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Vol.0起源(12)
荀思耘仔细看了被塞进手里的这张寻人启事。
那个女孩叫姜知禹,两周前失踪,原本是附近西开发区外国语中学的初二学生。
联系人一栏,号码前面写的姓名是姜行尧,从名字来看应该就是刚才那个少年。
荀思耘打定主意要打听一下他。同样都有亲人失去踪影,尽管养父至今没有下落,但自己的一些经验也许能帮上忙。
她太明白这种焦灼的感觉。
尽管养父母并非亲生,但他们对荀思耘也很尽心。平心而论,是值得信任,值得称之为“家人”的人。
只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在空城危机中离世,荀思耘对此的记忆却很模糊,十岁以前发生过的事只能偶尔想起一些极为破碎的片段,而危机前后的记忆干脆就是一片空白。
这并不是说,她就像狗血肥皂剧的女主一样失去记忆,不知道自己是谁,醒来就是一片茫然无措。
她仍然记得可以被归类为“常识”的事情。比如知道自己是谁,知道自己的父母叫什么,以前住在哪,知道小学在哪里读的,同班同学都有哪些人。
但具体发生过的事情,就记不太清楚了。
心理医生说,这是大脑面对极度创伤的一种自我保护方式,避免反复回忆起创伤画面。但这种轻微的记忆缺失并不会影响她的生活,毕竟没有谁会没事回想自己十岁时做过什么。
最开始她几乎天天都要看心理医生,被养父母带回家后,随着情况的好转,去的频率越来越低,直到最后连复诊也不需要了。这其中,这对新家长的耐心陪伴和照顾必不可少。
养父失踪的第一天,荀思耘以为他工作上有事要出去,忘记告诉她。
她自己一个人去学校,回家,从天黑到天亮,从第一天到第二、第三、第四天。短信和微信都没有任何回音,而电话最开始是打不通,到后面就是关机。
荀思耘报了警,警官听完她的叙述后,露出的却是她很熟悉的那种、知道什么内情却无能为力的表情。
她已经不知道用什么心情去面对了。
这早已不是她第一次失去家人,就已经如此无措。而养父还是个成年人,如果活着,想必总有些成年人的手段和智慧让自己活下来。
将心比心,妹妹失踪的姜行尧只会更焦虑,尤其那个女孩仍未成年。
问了消息灵通的沈佳霖,但看时间她应该没下晚自习,还没有摸到的手机的机会,因此暂时没有回复。
荀思耘把脸埋进枕头里,强迫自己从过去的记忆中抽身。
这是她自己悟出来的办法。
如果说令人难过的记忆和感受就像冰水,那沉浸其中的感觉就是冬季掉入冰封的湖,是彻骨的冷和窒息。
她既然已经被人拉上了岸,尽管还是踩在岌岌可危的冰面上,但就要尽一切可能保证自己不会再掉下去。最好的方法就是,不去回忆,不去想,做一个迟钝的人。
今天已经是周五了,应该可以小小的放纵一下。趁反悔之前,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行动力超强的荀思耘拿了口锅,加入1:3的黑糖和水,小火熬制黑糖糖浆。
热黑糖浇入杯底,用勺子稍微挂壁,再兑上冰牛奶。自制黑糖鲜奶,美哉。
离周一上课还有三个白天的时间,这点糖分应该也不会这么快就变现,周一的时候形体老师肯定不会发现自己悄悄喝了高糖的东西。
周末的伙食没有学校食堂,要自己想办法解决。荀思耘一般会自己买点菜来做,她一个人吃饭,又刻意控制着,做一顿能吃一天,非常划算。
不过……
刚刚收到小李为感谢她给的三千块转账,荀思耘决定明天稍微奖励自己一下。
上学的时候,如果时间来得及,她会去小区门口的早餐摊吃。一个茶叶蛋,一碗粥或一个包子就能解决,比自己做要方便的多。加起来也没多少钱,在她的能力范围内。
明天可以奖励自己去吃碗热干面。荀思耘想了想浓油酱赤的味道,口水都要从泪腺里飙出来了。
杨姐说自己唱跳都没有天赋,签下她完全是因为脸和身材的潜力,因而管得格外严格。为了应付体重检查,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么香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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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闹钟喊醒的时候,荀思耘迷茫了至少十分钟。
我是谁、我在哪、现在几点。
被子外面的空气冰凉,几乎变成气态的大脑慢慢液化,凝固,神志回笼。
这时候产生了更深的困惑:
今天是周六吧,所以为什么我会订一个周六早晨的闹钟?
平时的睡眠时间被压缩到极致,周末两天可以补眠的机会就显得异常珍贵。这样反常的闹钟,说明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荀思耘一脸茫然地摁掉表,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那就遵循昨天晚上的安排,洗漱一下,出门买牛肉热干面。
好像签了练习生合同后,自己的偶像包袱就越来越重。以前可以不洗漱就穿着睡衣出门买早餐,现在却觉得自己和女明星只有一线之隔,生怕被人拍到蓬头垢面的素颜,然后等哪天自己火了被发到网上。
虽然实际上并没有人关注她。
深秋少云,昨天后半夜下过雨后,天空更是一蓝如洗。抛开干冷的空气,这是难得的好天气。
迎着稍显刺眼的阳光,荀思耘却愣在了门口。
“……我是不是还没醒。”
小姑娘喃喃自语,用力关上单元楼的大门。
再拉开,眼前的景象依然没有丝毫改变。
简朴的居民楼门口,一个戴着茶粉色方框墨镜的女人端着杯豆浆,慵懒地倚靠在一辆荀思耘压根不认识牌子但看起来就很贵的冰莓粉跑车上,单手刷着手机。
看见荀思耘呆呆地看着她,女人勾唇一笑,冲小姑娘招招手。
她衣着简洁又不失贵气,简单的黑白搭配却因为面料质感上佳,而显得整个人无比风流。垂坠感极好的黑风衣松松披在肩上,一条同色细领带在颈前打了个懒散的结。
微卷的黑发散落,耳畔些许碎发在光下是有层次感的茶褐色。耳上两枚极为纯净的钻石耳坠在深秋的光里熠熠生辉。
而那张被浅色墨镜微微遮住的面容却没有她的穿着那么简单。
那张写满了随性和自我肯定的脸,是几乎每个华国人都见过的。经常带着各种花边新闻出现在热搜榜上,被各类财经分析文章放在封面和标题上,或者被投屏在毂京cbd商圈的各大广告牌上。
那是东唐集团董事长,郑氏现任家主,身价百亿的豪门大小姐,郑密。
当时《名流》杂志写了一期和郑密对话的专题,曾向网友征集最想对这位大小姐说的话。
尽管各类绯闻缠身,名声黑红掺半,但其中票选最高的是:
“你好,请问郑大小姐缺狗吗?上过大学考过四六级那种。”
而此时郑密摘掉墨镜,冲着目瞪口呆的小姑娘一笑。
“你好,缺司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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