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红缨，帮我沐浴梳妆。”
“是，主子。”
红缨虽然不知道华清璃要干什么，但见她神色决然，也不敢多问，擦着眼泪打来热水帮她沐浴更衣梳妆。
华清璃看向铜镜中装点过的，丝毫看不出一丝伤痕的自己，勾起红唇笑了。
她缓缓站起来，伸手搭上红缨的手臂：“都是一起伺候太子爷的姐妹，现在新来的妹妹病重，我这个当姐姐的老人怎么也该过去看望看望才是。”
红缨愣了一下：“主子，你要去看那个狐媚子？主子你看她做什么？这些天太子殿下日日同她在一块，现在定也还在，咱们现在过去恐怕会惹太子殿下不快……”
华清璃没有回答她，只是笑了声：“就是要他在才好呢。”
两人一起来到苏盏月所在的院子。
这院子跟高湛住的主院相连，近的像一座院子。
华清璃的心被刺了一下。
她入太子府这么久了，高湛从来都没提过让她住这个院子。
即使他那么离不开她……
院门口有守门的婆子，看见华清璃主仆二人过来，连忙挡在门前，下巴抬的老高，斜着眼看人：“我们家苏姑娘病着，太子殿下正在里面照看她，没功夫招待璃夫人，璃夫人还是请回吧！”
“还你们家苏姑娘？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那苏姑娘从娘家带来的老妈子呢！”
红缨虽然不赞同过来，但是忠心护主，看不惯着守门婆子的态度，立刻呛声嘲讽：“只恐怕你们家苏姑娘连你这守门的婆子是谁都不知道吧！”
婆子的脸色登时一沉，却也不作争斗，只冷笑着说：“苏姑娘知不知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家苏姑娘得太子殿下盛宠，是殿下心尖尖上的人物，我们这些做奴婢的便也能跟着沾些好处。总好过跟着被太子殿下大嘴巴抽的肿了好几天的人！
那日子过的，啧啧，我这个做奴的都嫌难受。”
这婆子的嘴不饶人，专挑人的脆处打。
华清璃听的呼吸一窒，手心都被指甲刺破了。
红缨更是气愤，冲上去就跟那婆子扭打在一起。
华清璃没有制止，只是冷眼看着。
厮打的动静大，很快里面就出来人将华清璃、红缨和那个婆子一并带了进去。
婆子底气很足，因为是对方先嘲讽，先动手的。
再说，还有她们家受宠的苏姑娘在，她绝对不会吃亏！
红缨这时才知道怕了，心虚的抓着华清璃的胳膊，声音里都带着些许哭腔：“主子，我，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我会不会被太子殿下处罚啊？”
华清璃没有理她，只是死死盯着坐在首座上的男人。
他已经披上了外袍，脖颈以及袒露着的结实胸膛上有些许红痕。
华清璃再次攥紧了手。
那不是她留下的。
是谁留下的，他刚才在做什么，一目了然。
华清璃看到的吻痕。
而红缨和那婆子则看到了凶戾。
两人这时也才想起，她们的太子殿下才刚杀了几个侍女！
那婆子到底年纪大些，经历的事情多，有胆率先喊出声：“太子殿下，这不关老奴的事，老奴好好的在守门，可璃夫人的丫头上来就嘲讽老奴，老奴气不过就回了一句嘴，哪知那丫头上来就打老奴！求太子殿下看在苏姑娘的份上，莫要迁怒老奴。”
红缨听她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顿时就也要分辨，但上首之人一句“把这贱婢拖出去喂狗！”让她瞬间从头凉到脚。
直到有人过来将她往外拖，她才终于反应过来，嚎叫着：“主子！主子救我！主子！”
华清璃闭了闭眼睛，出声道：“慢着！”
她直视着高湛的眼睛：“我有话要跟你说！”
高湛从座椅上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华清璃面前，突然抬手掐住她的脖子。
眼神嗜血凶戾：“华清璃！你不要以为孤舍不得杀你！”
他是真的想杀人。
前朝，他被那条阉狗暗害，致使受尽屈辱不得脱身。
后院，这些个奴婢竟然都敢在他眼皮子底下闹事厮打！
做他的女人，竟然连这点分寸眼色都没有，他不介意让她吃点苦头长长记性！
高湛用了手劲，华清璃被掐的喉骨“咯咯”直响，她死死咬着牙，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掐她的男人，倔强的一声不吭。
她偏要看看，他到底下不下得去手！
上一世，她死后灵魂飘出体外才看见他骑马奔来。
他望着她四分五裂的尸体哭的痛不欲生。
原来，他终于知道真相了。
他当场杀了苏盏月为她报了仇，还亲手缝合了她的尸身，夜夜抱着她的尸身跟她共寝，还封她的尸身为后，亲手为她穿上嫁衣。
全天下都知他对她的深情。
这些，都是他爱她的证据。
她不信，这一世他会下狠手杀她！
高湛看着在自己手中已经涨红了脸的女人，心中烦躁更盛，他一把将她甩在地上，踩在她的胸口上，已然怒极：“你在挑衅孤？”
华清璃捂着脖子，侧着脸惊天动地的咳，咳着咳着她又大笑起来。
他果然舍不得杀她！
哈哈哈，她赌赢了！
这也算是她死前的一点小小慰藉吧！
高湛被华清璃笑的心头怒火更盛，想也没想就加重了脚下的力道。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是华清璃胸骨断裂的声音。
华清璃惨叫一声，额上渗出了冷汗。
但她脸上还是带着笑容。
