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includethefiftieth
商洋如今所就读的高中,在天津可以说是所家喻户晓的学校。
在商洋还在读小学的时候,商陆就考进了这所传说中的高中。虽然父母并没有以此为荣,但亲朋好友只要来家里做客,就会夸商陆是个省心的天才,然后大家的视线就会转移到商洋身上:洋洋你可要以你哥哥为榜样啊,高中也考一样的学校!
其实商洋压力很大,以他的水平来说,根本考不上。但商陆在读高中的那三年,确确实实发生了变化,他变得愿意跟商洋聊天,愿意偶尔辅导商洋的功课,甚至还鼓励商洋:中考内容就那么点儿,别把它当座山,那就只是个小土坡儿。
那是商洋有记忆以来,哥哥第一次鼓励自己。
他其实也不想跟谁诉说自己倒霉的童年,毕竟那时他太小,对大部分事情都没什么印象。况且人的大脑自带保护机制,疼痛、难受等等相关的记忆全部都被自动清除,所以商洋记不清自己幼时因为重病而频繁出入医院icu这回事。
但他唯独记得小时候羡慕病房里的病友有一个可以陪他们玩儿的哥哥,因为太羡慕了,商洋也开始跟父母撒娇,说想要一个哥哥。
父母就真的把哥哥给他“变出来”了,商洋不记得具体的场景,只记得当时的兴奋和感动。
原来他也有哥哥,虽然不知道有哥哥又能怎么样,但他对这件事感到非常兴奋。
于是有记忆以来他就开始缠着这个哥哥了,无论商陆去哪儿在干嘛,商洋都想跟着。
可惜这个哥哥似乎不喜欢自己,这是商洋小学四五年级的时候发现的。
那时候的数学题,商洋就已经做不明白了,他抓着作业纸去找商陆,结果却被拒绝于门外。
“这么简单的东西都不会,讲也没用啊,讲了你也不会懂。”商陆甩给自己这句话之后,商洋蹲在商陆房间门外开始哭。
父母听到哭声前来,然后暴力地打开商陆的门,把商陆揪出来就是一顿暴揍。
那时候商陆初中,身高已经赶上父亲了,这么大高个子还要被按在地上打,看着实在滑稽。
趴在地上的商陆似乎是因为疼痛而一直站不起来,商洋啜泣着呆在一旁,脑子已经不会思考了。
那时商陆侧过头看向商洋:“这下你满意了?”
原来哥哥会挨打,都是因为自己啊。
商洋再也不敢去问商陆什么问题,不敢死皮赖脸地缠着他,也不敢和他太亲近或者太疏远。
他和哥哥的关系就这么一团糟的维持了一段时间,直到商陆考上了市里名门高中,才得到一丝缓解。
于是那所高中在商洋的心目中才真正的传奇了起来,到底是个什么神仙地方,居然能让他那个每天冷眼旁观世界的哥哥变得愿意和人沟通了。商洋开始发奋图强,从初二开始就每天备战中考,搞得朋友们都不愿意带他玩儿。
或许在脑子好的人看来,初中的知识的确不过如此吧,但商洋却是“拼上性命”才能保证自己的分数可以达到第一梯队的。有次刷题到深夜,一道物理题他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脑子昏昏沉沉的,四肢也酸软无力,商洋本想着放过自己、先好好睡一觉,但又不甘心。
他拖着愈发不对劲的身体到商陆的卧室前,犹豫了大半个小时,才弱弱地敲了下门。
商陆很快就给他开了门,只可惜开门的瞬间,商洋就倒了。
再醒过来就又是在icu,商洋好长时间后才得知自己的心脏又犯了病,反反复复被抢救了四次,病危通知书也下了两次,两个礼拜之后才再度恢复意识。清醒之后在icu躺了一礼拜,转去普通病房时他才想起昏倒之前自己是打算干什么。
商洋想到,自己就那样晕到在商陆的屋门前,父母看到的话,会不会再次责怪自己的哥哥呢。
“我哥呢?”商洋一想到这个,就忍不住想哭,他揪着母亲的袖子,反复问着商陆在哪儿。
“大礼拜一的,你哥在学校啊,他都高三了,也不能天天翘课吧。”母亲回答得理所当然。
“他……翘过课?”
