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0章 第688章．大明的财政危机。（六）
双方会见的安排很随意，还是在那个大会议室里。
李侍问虽然是个读书人，但是他的感知能力非常差。真正坐到了会见的桌子边上，傅宗龙向双方介绍了身份之后，便闭口不言了。有了昨天晚上喻梅萍对他的承诺，他更不会做出头鸟了。他向李侍问示意，老兄，该做的铺垫我都已经铺垫好了，我虽然是个正使，其实是个打杂的。接下来该怎么办，我就靠边了，你是户部尚书，该怎么说轮到你开口了！
李侍问当他一坐下来看到对方的人，就有些呆了。他意想不到的是对方不光非常的年轻，而且看发髻，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古人本来就看不起女人，更何况是一个大闺女了，这让他怎么开得了口，他用怀疑的目光看向傅宗龙。
傅宗龙很坦然：“李大人，这位欧阳姑娘就是襄阳的最高代表，当初我和洪大人一起来签休战协定，就是与这位欧阳姑娘签的，你不需要怀疑！”
李侍问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没准备，他原来的想法是我反正是副使，跟着傅宗龙跑一趟，如果能够借到钱，不光是皆大欢喜，自己回去肯定要抢一份大功劳！借不到钱肯定要把责任往傅宗龙身上推。却没料想到，傅宗龙根本就不打算再回北京，所以也不想继续顶在前面。把他往前一推，他就没退路了！
喻梅萍也很会领会意思，微笑的对李侍问说：“李先生，你是户部尚书，其实使团里面你的实际职务最高，刚才傅先生已经介绍过了，我不知道你们的来意，还是你先说吧！”
找人借钱是很丢人的，更何况是一个读书人找人开口借一大笔天量的钱，更何况还是代表朝廷，这恐怕是李侍问这一辈子最尴尬的事。他吱吱呜呜的开不了口，脸憋的通红。
但是到了这个地步，不说是不行的了：“欧阳姑娘，我、我是代我们皇上来找你们借钱的！”
“李先生，在我们民间来说，找人借钱只有两种：一种是双方关系很好，找朋友来通融一下；另外一种就是到钱庄里面借印子钱，我不知道你算是哪一种？”
喻梅萍这是在刁难，故意让对方难堪，也为她接下来的要价铺垫。
李侍问有些猝不及防，这个欧阳姑娘提出了两种借钱方式，情节之下，他竟然想不出还有第3第4种借钱的路径。如今自己是舔着脸来的，第1种吗？肯定算不上；第2种他又不想对号入座。出来之前崇祯也算是对他耳提面命，但是说的都是通篇废话，户部尚书找人去借钱，真的是弯不下这个腰！
“这个，欧阳姑娘，我们大明物产丰富，人杰地灵。眼前的大明朝廷，只不过资金有些兜不转，就想来找你们襄阳兜个弯子！”
这个话说的够酸的，喻梅萍听了非常不舒服，你求人都没有一个像求人的样子，还摆个臭架子，就像是我找你借钱，算是看得起你，那么本姑娘就不陪你玩了。
“既然你们大明家大业大，什么都不缺！看来借钱你也只不过是说说而已，我很忙，那么我就不陪你了，李先生难得到襄阳来，随便住几天玩几天！”
喻梅萍说完就准备起身要走。
喻梅萍这一举动可吓坏了李侍问，这可怎么好？傅宗龙已经把自己推在了最前面，如果会见戛然而止，他就是最大的责任人，也是大明的罪人。这个玩笑开不得，回去要杀头的。再一看傅宗龙，完全就是置身事外，这可把他急坏了。
他慌的站了起来，连把身边的茶杯碰倒了都顾不上：“欧阳姑娘请留步，李某不会说话。实在是我们大明遇上了大难题，今年的财政缺口差了一大块，户部无法补上。我这一次是奉皇上的命令来的，是来向你们求援的。希望你们能出手相助，帮我们度过这一个难关！”
到了此刻，李侍问已经不准备要脸了，银子借不到，脑袋都可能没有。
喻梅萍的脸色很平静，她人还是站在那里，不准备落座：“李先生，你先回答我，你是准备采取第1种方法还是第2种方法？”
答案其实是很明确的，喻梅萍就是要他难堪。
李侍问期期艾艾的回答道：“欧阳姑娘，第1种行吗？”
“行啊！你把左良玉父子叫到这里，跪在我面前；你把曹化淳的人头放在我面前，我们两家冰释前嫌，重新签一份休战协定，接下来再谈借钱的事！”
李侍问的脑袋轰的一下，这不是明着刁难吗？跟皇上要曹化淳的人头，皇上说不定会给。左良玉父子到哪里找去？就连尸首都找不着！再说了，要让大明朝廷向襄阳低头，皇上会答应吗？
“欧阳姑娘，这些我可能办不到！如果第2种方法呢？”
“第2种方法那就简单了，我现在就是钱庄的老板，你向我借钱，咱们就按钱庄的规矩来！”