她直直的盯着高湛，终于把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
“我知道你想杀了陆鸣沧，我有办法。”
高湛满腔流动的怒火为之一窒，他立刻抓起华清璃的前襟，丝毫不顾及她刚被他踩断了胸骨，动作粗鲁的将她从地上提起来，一双眼睛泛着血红：“你有什么办法！快说！”
华清璃额头上的冷汗滚滚落下，她死死掐着自己的手心，强迫自己声音不发颤：“他曾是我的带刀侍卫。”
高湛听后先是一怔，接着表情变的欣喜若狂，他咧着嘴，声线猛然拔高：“那就是说他是敌国余孽！”
敌国余孽啊！
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敌国余孽本就该被尽数绞杀，现在竟然有逃脱者，并且还坐上了他大周的司礼监掌印和东厂督主的宝座，逐渐权倾朝野！
那这余孽的身份一旦被捅出去，便是那老东西还舍不得杀那阉狗，这满朝的文武也绝不会留着这么个祸害！
想到这里，高湛只觉心头火热，先前的怒火一扫而光，脸上全是兴奋的笑容。
华清璃也笑，只是眼中含泪：“对，他跟我一样，我们都是余孽，我手里有跟他往来的信笺作证，我这个人也可以作证！”
“好好好！”
高湛大喜，连说三个“好”字，一把将华清璃拥入怀中，声音是再没有的柔情蜜意。
“阿璃，孤的阿璃，孤就知道，你跟别的女人不一样，你是最特别的！”
华清璃眼中含着的泪顿时滚滚落下来。
上次他这样亲昵的唤她阿璃，还是在前世……
她忍不住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阿湛……”
一个怯生生，娇弱弱的声音突然从侧边传来。
华清璃能感觉到，自己抱着的这个男人身体僵硬了一瞬。
她更加死死的抱着男人的腰，不让他将自己松开。
同时将脸从男人的胸膛里转过去，冲那扶着门框，一副娇弱模样的女人绽放出一抹恶毒的笑容。
见那女人的表情果然为之一窒，她的心中就是难以言喻的爽快。
“盏月，我……孤这里还有事，你先回房休息。”
华清瑶不离开他的怀抱，高湛也不好在这个时候推她，毕竟他需要她帮他板倒那个阉狗！
他只能先出声安抚苏盏月。
苏盏月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伤痛，和努力掩饰的笑容：“好，盏月这就去休息，咳咳……”
说着她捂嘴咳了几声，忙又笑道：“盏月没关系的，阿湛你别担心，盏月这就回房休息了。”
她缓缓转身，一边咳一边往回走，可那一步还没迈出去，整个人就柔弱无骨的摔在了地上。
“盏月！”
高湛连忙要去扶，但腰却还被华清璃死死抱着。
高湛的脸立刻沉了下来。
这女人怎么回事！
难道还想以恩胁迫他不成！
他想的没错，华清璃开口道：“我可以作证，我可以帮你板倒你陆鸣沧，但我有个条件，那就是你亲手杀了苏盏月！”
“什么！”
高湛一把将华清璃推开，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孤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恶毒的女人！”
“晕倒”在地的苏盏月身体也微微颤了一下。
华清璃疼的脸色发白，却还只是笑：“我跟陆鸣沧传递消息的信笺已经被我藏起来了，你找不到的。如果你不杀她，我也绝不会给你当这个人证！阿湛，你杀还是不杀？”
高湛没有说话，只是额上青筋直跳。
华清璃也不说话了，静静的看着高湛，手却在紧紧攥着。
停了一会儿，高湛忽然朝苏盏月大步走过去。
“晕倒”在地的苏盏月一直紧张的心若擂鼓，此时听见脚步声就知大事不妙，赶紧爬起来跪在地上冲高湛哭求道：“阿湛，不要！阿湛你忘了吗？你说我是你最爱的女人，你要跟我相守一生的啊！”
高湛的脚步停了一下，脸上沉痛的神色顿时轻松了一些：“原来你一直醒着啊，你是在骗孤！”
苏盏月一僵，忙磕头道：“盏月错了，盏月只是想得到殿下的怜爱，不是故意要骗你的，阿湛不要杀我……”
她是真的怕了，连称呼都有些杂乱，又去求华清璃：“姐姐！姐姐！是我不对！我不该装病把阿湛从你身边叫过来，我可以走，我可以走的，我再也跟阿湛见面，再也不来京城了，求你别让阿湛杀我！”
任由她如何哭求，华清璃看也不看她一眼，只紧紧盯着高湛。
高湛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便全都是狠厉。
苏盏月吓的头皮发麻，知道他这是要下手了，手脚并用想逃，但脖子已经被一只手死死掐住了。
那只手的主人是那个上一刻还跟她柔情蜜意的男人。
高湛死死掐着苏盏月纤细的脖子，看着她逐渐涨红发紫的脸，心中的愧疚却所剩无几。
她也不过是一个胆敢欺骗他的贱女人罢了！
“阿，阿湛……”苏盏月脸上的表情是惊惧绝望的，她叫着高湛的名字，拿手去掰他掐着自己脖颈的大手。
然而却如同蚍蜉撼树。
“咔嚓”
一声令人心悸的脆响，苏盏月的脑袋就软软的垂在了一侧。
一直侯在厅外不敢上前的春喜瞪大眼睛，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死一般的寂静中，忽然响起了女人爽快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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