“是呢,你昏迷的时候,医生只要一说你不行了,我就想着好歹通知他一声,给他打电话,他就会立刻赶过来。”母亲一边给商洋削苹果,一边笑了一声,“我还挺意外的,我一直以为商陆是个没什么感情的人呢。你昏过去那天,是半夜了,他自己打了120,然后给你做cpr。你这条命也算是他给捡回来了半条。”
商洋感动得心脏又要开始犯病,他按着胸口,继续追问,“那天我哥怎么也没睡啊,我记得那天都已经凌晨三点了。”
“谁知道,看书、玩儿电脑呗,他还能干什么。来,吃口苹果,小口儿吃。”母亲看上去没有继续说这件事的欲望,商洋也就不再问了。
暴发性心肌炎引起的心源性猝死,商洋这条命可以说的的确确是商陆用持续不断的半个小时的cpr而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的,听说救护人员赶到的时候商陆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直重复着“aed”这个词,丝毫不敢松懈按压心脏的动作。
“你一直没有自主心跳,cpr就没有间断过,直到医院给你上了ecmo。”后来主治医看商洋情况好转了不少,也就打开了话匣子——
“当时救护人员都觉得你没救儿了,半个小时心脏按压都没有心跳,那不就是人没了吗。你那个哥哥就不放弃,硬是说他从第一时间就在给你做心脏按压,按理说供血供养就没有断过,不存在缺氧导致脑死亡,简直是命令救护人员把你拉到医院。好多医院不敢收你,最好的医院又没有空着的ecmo,听说你家人打了不少电话才找到咱医院的。”
商洋大为震撼,“我……死过一次吗。”
“我看过你的病历,小伙子,如果说死亡是指没有自主心跳和呼吸,那你从小到大可是死了不少回了。但是大脑还很活跃啊,所以严格来说,你没死过,活得好好的呢!开心点儿!也别……也别太开心了,收敛着开心点儿。”
“我将来还能……还能康复吗?”
“当然能,又不是绝症,”医生朝他笑笑,“预后良好的话,未来你虽然没法像大多数健康人一样可以长跑或者做剧烈运动,也不能做什么特别刺激的事,不能熬夜也有很多忌口。但是注重养生的话,你说不定还能长命百岁呢,这事儿就是看心态。”
商洋不知道是该放心还是该失落,他躺在床上思考了很多事,比如自己脑子不好是不是跟生病有关系,比如父母对自己这么好是不是跟自己"频繁的死来死去"有关系,比如哥哥讨厌自己……是不是跟自己夺走了父母的注意力有关系。
又比如,哥哥真的讨厌自己吗?
会有人要去拯救一个不喜欢的人吗?
他其实有点儿开心,虽说生病的痛苦他真切地领略到了,但商洋一想到那天晚上哥哥给他开了门,想到那天晚上哥哥努力让自己维持心脏搏动,他就会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无所谓了,就算哥哥讨厌自己又怎么样呢,讨厌也是有理由的嘛。
但是那个人,就算是讨厌自己,也不会见死不救,真是高尚。
商洋其实很想亲口问一问商陆,问他是不是真的讨厌自己。
但每次等到一个好的时机,商洋都无法问出口,要是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那他觉得自己今后就无法振作了。实际上哥哥到底怎么看待自己也已经无所谓了,商洋觉得,他们是兄弟,无论如何,这份血缘关系也会将他们牢牢捆绑住。
“哥你那天晚上,怎么那么晚还没睡啊……”商洋住院满一个月的时候,商陆终于现身于病房。简单聊了两句之后,商洋忍不住发问。
商陆单手插着口袋,另一只手调整着输液的滴速,他紧紧盯着输液袋子上的药品名,漫不经心地回答:“嗯,你那段时间天天熬夜就算了,解题解不出来还要砸墙,我得睡得着啊。”
“……抱歉,你倒是告诉我一声啊。”
“嗐,多大事儿呢,反正我不睡觉也没什么,”商陆歪了下头,“其实我一直在想,你要是真的有怎么想都不会解的问题,直接来问我不就行了吗。”
“我小时候问你数学题,你都懒得理我。”
“那不是小时候的事儿了吗,”商陆低下头,终于和商洋对视了一下,然后露出笑意,伸手敲了敲商洋的头,“我高中都快毕业了,就快是传统意义上的成年人了。”
“有什么区别吗,成为成年人?”
