川的后人。你们沈氏一族体内不是有上古仙族的血脉，北太容氏一族有上古魔族的血脉。因着这个原因，曲音可以仙魔同修。”
“我在古书上看过，仙魔同修者若是体内的仙魂与魔魂之力不能够保持平衡的话，就会成为堕仙，或是坠魔。曲师姐这种情况，应该是魔魂之力强。这样她要加倍修习仙术才……”沈阙道。
“哎呀，”顾挽楼见他还是不死心，便打断了他，“反正我跟你讲，天素派里都是一群剑痴，目光冷如剑，眼神可杀人，没有半点的烟火气，这位曲杀神更是其中之最。”
“我觉得曲师姐人很好的，就是平日里冷漠了些。那天比武她不是对我颇为照顾，哪有你说的那么六亲不认。”
然而，现实很快给了沈阙小少年一个打脸的机会。
千法境中，沈阙看着眼前这只三尾天狼妖，只觉得欲哭无泪。传送符不知为何失去了效力，若是他一人，借助幻术，尚可有一丝逃跑的机会，但是在他身边还有十多个小少年。
“跑不了了吧。你们曲师姐是强，可是脑子不太灵光呐。人家都知道她和穆云雳在万法境了，还怎么会去那个鬼地方呢？”六尾天狼妖捂着嘴，无比娇羞的笑了起来。
“大家不要听，这声音可令人至幻。”沈阙喊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中了天狼魔音的小少年们眼睛中染满血色，对着自己的同门祭出法器，自相残杀起来。
沈阙见状也顾不得许多，连忙施展法术，将解除幻术的药粉溶于水雾中洒向乱做一团的小少年们。小少年们一接触到水雾，眼神清明了不少，但仍有少数人被幻术控制着。
“厉害哟，我们再试一个好了。”天狼妖语气尽是玩弄之意，脸上尽是阴狠之色，她抬手掐诀，嘴上带着残忍的笑容。
这时低沉的埙声自远处传来，惊醒了困在幻术的小少年们。天狼妖的妖术还没有完成，便被一道青色的剑芒给打断了，剑芒生生斩断了她的右手。
来人周身一片肃杀之意，右手中执一柄青色的光剑，眉眼间没有半分温度，正是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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