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打胎

子璐纠结了很久，她想过，把孩子生下来，找一个寺庙，让寺庙的僧人来养孩子，或者把孩子给别人来养。可是那岂不是和自己一样的命运？
  子璐不敢想，那生了自己继续养着？可是男人和婆婆都想要这个孩子，那将来会变成怎样的状况？
  生了孩子给大姨和姨夫养着？也不行，他们年岁太大了，肯定没精力帮忙带孩子。
  想着从老家带一个人过来帮忙养孩子，可是男人又说花费太大了。
  子璐想的头都快想破了。就这样的拖着，每日忍着吐，吃一点点饭。每日昏昏沉沉的，有机会就躺下睡觉。
  这一次的反应要比头胎大的多了。恶心吐的次数也多，也是因为子璐心里太乱，不平静的原因。
  最终子璐还是决定把孩子打掉，既然不能给这个孩子一个有爱的，好的家庭，不如不让这孩子来到这世间。
  男人陪着子璐一起在医馆里，同僚再次慎重的问：“你们可想好了？确定不要了？”子璐还在纠结，但是男人紧紧握着子璐的手，立刻点头，并且签了打胎的文书。子璐的心再一次地碎裂了。
  看着子璐吃下了打胎的药丸，男人在一旁看书，并不理会这时候的女人。子璐的心里满满的都是碎裂的冰凌，根根都在刺痛自己的心。子璐在心里默默地无数遍地说：“孩子，娘亲对不起你！原谅娘亲不让你来到这世间！如果不能给你一个好的未来，好的家庭，还不如不来到这世间。原谅娘亲。孩子，对不起！”泪水无声息地流下，被风吹干，又再次流下来，一条条泪痕。
  晚上的时候婆婆送了饭过来，叮嘱子璐把身子养好。子璐不想说话。子璐偶然看到医馆里看门的李大叔，问自己这样的情况该如何赎罪。李大叔说可以给孩子诵《往生净土咒》和《解结咒》。并且给了一卷手抄的经文。子璐如获至宝，拿回房间，就抄写，还默诵这些生涩难懂的经文。不几日就已经非常熟练了。
  娘亲从接到子璐的信就往京城赶过来，但是还是晚了，子璐已经吃了打胎的药了。娘亲来陪着子璐，子璐的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
  第三天辰时，子璐吃过药丸就会腹痛后排出胎儿了。子璐再次无数次地在心里：“孩子对不起，请原谅娘亲！对不起，孩子。”慢慢地肚子开始有些不舒服了，腹中隐隐坠痛。子璐在房间里待不下去了，像是其他的产妇一样，开始在房间外面转圈，溜达，徘徊。
  走着走着，子璐的眼前发黑，赶忙抓住旁边的树干。过了这阵子难受，子璐再回房间，想叫男人陪着自己，又不见他。只好让娘亲陪着自己走。走几步，肚子坠痛，就停下休息一会儿，等过了腹痛再继续走。娘亲一直在身旁扶着子璐。
  忽然子璐感觉腹痛加重了，好像有什么要出来了。“痛，赶紧回房间！”娘亲赶忙扶着子璐匆匆回到房间，“娘，我要盆接着”一进房间，子璐赶忙喊，让娘亲准备便盆。娘亲赶忙从床下拿出一个盆子来。子璐脱下衣裙，蹲下来。很快，一股热流流下来，然后感觉一个热乎乎地肉团出来了。
  “娘，你去喊医女过来帮我。”子璐知道这是胎儿排出来了。可是还有胎盘没出来，需要人帮忙。子璐满头的汗，也顾不上擦。
  医女过来看到胎儿排出来了，胎盘不下来。就让子璐放下裙子，遮住身体，扶着子璐到产房去处理。娘亲也搀扶着子璐一同。到了产房门口，娘亲不能进去，只能在外面等候着。
  子璐跟着医女到了产房里间，爬上产床，她知道，需要用钳子把胎盘夹出来，再用一个长柄的铁圈把胞宫内剩余的都刮出来。这样才能避免感染，不耽误以后再要孩子。这样才能避免大出血。
  以前都是子璐给别的产妇做这样的手术，而今天自己却要经受这样的手术了。
  子璐的同僚进来，给她消毒后，夹出了胎盘。虽然很小，但是也有胎盘了。然后开始刮宫，子璐第一次知道，刮宫居然如此疼。肚子里就像有人在揪自己的肉一样，也像是一根锯子在锯在割肚子里面的肉，一下一下都疼的受不了。子璐满头满身都是汗，冷汗涔涔，她死命地抓住产床的边缘。