“可能是责任感吧,现在我只能想到这些,”商陆摸着商洋的头,轻轻地揉了一下,“没准儿以后能想到更多吧。”
“哥,谢谢你救了我。”
“这有什么好谢的,”商陆伸了个懒腰,之后用手掐了掐后脖颈,“就、举手之劳?”
“哇,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有人把救人这件事形容成举手之劳。”商洋突然就轻松了不少。
“哈哈,毕竟我们前阵子刚搞过cpr的练习来着,跟假人比起来,你那小胸脯算是很好按的了。这也就是给你送到医院了,不然我再给你按个一小时都没问题。”
“不了不了,我怕我肋骨受不了啊。”
“啧,那你出院以后好好锻炼,争取给自己练出来胸肌。”
“出院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出院呢。”
“等我高考完就差不多了吧,对了,你今年还能参加中考吗?”
“不知道,可能不行了吧,老师来过,说我出勤天数可能不够。”
“哦哦,那你来年再战吧。”
“哥……”
“干嘛?”
“你说我,考得上你读的高中吗?”
“考得上吧,我们学校也有普通班啊。”商陆耸了耸肩,“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考不上就考不上了嘛,学校那么多,去哪儿不是玩儿呢。”
“哥你……说话的末尾好喜欢加个‘吧’啊。”
“那还不是因为觉得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性,我现在很多事情都不敢肯定,也有很多事情都想不明白。现在就只能期待着将来能有一天,全都想明白了。或者说将来发现,啊,原来我死活就是想不明白这些,那时候我可能就不会再想了。不会再钻牛角尖儿,不会再折磨自己,和现实做出妥协。我很期待那一天。”
商陆当时的话,商洋如今都不是理解,但他一直记得哥哥的这句话,甚至当成自己的座右铭。
他因病休学了一年,多了一年复习时间,最后终于如愿以偿地低分挤进那所高中。入学的智商测验,满分六百,他只拿了不到三百分,起初以为自己是智力低下,后来被分到普通班才知道,三百分左右意味着智商平平,年级里有四分之三的学生都是同样的分数。
他问商陆当初那入学的智商测试考了多少分,商陆稍作回忆:五百来分儿吧,题太多了,写到最后都困了,就睡了一觉,结果睡过了头。
商洋听完极其兴奋,回学校之后又去问老师:“老师,入学那个测验,考了五百多分的话是什么水平啊?”
“会被分到九班和十班,那两个班的孩子净是考四五百分的。”班主任教语文,个子矮,但看着很仁慈。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都是天才啊?”
“哪儿有那么多天才,就是逻辑思维强一点儿。可能会有几个天才吧,但是我对付不来天才小孩儿,一个个儿的,都是个了绷子。”
“哈哈,老师,我有个哥哥,亲哥,他以前也是这所学校的,入学测验就是考了五百多分!”
“是吗?哪一届的?”
“去年毕业的。”
“哟,我去年就是带高三九班的……哦,你就是商陆他弟弟啊?嘿你们兄弟这名字起的,大陆海洋的,还挺好。”班主任大笑着,顺便轻拍商洋肩膀,“怎么样啊你的身体还行吗?我可记得商陆上着课突然趴下接电话,然后挂了电话风风火火地就要跑了。气得我,把他揪住问他去干什么,他说’我弟快死了’,把我吓一跳。”
商洋双眼放光,“您以前也是我哥的老师吗!?”
“是啊,我教了他们班两年,教得我整天头疼脑热的,就想换个普通班了。”班主任从抽屉里拿出扇子,然后示意商洋坐下聊,“我看你现在也挺健康的嘛,恢复的不错?”
“嗯,初中休学了一年,就……调养了一下,现在已经没大毛病了。原来老师还记得我哥啊,让他不得不翘课……我还是深感抱歉的。”
“我记得你哥可不是因为他翘课,这个教师啊,一辈子肯定有这么些无法忘记的学生,你哥就是其中之一。”
“是因为他聪明吗?”商洋兴致勃勃的想从老师口中得知有关商陆的更多事情。
“是因为他个了绷子,”班主任摆摆手,“他,还有他同班的王曜华,我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嗬,好家伙,狐朋狗友啊实属是。天吧天儿的,正经学习的事儿一点儿没干,总想着别出心裁,搞什么校园文化节啊,动漫节啊,电影节什么的。校方说不阻止他们干这些,但不给经费,他俩就去社会上拉赞助了,甚至还在街头卖唱。”
老师的几句话而已,商洋感觉自己见识到了从未见过的商陆。“我哥他……这么牛吗。”
“像他们这么胡来的,好久没有过了,简直都快赶上高他们几届的那个臭小子了。我本来以为那小子毕业以后,我们就能清静几年了,哪知道没过两年就又给我们安排了两个。”
“文化节动漫节电影节啊,”商洋摩挲着双手,“这不该留为学校传统吗?”
