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栖霞故梦（三））
“啧啧，一个灵源就把你们吓成这副模样。当初你们哪来的勇气去围剿北太宫。”沈阙嫌弃的摇了摇头，心里开始琢磨要是他们一会看见水潭里还有上千个灵源，会不会被直接被吓晕。
被人无情揭开心中的“伤痛”，三个小辈脸色一个比一个黑，封霁月愤愤的说：“前辈，沈阙那走狗好歹是个活的，这生剥的灵源就……”
沈阙干笑两声，合着自己还不如一颗被生剥的灵源有威慑力。
片刻的功夫，萧沐已经识取了从木魁身上取得的灵源的记忆，他暗中传音给沈阙：前辈，斩魄是破解回空术的关键，但具体方法记忆中是没有的。此外，温泉中还有更多的灵源，您方才在水下探到了多少。
沈阙回音给他：不多不多，刚才我水下一番忙活，数了数，水中也就千八百个。我还发现水下有个洞，按照我一贯的经验，洞中必有活路，一会下去，你可要抓紧这几个小的，别让他们吓跑了。
二人对视一眼，达成默契，带着三个小辈再度进入水中。此刻的温泉早已变成了寒潭，潭水冰冷刺骨，仿佛一贴上的人的皮肤就要连他们的血液都冻住。萧沐给三人输了些灵力，让他们勉强可以抵御寒冷，沈阙见状也拔拉了一下他的袖子，萧沐瞥了他一眼就转开视线。
沈阙也不在意，大大咧咧的游在前面引路，待要到他聚集灵源的地方，他从空间里取出一根破麻绳向着曲陌和封霁辰一甩，破麻绳将丝毫没有防备的两人给困了个结实。
“牛前辈，这什么……”封霁辰哇哇大叫，被灌了一肚子水，只好闭上了嘴巴。
沈阙奸笑两声，指着已近在咫尺的洞口，几人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这一看，几乎都要吓掉了半个魂，连沈阙自己也惊了一跳。此刻聚集的灵源居然比刚才足足多了两倍。
昔年那些破碎的画面在他脑海里跳动着，此地的事情远比他想象的严重。
禁术、灵源、白骨砌成的大殿都被一个大梦回光术给遮蔽了本来的模样。现在的栖霞派根本就是一个摄灵大阵，回影术将其改头换面，回时术让所至之人沉沦于此，回空术则是制造一个假的轮回，利用轮回反复摄取修士的灵源之力，直到消亡为止。
只是不知道这源源不断的灵源之力究竟被送到何方。而他们一开始进入的影城，就是回空术制造的假轮回。
沈阙沉下心思，以水为媒，引着体内的灵力将那些已经聚集的灵源全部冰封起来，于此同时还在汇聚的灵源也因沈阙至寒的灵力沉积到水底。他见差不多了，用力一扯破麻绳，将两个小辈丢进洞里，萧沐也带着封霁月随后进入洞中。沈阙最后入洞，一连向洞口打出数道结界才作罢。
“牛前辈，外面那些都是灵源。”封霁辰冻得牙齿打颤，吸着鼻子。
“怕了。”沈阙收回了破麻绳，“怕了还不赶紧往前走，一会我那几个小破结界被冲开了，咱们就要被这些灵源给生吞了。没见你师叔和你姐都跑的快没影了。”
“啊？前辈，你刚才不是给它们冻起来了。”封霁辰正说着，洞口的结界发出噼里啪啦的炸裂声，来势汹汹的灵源吓得他几乎要哭出来，“前辈，你再冻一次行不行。”
沈阙大脚一抬，三步并作两步追上萧沐二人，曲陌一把扯过封霁辰跟了上去。
封霁辰一边走，一边不时向后看去。曲陌小声说：“牛前辈吓唬你呢，我们进来的时候，这里不是没有灵源吗？说明它们进不来的。”
曲陌的话如同一颗定心丸，封霁辰长舒一口气。封霁月闻言无奈的咕哝：“真是小笨蛋好骗。萧师叔，蠡川不该出现在回万法宗路上。牛前辈也并未带我们绕路，这一切似乎是有人故意为之。”
“有我在。”萧沐道。
封霁辰和曲陌见到这一幕，皆是一脸好奇之色。沈阙在二人面前打了个响指，唤回他们的视线，向他们身后某处努了努嘴。二人顺着沈阙的视线看去，一颗颗灵源散发着幽光，在半空中悬浮着，速度极慢的飘过来，灵源上突出一张张狰狞的人脸，满是贪欲的看向他们，像是饿到极致的人看到丰盛的美食一般。
这下不等沈阙发话，二人两脚生风向前跑去，还不忘拽上封霁月。沈阙和萧沐对视一眼，萧沐手握斩魄挡在沈阙身前，身后浮现出万道剑影，随他一同飞身向前斩向那些灵源上的人脸，被剑影斩得四处逃窜的灵源，逐渐凝聚起来，数万颗灵核的巨大威压，让萧沐的灵力加速流逝。
就在此刻，沈阙手中再度生出数十道透明的藤蔓如同一条条灵巧的蛇，将凝聚在一起的灵核包裹在其中，藤蔓越缠越紧，灵核发出千万道惊惧的叫声，开始猛烈的冲击藤蔓，藤蔓崩断的声音此起彼伏。沈阙手中的藤蔓暴涨，口中低喝：“万灵归元，轮回皆空，灭！”
藤蔓合拢的瞬间，数万颗灵核化为齑粉，巨大的灵力波动在狭小的河洞内形成一股强横的气流，将几人推入洞穴的最深处。
几人耳边传来呼啸风声，入眼是尸横遍野的修罗战场，原本华美的大殿变成了断壁残垣，留辉湖不再如晚霞一般绚丽，湖水早已被血染成了深红色，空气中浓郁的血腥气令人作呕。
方才尚雍容尔雅的栖霞派掌门谭恒此刻披头散发，状若疯魔。仙魂之力和魔魂之力交错涌动在他的身体周围，似要将他撕成两半。谭恒身边两丈成圆的地方，已堆成一个尸堆，他站在尸堆的最高处，以手指天，癫狂大笑。
“天道！哈哈哈，苍天，你睁开眼睛看看，看看他们以你之名塑造的天道，用我栖霞派上百修士的性命来祭献的天道。”谭恒挥动手中的长剑，剑气将远处重伤倒在地上仍在喘息的几个栖霞派弟子最后的生机斩断。
“谭恒！”栖霞派残存的最后一位长老颤抖着声音喝到，“你醒醒吧!”