  难怪产床上都是手指抓的痕迹，不只是分娩时候的疼痛，还有很多是处理胎盘残留刮宫的疼痛，还有缝合伤口的疼痛，都让产床上的女人们无法忍受，所以才会把产床的木架子上都抓出手指印。
  子璐咬着嘴唇，嘴唇都被咬破咬出了血丝。手指使劲儿抓着产床的架子，恨不得把那木头掰断来转移自己肚子里如孙悟空翻筋斗的疼痛。
  平时子璐自己给别人做刮宫的时候，感觉时间很快就做完了。可是轮到自己体验，感觉时间被拉长了千百倍，怎么还没结束？？？？子璐忍着不想喊出声。
  平时如果给产妇做刮宫，产妇大喊大叫，子璐和同僚们也会很不高兴。因为那样会影响操作。同僚们有时候还会抱怨几句。子璐虽然不抱怨，但是有时候也会很烦。

  子璐一直认真，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像是过了千年一般，总算忍过了这些疼痛，同僚说“好了。还要再吃几副汤药  ，促进排出。”“谢谢，辛苦你了！”子璐虚弱地张嘴答谢同僚。“是男孩还是女孩？”子璐虚弱的问。“看不清，真的看不清太小了。”同僚随手翻看了一下那排出的小胎儿。“哦”子璐的泪水再次无声地流下来。
  同僚把子璐身下的污物都包好，出去清洗工具了，子璐一个人躺在产床上，没有人给她盖被子，刚刚疼的全身都是汗，这时候感觉很冷很冷。想喊人，又怕给人添麻烦。子璐忍着痛，忍着冷，忍不住有些发抖。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医女过来给子璐检查了一下出血不多盖上了被子。又过了快半个时辰，医女检查过两三次出血不多。就给子璐拿来了干净的裙子，给子璐穿上，扶着她下了产床，走回病房。子璐的腿都是抖着的，满身的还是汗，汗津津的感觉冷。
  出了产房，娘亲来扶着子璐，男人跟在后面一起回到房间。子璐躺到床上，“娘亲，我冷。”娘亲赶忙给子璐盖好被子，给子璐倒了一碗红糖水，喂给子璐喝了躺下。子璐才感觉身体的温度稍微回来一点。
  “你觉得咋样？”头顶传来男人的声音，子璐的眼泪再次流下来，子璐扭头背对着男人，不想理他。
  人常说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好不好，就看产房外面男人是如何表现的。一个好男人，在产房外，是焦急地等待着，而不是在一旁睡觉或看闲书。女人出来的时候，如果这个人只问孩子是男孩女孩，那肯定也只是把女人当生孩子的工具，而不是爱这个女人。
  如果男人见到先问女人是否还好，？累不累？有没有不舒服。那才说明这个男人是珍视这女人的。
  可是当下这男人的表现，已经说明了一切。还是娘亲知冷知热，关心女儿。这男人就在旁边看闲书，也不知道抱自己回病房，从头到尾，他只是为了监视子璐是否吃了打胎药，是否真的把孩子打下来了。
  果然后面几天就不见了男人的身影。子璐住了几天不得不回到婆家养身子。如果可以，子璐真的不想回婆家。宁可回娘家就是大姨家，或者待在医馆自己的房间也是好的。可是家人都不同意。
  子璐做小月子，每天孤寂地一个人待在家里，抄《往生咒》，背诵《往生咒》。婆婆好心给她炖了鲫鱼汤，可是子璐一喝，就想起喂奶时候的伤心事。而且真的感觉乳房在溢奶。谢绝了婆婆的好心，子璐没再喝鱼汤。
  不像生孩子的坐月子，还有孩子可以照顾，心里是兴奋的。可是现在心里是悲伤的，孤寂的，酸楚的。
  子璐想一个人逃走，到外地去学习，可是婆婆天天在家看着她。娘亲也每天来看她。半个月后娘亲走了。子璐就更伤心了，更加孤寂了。
  好容易忍过一个月，子璐能出门，能回医馆了。子璐才感觉自己能喘气了。