“这么一想你是他弟,你该不会也打算这么闹吧。”
“闹不起来的,我全方位不如我哥。”
“也不能这么说,你比他稳重多了。他啊,给我的感觉就是一直在漂,定不下来。自己也没个目标,整天就跟着王曜华瞎混,出谋划策倒是一把好手,真是可惜了他那个脑子。”
班主任说着说着,语气深沉起来,“我也跟他聊过,我跟他说王曜华人家总是对未来有明确规划,玩儿也是他规划中的一部分,你不可能总跟着人家,要有自己的想法。你知道王曜华吗?”
商洋点点头,“见过一次面……”
“他们哥俩儿当初相约考清华的,结果俩都滑档了,你哥去了北理工,另一个去了天大。我一点儿不担心王曜华,那个人太有想法了,但我担心你哥。”
商洋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跟着老师一起沉默。
“你哥是不是在家里,不怎么受你爸妈的关注啊。”
“老师您太厉害了,这能都看得出来!”
“很典型啊,你哥,明明父母健在,还有弟弟。但是处事上总是特立独行,我真的觉得九班拯救了他,那班上净是些特立独行的人,一个个的思维一碰撞,发现大家都是一类人,就闹腾起来了。脑子极好的人,很容易被人忽视掉心理问题,他们其实比普通人更需要关怀。”
班主任说着,叹了口气,“很多年前我也不懂,我总觉得,大部分小孩儿,给点儿爱就可以茁壮成长了。他们脑子好的人,应该比普通人更懂事啊。结果现实一次一次告诉我,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有人看待世界很感性,那样会很早熟。但过分理性的人,就总是闹不清社会是怎么回事儿。
“他们可能更了解社会的运作,了解那些明明白白的有条例的东西。但所谓的社会,说白了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关联,他们靠着数据化来理解这个关联性,那是行不通的。人和人之间的关联,在于心与心的沟通,那不是能明说的东西,所以他们要花更多的精力去学习。
“所以他们需要更多的爱,才能让他们达到一个普通人轻轻松松就能够达到的情商水平。你可以看看你年级的九班和十班,总是死气沉沉的,聊天也不像是聊天,像是探讨学术。家长发愁,老师也发愁,总觉得他们将来没法好好的步入社会,顶多也就是做个科研。
“你看看他们,跟他们交个朋友什么的,慢慢的你就会发现他们跟你哥有共同点,这样一来你就能知道该怎么跟你哥交流了。”
商洋听完,深感诧异:“您……您怎么知道我是想问什么?”
“你跑来问我入学测试五百分是什么水平,不可能就真的只是想炫耀一下你有个智商很高的哥哥吧。而且就商陆儿那个性格,估计在家里也都不怎么理你,你说你兴致勃勃地聊你哥的事儿,我一想你回家了,那哥哥也不理人的,你肯定会觉得难受。难受的话就得想个解决办法不是吗。”
“神了……老师,您真的神了。”
“商陆儿难对付啊,他软硬不吃,脑子里自有一套逻辑。但是我觉得他是很在乎你的,我没怎么见过他慌里慌张的时候,可那两次收到你快不行了的电话,他明显就是慌了。”
商洋心中的暖意再次扩大,“嘿嘿……是吗,我以为我哥讨厌我呢。”
“谁知道他脑子里想的什么,可能他理解的讨厌和喜欢,跟我们理解的都不太一样。有这么个哥哥也是为难你了。”
“不啊,不为难,”商洋傻乎乎地笑着,“反倒是,他有这么个麻烦的弟弟,也是为难他了。”
那之后班主任会时不时地把商洋叫到办公室,给他看商陆当年在学校留下的视频短篇和照片。商洋看着视频里的商陆,总觉得那就是个陌生人,自己的哥哥居然也有这么多的表情,也会大笑,也会挤眉弄眼,也会跟朋友开玩笑。
他才得知商陆曾经还参加过物理竞赛,甚至拿了奖,还有当年商陆排名常年都是年级前50,乱七八糟的加分项足够让他去争取清北的保送名额。
学校很多老师都对商陆印象极深,一听说商洋是商陆的弟弟,多多少少都会对商洋更多照顾。最离奇的是数学老师在看到商洋不及格的卷子之后,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很高兴地鼓励他:“真好啊,你不是你哥那样的疯子,真好!享受人生吧!”
