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眠眠，今晚这不像是顾渣男的行事作风啊！”
正在顾知宴在梦里辗转反侧时，他所不知道的是，季眠一人一系统，正坐在桌子旁边，端着茶水杯，欣赏着处于昏睡中，却表情丰富的他呢！
“哎呀，人都是感性的生物，夜晚更容易冲动，难道你没听说过千万不要在晚上做决定这句话么？何况，他还无法接受我要死了这件事，打击太大！”
季眠喝了口水，慢悠悠说着，还走到床边，抬起脚尖踢了踢床上昏睡如猪的顾韭菜，有点心疼刚刚又购买的那四张织梦卡。
这次。
她把时间加长了一些，所以用了四张，就是两个小时，这么长的时间，恐怕拉磨的驴子都要被累死了！
哈哈哈哈哈！
她忍不住抱着肚子笑出了声，生怕被外面守夜的宫人听到，她压低了音量，伸手捶着床榻，笑了好一会，才止住，起身去扒顾知宴的衣裳，在他的身上掐几个红色的痕迹，伪造出吻痕的样子。
要是总用织梦卡，她还真有点吃不消呢，不过幸好，这是最后一次了！
这一晚过后。
两人的关系彻底有了改变，季眠仍旧会每天端着饭菜去送，做出安分守己的样子，大概是感激他吧，虽然不喜欢发生那样的事，她还会尽量顺从他的想法，不过她的身体似乎开始每况愈下了。
那晚似乎太过激烈。
顾知宴第二天上早朝时都没有精神，季眠更是连着三天都下不了床，就算修养了几天，她仍旧看起来疲惫又虚弱，偶尔还止不住咳嗽，看东西时还是会下意识的揉眼睛。
已经叫过大臣来诊治了，猜测是用眼疲劳，或是流泪过多造成的，开了几副敷眼睛的草药，嘱咐荷嫔娘娘最近一段时间少做些刺绣，或是在光线昏暗的地方读书写字才行。
季眠深以为意，认认真真的保证不会，可顾知宴心中却明净一样，她体内的断肠散毒性开始蔓延发作了，最近一同用餐时，他明显注意到她胃口不佳，每顿只吃很少的东西，脸色也一日比一日苍白。
按照以往的经验。
她的肠子已经开始溃疡发烂，炎症会蔓延在身体各处，那断肠散里有一种名为花青草的毒药，这种毒发作时最先攻击的就眼睛。
所以……
那可怕的念头从他脑海中冒了出来，顾知宴觉得喉咙紧的厉害，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和害怕漫上了心头，但很快，他不再想这种情感究竟是什么，理智硬生生将这些情绪全都压制了下去。
他夹了一粒虾仁到她的碗里，看着她那双漂亮的桃花眸目光不聚焦的样子，他的脸色冷淡了下来。
对不起了季眠。
江山和美人比起来，谁叫他更爱江山呢？跟万里山河，百年基业比起来，女人不过是红粉骷髅，盛世时可锦上添花，乱世时又各奔东西，毫无价值可言！
倘若如今他不是越国的天子，仍旧是当初那个无能的质子，她怕是还会高高在上，将他踩在泥端吧？！
他心中虽怜惜她，可想到当初她那令人憎恶的嘴脸，更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于是。
他拿起手帕轻轻为她擦了擦唇角，低声道：“朕会补偿你的。”
“什么？”
季眠一愣，显然听不懂他在讲什么，半晌后，她满足的笑了笑：“什么补偿不补偿的啊，陛下，以前都是臣妾做的不好，您能撤兵，替那些无辜的百姓着想，就是对臣妾最大的补偿了。”
“嗯。”
他淡淡的应着，声音又清又浅，几乎快让人听不见……
半月后。
凉国被彻底攻占，孝文皇帝被斩杀于金銮殿上，三个皇子被乱箭射死，至于那些女眷，这一世少了季晚妤的干预，加上对季眠的顾及，顾知宴多了几分善念，倒是没有将她们全都发配到窑子里，而是赐下鹤顶红，留了她们一具全尸。
凉国的太后不忍目睹亡国惨像，投井自尽了！
一时间，大凉国曾经锦绣繁荣的腹地上，如今哀鸿遍野，到处流满了鲜血，尸体堆成了山丘，处处笼罩在死亡的阴霾之下……
另一边。
季眠仍旧被蒙在了鼓里，她的视线越发模糊，到最后什么都看不清了，白天时，她的眼睛上如同蒙着一层白色的棉絮般，除了一些光亮，什么都看不见。到了黑夜，她的世界就彻底陷入了黑暗，无声无息。
到了最后。
她只能被困在寝宫里，或是坐在别院中，日日等着顾知宴来看望她，她信守了当初的诺言，心里不再装着其他男人，日日夜夜都只念着他一人，大概是习惯了的原因，渐渐的，她还对他生出了几分依赖。
“陛下还没来么？”
庭院里，季眠拄着下巴，眼神空洞的望向远处发着呆，时不时的询问起身边的婢女来，那被唤作红霜的婢女，出门去查探了一番，回来禀报道：“娘娘，刚刚陛下身边的萧公公来传信，说今天陛下要去瑶妃那用午膳，让您先用膳，不要等他了。”
“瑶妃？”
季眠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的道：“他今天去瑶妃那用膳？萧公公，真这样说的？”
“回禀娘娘，是的。”
红霜点了点头，看自家娘娘露出一副失落的神色，有些于心不忍，最近皇宫里一直都有些关于季眠不太好的传言。