李侍问松了一口气，这就好办了！按照钱庄的规矩，无非就是要借的金额，双方商定一个利息和归还的期限，到时候我不还你你又能耐我如何？虽然是我出面来借，但是借款人是大明朝廷，到时候你找朝廷来还。他心中明白，这笔钱是还不了，借了就是大明的了。明年还要更缺，明年只能明年再说了！
“你们要借多少？”
“200万银子，如果你们拿不出的话，150万也行，但是不能再低了！”
“数字倒并不大！”
说的这么轻巧，这还不大？相当于大明朝廷一年财政的一半收入。平日里李侍问为了3万5万都应付的焦头烂额，你这里难道是取之不尽的银库？不过看对方的神色，不像是调侃自己，这让他对襄阳的富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那么借的时间呢？你总要有一个归还的期限！”
李侍问心里在想，时间当然是越久越好，最好是100年！但是他知道不能这么说，如果这话说出来，这件事肯定是黄了！
“欧阳姑娘，5年行不行？”
喻梅萍看了他一眼：“你说行不行？再往前推5年就是崇祯9年，那时候你们大明的财政要比今天好的多！最近这5年，你们一年不如一年，如果我答应你5年以后归还，你们大明朝廷还在不在都不知道，我找谁要去？”
“这一点请你放心，我们大明朝廷坚如磐石。不过欧阳姑娘你说归还的时间最远到哪里为好？”
“李先生，我有些搞不懂，你进来的第1句话是，只是眼前有些困难，资金有些兜不转。你要借这么长的时间，这叫眼前的临时困难吗？这是你们的底都有一个大窟窿！”
李侍问在想，这哪里是个窟窿，现在明明连底都没有了。大明朝廷现在是度一日算一日：“欧阳姑娘，我们的要求我都已经提了，你能够借我们多少？时间上能够宽限到什么程度？请你告诉我！”
喻梅萍笑了笑：“这样吧，看你们来一趟也不容易，我借你们300万两银子，时间是两年！”
听到这个话，李侍问心中一喜，想不到这个欧阳姑娘这么好说话，这么一来自己的问题都解决了，银子还有的多余，他忙不及待的回答：“好，好，就按欧阳姑娘说的办！”
“你别高兴的太早了，咱们借银子还有一个手续，接下来就是要谈利息和保证了！”
利息的事情李侍问想多没想过，反正是不准备还的，随便你说多少利息，只不过这保证么，他满脸的正经：“欧阳姑娘，你多虑了！我们堂堂的大明朝廷就是保证，难道我大明朝廷还会赖你这点银子吗？这一点请欧阳姑娘放心，连本带利两年后我们一定归还！”
到了这个时候，李侍问说谎话的脸根本就不红，把胸脯拍的梆梆响，脸上也一脸正气，就好像是你欠我银子一样！
喻梅萍微笑的看着他：“李先生，我最不相信的就是你们大明朝廷！洪承畴的职务不比你低吧？两年多前，他代表你们大明朝廷与我们襄阳签了休战协定，当初也是白纸黑字，洪承畴的话说的也是斩钉截铁，双方互不侵犯、互惠互利！可是结果呢，协议说撕毁就撕毁，至今也没有给我方一个交代！我们现在虽然坐在一起，实际上双方的关系还是敌对关系，你们大明朝廷就是个空架子。我说的保证，是要见到实物，我要你们用实物来抵押！这件抵押品要不小于我借给你们银子的数量，不然的话我们今天就甭谈了。我知道你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我们襄阳不是手无寸铁的地方，别拿大明朝廷这顶帽子来唬人！我现在都有能力直接打到北京，把崇祯赶下皇位。你想借了钱不还，没门！你们真的有困难，要借银子，我理解！那就沉下心来好好的跟我谈。花言巧语是蒙骗不了人的，银子我可以借给你们，但是你必须要把等量的抵押品放在我的面前。不然你们既然没有诚意，这个谈就谈不下去了，你们还是早点回去给朱由检回报吧！想在我这里骗钱，做梦去吧！”
到了此刻，李侍问浑身已经起了一身冷汗。想想也是，借钱是那么容易的吗？双方既然不是第1种方法，不讲交情，那么接下来肯定是公事公办！可是李侍问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大明还有什么值钱的地方可以作为抵押品。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自己是空欢喜一场！可是他实在不能放弃，因为在整个大明真正有钱的主，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他悄悄的瞄了一眼傅宗龙，这位老兄倒好，他的眼睛望着窗外早就置身事外在作壁上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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