体育老师一开始就知道商洋身体不行,所有的课程都给他开了绿灯。
物理老师总喜欢叫商洋到黑板上写题,在发现商洋写不上来的时候,激动地鼓了鼓掌说“我终于找回自己当老师的价值了”。
化学实验的时候化学老师喜欢站在商洋旁边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生物老师总是在大中午地叫商洋一起去外面晒太阳,英语老师偶尔能得到商洋午休的时间,就会叫他到办公室一起看看电影。
看电影的时候,英语老师警惕地问商洋,“你对这电影有什么看法?”
商洋什么都答不上来,英语老师松了口气:“就是嘛,看个电影不就是看个乐子,哪儿那么多的看法。”
读高中的半学期下来,商洋深切的感受到了这所学校的老师们曾经被哥哥“支配”而产生的恐惧。那些老师们在发现商洋是个普通孩子之后,开始变本加厉地宠爱起来这个“有个天才哥哥”的弟弟。
高一那年暑假过后,哥哥莫名其妙地就登上了电视荧幕,商洋还是从老师和同学那里得知的消息。
“商陆儿竟然去演电视剧了!他不是读理工大学的吗!”老师们聚成一团,笑着交流心得,甚至问商洋知不知道内情。
商洋哪儿知道啊,哥哥自从上了大学就再也没回过家,微信上也从不联系。他看着荧幕里商陆的表情,感觉明明从小一起生活,但那个人永远都距离自己那么遥远。
商陆拍的电视剧很快成了家里人每天必看的节目,大家会聚在一起仔细看商陆出场的镜头,父亲会对商陆的演技嗤之以鼻,但还是从头看到了尾。大家讨论那部电视剧的剧情,然后感慨那部剧里面饰演男一号的蒲薤白长得多么好看。
学校里也几乎是这样的话题,那一年蒲薤白在青少年的圈子里很火,大家都是冲着蒲薤白去看的剧,莫名其妙地被商陆圈粉了。商洋班上的同学把商陆是商洋的亲哥这件事传了出去,商洋也就成了学校里的名人。
“你跟你哥一点儿不像啊!”
“你哥怎么会长得这么高这么帅,你怎么一点儿好基因都没显现呢!”
“你哥小时候是什么样子啊,有没有照片儿?”
总会有别的班的人跑来看商洋,就为了看看商洋是不是也跟荧幕里的商陆一样长得很好看,虽说大多都是失望而归,不过商洋也因此结识了更多的朋友。
可能是因为商洋总是没心没肺地傻笑,看上去瘦瘦小小没有攻击性,所以大家觉得他很好相处,又很风趣。总之高一下学期之后,商洋在这所学校里可以说是受欢迎到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人跟他打招呼的程度了。
他学会了自嘲,学会了圆滑,学会了跟别人炫耀自己有个好哥哥。
他也想要学着商陆那样在学校里开展各项活动,可惜执行力一般,顶多是小范围的热闹一下。不同于商陆那时候,商洋无论做什么,老师都会很支持,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家对身体不好的人有着浑然天成的保护欲。
“大家哄我开心,是不是因为怕我再犯心脏病啊?”商洋时不时就会陷入这样的沉思。
但他的朋友语重心长地对他说:“最开始有点儿这种成分在吧,但现在已经不是这样了。我们跟你玩儿,是因为你是个有意思的人。”
“你跟商陆儿不一样,那小子我行我素,干什么都不顾别人的感受。你完全相反,什么都会顾及着别人的心情,而且那种程度恰当好处,这样的人本身就会招人喜欢。你有没有你哥,都会是一个受欢迎的人。”老师也找商洋谈过心,“至于你们兄弟之间的关系,我觉得由你主动来出击是最稳妥的。”
商洋信心倍增,终于决定在升高二那年的寒假,跑去北京见一见商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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