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一章亡灵引（4）
上官青锁和泽兰震惊不已，上官青锁急声问：“她为什么要自尽？为什么要毒害不孝城的人？而且既然成功下了毒，又为什么要让人去寻找解药解救，这也太说不通了。”
易斩冰叹气：“那谁知道啊。我们只查到庄梦蝶和独孤云柯曾相识过，而且庄梦蝶时年三十二岁，未曾婚配，再其他的就查不到了。十五年前的事，知道内情的都死光了，其他人只是道听途说，紫霞门又在独孤云柯死后不久，因门派内斗自相残杀死绝了。如今只能指望庄泠然，也不知道庄泠然能知道多少。”
上官青锁困惑道：“难道庄梦蝶是为独孤云柯报仇？可是这报仇的对象也太多了。更何况如果真是为了报仇，又何必要让你们找解药救人呢？这不是很矛盾吗？”
轩辕一扬找了块干净的石头撩起衣摆坐在上面，慢悠悠道：“青锁姑娘可还记得蓇蓉草的毒性？”
上官青锁愣了愣，突然面如白蜡，低呼一声：“天呐！庄梦蝶真够狠绝的！”
泽兰一脸懵懵地问：“姑娘，蓇蓉草到底有什么毒呀？”
上官青锁解释：“蓇蓉草虽然可以化解亡灵引的毒，可是蓇蓉草本身的毒性，却并不会被亡灵引抵消，对身体的伤害是永久的，无药可医，无药可解。”
泽兰问：“什么伤害？”
上官青锁语气沉沉：“食之无子。不论男女。”
泽兰面色也一点一点白了下去，茫茫然环顾了一下四周，半晌，怔怔道：“也就是说这里的人即使不被亡灵引毒死，也会断子绝孙，百年之内这里就会变成一座空城。”
泽兰愈发不解：“庄梦蝶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上官青锁锁眉呢喃：“看来咱们只能去找庄泠然问问了。”
轩辕一扬笑问：“青锁姑娘似乎忘记答应令姊何事了。”
泽兰急忙道：“是呀，姑娘，这里的事情已经算是告一段落了，其他的咱们也无可奈何，咱们还是回宫吧，否则宫主肯定会动怒的。”
上官青锁眼珠转了转：“那怎么行呢，搞不清楚事情的原委，我非疯了不可！更何况他们还没赔我银子呢！”然后冲着轩辕一扬摊开手掌：“你先把银子赔给我吧。”
轩辕一扬起身拂了拂衣摆，抬头望了望天色，慢条斯理道：“在下即使赔付也是赔付给断壶宫，断断不会赔给青锁姑娘。如今在下倒是想请令姊评评理，评一评在下是否有责任赔付这五百两银子的道理，若是令姊认为在下确需赔付，在下定不推脱，立即派人奉送银两至断壶宫，决不食言。”
上官青锁气得大跳起来：“你……你说话不算数！”
轩辕一扬气定神闲：“在下何时说话不算数了？在下说得很清楚，只要令姊与姑娘道理一致，在下定当赔付。”
上官青锁气结：“你……你不赔我银子，我就一直跟着你们！”
轩辕一扬抬步便走：“姑娘随意。”
易斩冰紧跟上去，问：“现在去哪找庄泠然？”
轩辕一扬道：“勃垒城。”
东山州。
勃垒城。
四人在一所高门大宅前驻步，只见门楣飞檐翘角，富丽堂皇，大门紧闭，四下无人，门楣石匾上两个楷书大字：谭宅。
上官青锁问出心中困惑：“庄泠然既然是百花林的人，为什么经常住在姨母家？”
易斩冰潇洒地拂了拂崭新的青蓝色锦衣，一副万事知晓的自得模样道：“谭家向来依恃百花林做生意，庄泠然又自小与谭家唯一的女儿谭婉感情亲厚，加之庄泠然不愿受姐姐庄梦蝶的管束，所以就住在姨母家了。”
随即又撇了撇嘴：“不过这些年百花林式微，谭家也借不上什么力了，对待庄泠然的态度就大不如前，因而庄泠然经常一个人游历江湖遍访山水，虽然也算逍遥自在，但偶尔也会孤独寂寞冷，谁让她生就一副倔脾气呢，宁要潇洒的苦，也不要束缚的甜。”
上官青锁没好气地瞟了他一眼：“我怎么觉得你在指桑骂槐。”
易斩冰挑眉笑道：“指桑骂槐谈不上，意有所指倒是真的。”
上官青锁一脚踢过去，当然是踢不到的，易斩冰早已笑嘻嘻避开了。
轩辕一扬一言不发，紧跟在后的泽兰愁眉苦脸地小声嘀咕了句：“回去定要被宫主责罚了。”
四人正准备上前叫门，旁边角门突然缓缓开启，不一会儿的功法衣袂飘飘走出三个人来，众人蓦然一见，不由得皆是一愣，然后半晌不言不语神情静默的轩辕一扬，唇角缓缓勾起一丝笑来。
上官青锁和泽兰最是大吃一惊，上官青锁急忙上前，一脸惊诧地问：“姐，月见，你们怎么在这里？”
上官心心淡淡瞥了轩辕一扬一眼，冷冷道：“我也不想在这里。”
眉眼疏淡的月见拎着药箱一言不发，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旁边高挑秀丽的绿裙姑娘，倒是凉悠悠解释道：“你姐的马将我表妹踢成了重伤，到现在我表妹还昏迷不醒呢，你说你姐为什么在这里！”
上官青锁“啊”了一声，愈发不解地问：“怎么会这样呢？”
上官心心面色有些讪然：“一言难尽。”
绿裙姑娘指尖捏着一朵淡紫色梧桐花，时不时放在鼻端轻嗅，瞧了一眼面色冷冷淡淡的上官心心，又瞧了一眼笑得意味深长的轩辕一扬，挑眉问：“你们认识？”
轩辕一扬一本正经：“相交甚厚。”