谭恒转过头，看着栖霞派仅存的一人，眼中满是悲痛和可怜：“师叔，该醒的不是我，而是你们。栖霞派早已经不复存在了，现在的我们根本就是受制于他人的行尸走肉。”
栖霞派长老茫然的扫过满地的残肢断臂，瞳孔骤然收缩，满面惊恐，嘴中喃喃念到：“不，这不可能，不可能。”
谭恒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将手中的长剑掷出，穿透栖霞派长老的胸口，从空中回旋而过，悲鸣一声，刺入谭恒的喉咙。谭恒身上的仙魔二力像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一般，自他的喉部的伤口处一分为二，倾泻而出，仙魂之力卷起万物之影与天空融为一体，魔魂之力撕扯着万物之躯没入地下，天地重归寂静，空无一物。
如此诡异的情景，让几人不寒而栗。沈阙眉头紧锁，栖霞派这一幕与当年的流月阁何曾相似，如此看来，当年流月阁应该也是要成为摄灵之阵的，可为何没有？正在他疑惑间，忽然天摇地动。
空中的影子迅速融合变换，与此同时，地面裂开一道道缝隙，白骨残垣破土而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堆砌成一座座鳞次栉比的巍峨殿堂，只是没有了昔年的繁华，只剩下萦绕不散的森森死气。而空中的影子此刻也已定型，映着富丽堂皇的栖霞仙门，腾云驾雾的仙门修士络绎不绝，可终究只是一座海市蜃楼。
天上地下两座栖霞派的正殿的大门突然同时打开，两个谭桓从门中走出，衣着装束别无二致，唯一不同的是空中的生一双黑眸，地上的生一双白眸。
凡修真之人皆知，生黑眸者，为堕仙，生白眸者，为坠魔。
两个谭桓齐声道：“真令本宗意外，尔等鼠辈居然能安然活到回空之境。”
“啧啧，”沈阙一脸鄙弃的撇着嘴，“原来仙魔同修还能把自己分成两半各自修炼的，新奇，真新奇。孩儿们，今天开眼界了吗？”
“开了，开了，这位谭桓前辈简直就是咱们修真界古往今来的第一奇才。”曲陌心领神会附和道。
封霁辰看到谭桓脸上升起怒色，装模作样的叫了一声：“别说了，谭桓前辈都生气了。”
“啊？这就生气了，别这么小气嘛，我还没分析完呢。”沈阙道，“孩儿们，这才是蠡川影城的真面目。咱们一开始进来的小镇其实才是幻像。谭桓，我说的可对？”
谭桓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沈阙接着道：“两百年来，影城蠡川作为栖霞派残迹，引来不计其数的两域修士来这里除魔卫道，以求功成名就。殊不知是被人提前设计好圈套，利用这些欺世盗名之辈急功近利的心理，将他们坑杀在此处，成为摄灵大阵的原料，可对？”
“那我们被设计来到此处也是做摄灵大阵的原料所用？”封霁月道。
“大概不是，引我们来此处应该是要夺取萧师叔的斩魄。”曲陌道，“牛前辈，我说的对吗？”
“不错，定是这把破剑一路过于招摇，被有心之人看去，见萧沐独自一人带着你们几个小辈，自然是最好不过的杀人夺宝之机。”沈阙道。
封霁辰愤愤不平的接话：“前辈，这不是没把您看在眼里。”
“唉，谁让老夫是个默默无名之辈。”沈阙笑道，“所以他们失算了，没想到我牛二修士聪明绝顶，一眼就看穿了他们的阴谋诡计。”
几人对谭桓冷嘲热讽的正起劲时，两个谭桓突然合为一体，森然喝到：“大梦回空，万骨成兵。尔等鼠辈，受死！”
堆砌大殿的白骨从中脱落下来，组成一个个白骨骷髅，留辉湖中的血水灌入白骨，化作血肉。
几人被成百上千个骨兵包围，沈阙见到谭桓此刻要离开，丢下一叠符咒给他们便立刻追了上去，还不忘撂下一句：“擒贼先擒王，谭桓老小子交给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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