说她的眼睛其实是陛下下毒弄的，如今她已经是亡国公主，早晚有一天会被陛下抛弃到冷宫去的。
虽然跟着这位主子的时间不长，但平心而论，荷嫔娘娘平日里待她还是不错的，犹豫了一下，她转移话题道：“娘娘，不如奴婢现在就叫人将饭菜给您端上来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不用了，没胃口。”
季眠失落的垂下了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有些难受，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一直以来，她对他不都是逢场作戏么？
这种卑鄙小人，哪怕她真心感念着他的恩情，她也绝不会爱上他的！半晌后，她叹息一声，整个人懊丧到了极点，强压下那吃醋的情绪，吩咐道：“红霜，把我上次绣的那件披风拿过来吧。”
“娘娘，你眼睛不好，要不奴婢帮你绣吧！”红霜担心道。
“你不是已经帮我画好了图纹吗，我用手摸着上面的纹痕，一点点绣就行了，没关系的。”季眠微微浅笑，执意要求道。
很快。
那件白色的锦袍被拿了过来，她伸手一点点摸着那披风上的纹痕，一针一线的开始缝制上去，空洞的目光看向远处，毫无聚焦。
几米开外。
顾知宴站在那里，饶有趣味的观察着她的反应，事实上，就在刚刚红霜进来后不一会，他就跟着走了进来，并用手势禁止其他人出声。
“啊啊啊啊，眠眠，好好装瞎子，不要四处乱看！”
这刺激的场面，系统还真怕季眠一不小心，上演个目光聚焦，露馅了！！！
“哼！”
季眠闷哼一声，懒得搭理爱管闲事的系统，她绣着披风，似乎被针扎了下，突然嘶的一声，倒吸了口冷气，她抽出手来，无意识的摸着指尖。
汩汩的血珠流淌出来，刺目惊心。
“让我看看！疼不疼？！”
那针尖仿佛扎在了顾知宴的心口上，他踱步走上前，干脆伸手抓住了她指尖，小心翼翼的检查着，命红霜去拿些处理伤口的纱布和消毒工具。
“陛下？”
季眠愣了一下，空洞的眸子朝着他的方向望了过来，那声音中是抑制不住的惊喜，可想到了瑶妃，她又生起气来：“您，您不是去瑶妃娘娘那里了么，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藏在了清荷院？”
“吃醋了？”
顾知宴的唇角边扯起了笑意，接过红霜递来的药瓶，开始为她消毒，缠纱布，意识到了什么，季眠紧张的抽回了指尖，不安的道：“臣，臣妾只是被针扎了一下，不至于这样小题大做。”
“不行，万一感染了怎么办？”
顾知宴不肯放过她，硬是给她缠了纱布，又没收了那些缝补的针线，一本正经的道：“不许弄这些东西了，宫里有的是女工来做，你不需要这么辛苦。”
“臣妾就是想要亲手缝，以前惠妃娘娘就总是给我父皇缝制衣服，臣妾也想试一试给心爱之人缝东西的感觉。”
季眠羞怯的低下了头了，摸着找准他的手，抢回了针线，开始仔细收好，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她有些生气的道：“陛下不要转移话题，还没说为什么突然就来了？”
“逗你玩呢！”
顾知宴被她那句心爱之人撩的心里发痒，愉悦极了，干脆刮了刮她的鼻子，起身将她打横抱起来，朝着寝殿的方向走去，坏坏的笑道：“今天朕喂你用膳，顺便也让朕尝尝你的小嘴是不是抹了蜜。”
“别闹！好多人看着呢！”
季眠不适应的挣扎了两下，最后干脆将脸埋在了他的胸口里，她害羞极了，浑身都烧热了起来。
午后微风徐徐。
庭院内杨柳依依，夹杂着几许芍药花的香气袭来，被抓了痒痒，少女忍不住在他怀里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他语气轻松的逗弄着她，脸上的表情却始终紧绷着，眸光中风云暗涌，满满的都是阴郁，她又瘦了很多，抱在怀里轻飘飘的，抓她痒痒肉时，竟摸到了一把骨头。
如今。
他已经统一了凉国和越国，其它几个边境小国因为惧怕越国的势力，已经低头臣服，年年上贡了，再过几年，他就能真正做到天下统一了。
多么辉煌的丰功伟绩。
他终于有的是时间陪她玩了，可她好像……时间不多了……
不可以！
他顾知宴想做的事情从没有失败过，一定有解药的，这世上万物相生相克，他已经重金命人在找了，一定有解毒的办法！！！
可惜。
令顾知宴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就在解药被送来的前一日，季眠知道了凉国已亡的真相，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竟成了那可笑的，以往只在戏曲里听过的——
亡国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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