  这一个月，子璐和男人是躺在一张床上的，但是男人知道坐月子不能碰，各睡各的。所以子璐背对着男人睡了一个月，没有人知道子璐无声的泪水流到多晚才睡过去。
  出了小月子，子璐月事过了。这晚子璐刚刚在自己的被窝躺好，就发现男人伸了手到自己的被窝中。子璐不想理他，可是他却得寸进尺地钻过来，搂着子璐，低头嗅着女人发间的幽香。
  子璐毕竟是女子，抵抗不过男人的力量，在男人的身下无声地承受着。事毕，子璐扭身背对着男人，默默地流泪。男人却心满意足地回自己的被窝里睡过去了。子璐没再忘记吃避子丸。
  有几次子璐还没开始就已经在流泪了，男人看了烦了，就翻身自己睡了。
  次数多了，男人越来越烦，也生出了怒气了。“摆什么脸子？不想在这家，就和离！！！整天一副死鱼眼，像个死人一样，木头人一样，什么趣味都没有！”解下身上的腰带，冲着子璐就抽了过去。
  “啪”一声，子璐的脸立刻就疼起来，也红了一道子。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打她的脸。
  子璐瞪大着眼睛，泪水唰唰地流下来，扭头就走。婆婆听到屋子里好像打架了，赶忙过来把两人拉开。子璐趁机雇了马车去了医馆。很长时间都不再回婆婆家，都住在医馆里。
  坐在马车里，子璐的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没有人能体会到子璐的伤心和心碎。
  孩子还小，男人和婆婆还经常问孩子：“爹爹和娘亲要是和离了，你跟着谁？”婆婆更是直接说：“你是咱章家的孩子，必须跟着你爹爹。不能跟着你那个愚笨的娘亲，跟着你娘亲，你整天吃不上喝不上的。跟着奶奶，奶给你做好吃的，给  你买新衣服，知道了吗？”
  在医馆里子璐的房间里，子璐趴在床上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哭着睡着了。第二天顶着肿肿的眼睛，被同僚看到，子璐只好说“昨夜里喝水多了，眼睛才肿的。”搪塞过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春花开了又谢了，夏蝉鸣了又寂了，秋果熟了又落了，冬雪下了又化了。。。。。。。
  子璐每天没事的时候都会默默地诵《往生净土咒》和《解结咒》。偶然听到看门的李大叔和人在闲聊“听说京城西郊外的寒山寺要开法会了，要祭奠英灵，普度众生。寺里要挑一些识文断字的信男怨女过去帮忙。”
  子璐默默地记下来，特地安排了休沐，到那日一身素净打扮，雇了马车早早过去。竟然过了两个多时辰后才到山下。
  问过客堂的执事，让她先到寺院外的农家住几日，每日寅时到寺院来诵经，然后共同进早膳，洗碗洒扫，听从执事安排。午膳后可以休息一个时辰。午后听高僧讲法，晚上本没有膳食，但是执事僧担心俗家弟子们禁不住过午不食。所以晚上酉时安排了药石（晚饭，就是俗人要把食物当吃药，以免身体受不了饿病缠身。）洗过碗后，再听高僧讲法。
  亥时回到农家洗漱休息，经过五日考核，子璐才能住进寺庙，仍然是这些安排。但是那日高僧让大家每人写几个字给他看。子璐写了几个字，旁边的居士看了说：“姑娘心中有怨恨，你看这些字的钩都很尖！不圆润。”子璐心头一惊，果然这寺院里的人都是有大智慧的，什么都藏不住的。
  待到高僧看到子璐的几个字，说：“姑娘，你的身体不好，体虚，需要好好养身子，在这里帮忙也不要太劳累了！”子璐更是惊诧，高僧也没摸脉，怎么就凭这几个字，就能看出来她做过小月子身子没养好？太神奇了。
  每日洒扫忙碌后，能听高僧大德讲法，子璐很高兴。期盼着能够从中获得心灵的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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