绿裙姑娘闻言眉心蹙紧：“这可真是江湖一大奇闻，还从未听说过隐匿江湖的断壶宫，跟哪个门派相交甚厚的。”
上官心心也不理睬轩辕一扬，只对绿裙姑娘道：“庄姑娘请放心，我这就回去配药，定会让婉儿姑娘恢复如初。”
庄泠然挑眉道：“因为你是断壶宫宫主我才信得过你，要是婉儿有个什么闪失，我跟你没完。”然后步下台阶径直走到轩辕一扬身边，拍了拍他肩膀：“我知道你会来找我，走，喝酒去！”
上官心心转身朝另一方向走去：“青锁、泽兰，跟我们回医馆。”
上官青锁早已准备偷偷跟着庄泠然走，听到姐姐的话，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回过身来，然后就被不声不响的月见冷冷瞪了一眼，上官青锁一副要哭的模样，冲着易斩冰做了一个“回头告诉我”的口型，垂头丧气地跟着姐姐回去了。
嚣嚣酒楼三楼雅间里，庄泠然一个人喝了一整坛酒，俊秀面庞也只是微微带些红晕，眼神始终清澈明亮。
杯碟旁歇着一朵淡紫色梧桐花，花香沁着酒香在四周袅袅环绕。
坐在对面的轩辕一扬和易斩冰浅浅饮着杯中酒，对视一眼，易斩冰小心翼翼道：“泠然，你姐……”
“我知道。”庄泠然猛地灌下一杯酒，勾唇涩然一笑：“她死了。”
她继续拿起酒壶倒酒，口齿清晰地道：“亡灵引是我们百花林的镇派之宝，丢失了亡灵引，百花林林主必须引咎退位，亡灵引丢失的传言不就是为了逼我回去继任林主之位吗！她自己被束缚了一辈子，如今又要让我也被束缚一辈子，她明知道我不喜欢被束缚才逃离她，却到死了还在逼我。明明三妹更适合那个位置，为什么一定要塞给我呢？”
轩辕一扬修长手指轻扣杯壁：“令妹庄玉瑗的性子太烈，令姊的担心不无道理。”
庄泠然修眉微挑，笑容里含了一丝嘲讽：“怎么，如今连你也来劝我了？还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呀！”
易斩冰蹙眉道：“泠然，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好受，但是咱们毕竟是多年的朋友了，别把话说得这么难听。我兄弟也是为了你们百花林着想，玉瑗的性子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至少也需要你在身边辅佐才行。”
庄泠然修长手指轻触了触梧桐花略微颓败的花瓣，眉宇间一片漠然：“多吃点亏就好了，谁也不是一生下来就什么都会。”
易斩冰看了轩辕一扬一眼，轩辕一扬放下酒杯，淡淡道：“我来找你并不是为了劝你回去继任林主之位，我也知道劝不动你。人各有志，勉强为之，于人于己未必是件好事。何况百花林何人继任林主之位，毕竟是你们门派内部的事情，应该由你们门派内部自行商议决定，不是我们这些外人应该插手的。”
庄泠然挑眉：“那你们来找我干什么？”
轩辕一扬屈指敲了敲杯壁：“原因，不孝城事件的原因。令姊既然让我们参与进来，总该给我们一个解释说明。令姊为何要如此做？又为何在此时选择自我了结？当然，如果涉及家族秘辛，你不想说我也不会逼你。”
庄泠然一口一口喝着酒，笑道：“原来你们不知道原因啊，我还以为我姐告诉你们了呢，毕竟她是那样希望真相可以大白。”转而摇头苦笑：“也对，真相需要证据，如今哪里还能找到什么证据。”
窗外夜风袭入，桌上烛火摇曳，灯影忽明忽暗。
庄泠然怔怔饮着酒，恍若陷入了久远的回忆，声音轻飘飘的：“我姐认识独孤云柯的时候十七岁，独孤云柯二十三岁，听我姐说当时的独孤云柯智勇超群潇洒疏狂，与我姐一见倾心。
他们经常一起临风长啸对月吟诗，最喜一些古灵精怪的游戏，比如赌谁第一个看到梅花盛开，谁就饮第一口新酿梅花酒，为此可以大雪天里彻夜不眠，举着灯笼守在梅树下一整夜；
比如谁可以在一页书里找到彼此的名字，谁就要背下一整本书，因此我姐夜以继日了一个月，背下了整本《南华经》；
又比如突然心血来潮想看赌棋，就到大街上随便各抓一人回来对弈，也不论其人会否下棋，赌输者必须穿对方衣服到大街上游逛一日……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庄泠然畅快地笑了一声，目光慢慢沉下来：“可惜好景不长，他们还未及喜结连理就遭遇厄运。紫霞门因修炼邪功需以大量人血为引，决定攻伐云津城屠城取血，并抓走独孤云柯父母为质，逼他开城投降。
独孤云柯不肯开城，紫霞门门主于城下点火烧油欲将二老活烹之。两位高堂不肯屈服，命独孤云柯无论如何不可开城投降，若令三千百姓死于屠刀之下，他们将死不瞑目。独孤云柯痛断肝肠，不忍父母受油烹之苦，绝望之下亲手搭弓射箭射杀了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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