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7章
“再喜欢每天看也会腻。”
季眠仰起头，看着那些不断从树上掉落的淡粉色花瓣，怜惜伸手去接住，轻盈的花瓣如同蝉翼般落在了她的掌心处，仿佛随时都会凋零。
她叹息一声，惋惜道：
“即使是幻境，每一朵花苞的寿命也只有一次吧。”
“看腻了桃花，我便栽些别的就是了，你喜欢什么？”
燕之焕凝视着她，眼睛里盛满了她的模样，他温声细语的问道，语气充满了宠溺，似乎无论她提出什么样的要求了，他都会毫无条件的满足她一般，哪怕她说要天上的星星，水中的月亮，他也会想尽办法摘下来给她。
“算了，整日莳花弄草的，我有些腻了。”
季眠叹息一声。
倒是没有将院子中这棵树换掉的意思，她只是整天鼓捣桃花，捣鼓的有些烦了，燕之焕最后剩下的那三分好感度，需要用时间来一点点填满，她只要在这里陪着他度过最后的时日就行了，什么都不用做，燕之焕就会爱她，她也懒得花心思在燕之焕身上了。
“你想做些什么？出去走走吗？”
燕之焕耐心的询问道，他并没有拘着她的意思，有时候还会主动提议问她想不想回丞相府看望一下季丞相，或是出门去街市上转转。
“不想。”
季眠迟疑了片刻，很快便摇了摇头，低声道：“外面打我主意的人太多了，我不想起冲突，不如你来弹琴给我听吧。”
不知想到了什么。
季眠忽然眼睛一亮，她穿到这具身体里那么长时间了，还没有尝试过用这身子来跳舞，好不容易拥有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小姐身子，怎么也得学习些自己的本领才是啊，没准她哪天拿了娱乐圈剧本，或是歌姬孤女的剧本，需要跳舞来取悦某个金主呢！
学习是永无止境的！
她得提前试试看，掌握一下技巧才行……
“先让我来试试看。”
她突发奇想，很想试试自己那个世界的热门歌曲能不能用这把古琴弹奏出来，这是一首古风歌，叫《故梦》，她在进入位面世界之前，还挺喜欢听的，空灵的琴声环绕在山水之间，带着几分哀婉惆怅，山涧溪水不断流淌，滴滴答答的水声如同伴奏。
不知过了多久。
她松开了琴弦，燕之焕矗立在一旁，竟久久都不能回过神来，他神色复杂的看向季眠，询问道：
“这是什么曲子，我为何从未听过。”
“好听吗？”
季眠冲他笑了笑，眉眼弯弯的，好似夜晚时天边的月牙。
“嗯。”
燕之焕点了点头，不知怎么，听了那曲子心里竟有些难过起来，他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感觉季眠心里应该很苦，才会弹出这样的曲子来。
曲意相通。
她若不是不开心，又怎么会弹奏出这样哀婉绵长的曲子……
“我还以为我会手生，太久没摸过这琴了，记得上一次，还是在无极宗的时候，我那时候都不知道你的身份，你还骗我，真丢脸……”
季眠意外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没想到古琴和现代的古筝还挺相似的，她故意提起了旧事，说到了一半，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般，止住了口。
“没关系，我不在意的。”
燕之焕苦笑摇头，无奈的道。
“哦。”
季眠低低的应了一声，沉默了半晌后，她小心翼翼的开口，试探他道：“我们真的还会回到从前的模样吗？”
“会的。”
哪怕不是现在，也总有一天会回去的。
“你真的不会伤害我？”
季眠踟蹰着，又张口问了一句，似是想要测试他话中的真假，故意伸出了手腕到他面前，哄骗道：“我感觉你好像受了什么伤，应该很严重，真的不需要我来帮忙吗？”
“已经无碍了。”
燕之焕下意识滚动了喉头，他凝视着那白皙的手腕，见到上面满是触目惊醒的疤痕后，顿时吃了一惊，他紧张的伸手捉住了她的手腕，冷声道：“谁弄的？”
“我自己弄的。”
季眠被他捏痛了，倒抽了一口冷气，燕之焕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慌忙松开了她，认认真真着问道：“你为何要割伤自己？”
“当初还不是为了救陆泠柔嘛，都过去的事不要提了，那时候陆君泽救了我，我又帮了他妹妹，抵消了抵消了。”
提起陆君泽，季眠就感觉有些不自在，她目光躲闪的看向了别处，起身走向了院子中间， 提起了自己的裙摆，冲他笑盈盈的道：“你去弹琴，我来给你伴舞。”
“好。”
燕之焕眸色沉了沉，将这件事隐忍在心中，暗暗记住了这笔账，他走到了古琴前坐了下来，修长的指尖拨弄起琴弦来，与季眠不同，这曲子是为她而奏，琴声充满了绵绵爱意，让人想起三月的春风，四月的桃花，以及爱人温柔缱绻的眼神。
院子里。
女子站在樱花树下，伴着歌声起舞，花瓣纷纷扬扬的飘散在空中，落在了她翩然旋转的裙衫上，纤细的腰肢，摇曳的舞步，衣袂翻飞间，宛若仙子降临世间。
燕之焕一时间痴了迷。
其实季眠跳的并不是特别好，结合着原主的记忆，她还习惯性地糅杂了一些现代舞蹈进去，导致她学艺不精，舞蹈风格有些不伦不类，但胜在燕之焕喜欢，情人眼里能出西施啊！
以至于燕之焕什么问题都没瞧出来，只觉得面前这女子娇媚动人，眸光处处，偶尔蹙眉，看起来还有点可爱。
“小心！”
见到她脚即将踩到一块拳头般大小的石子，燕之焕立即放下了木琴，翻身跃起，疾步上前伸手搀扶住了她，万幸的是季眠刚要踩到，就被他一把拉过了来，没有的崴到脚。
“我被你吓到了。”
季眠摸着怦怦乱跳的心口，趴在他怀里小声埋怨着，想到自己刚刚那拙劣的表演，她有些脸红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嫌弃我跳舞不好看，故意出声打断的……”
“不是，不是的。”
燕之焕顿时紧张起来，连忙解释，偏偏还是落了季眠的一通怪怨，他抱着怀中的女子，搂着她单薄的肩膀，忍着笑道：“是是是，不是你学艺不精，都是我不懂得欣赏，我的错。”
花瓣落了一地。
满地桃红，面前女子的双颊艳如骄阳，又水润的仿佛下一秒要滴出水来，燕之焕没忍住，低头轻轻的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明明是蜻蜓点水般的一个吻，却如同甜蜜在心里融化了般，瞬间软成了一汪水……
似乎只要是她。
所有的原则规矩都可以打破。
在幻境中的这段时日，两人过的宁静又安稳，一切美好的仿佛做梦一般，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们两人的日常相处，就像是普通人家的夫妻般，由无数琐碎的小事组成，这让他很是喜欢。
偶尔看见季眠皱着眉头用扫帚清扫那些花瓣时，燕之焕便会操控法术帮她将花瓣清理干净，紧接季眠瞪着眼睛朝他看过来时，他的唇角便会忍不住勾起来。
日子过的惬意极了。
偶尔，他也会觉得不安，总觉得这一切幸福的有些不真切，每当夜晚，过往那些令人颤栗的记忆还是会毫无兆头的涌上来，恐惧充斥着四肢百骸，让他再次陷入失去她的紧张里，他伸手从后揽住旁边睡着的季眠，将手搂在了她的腰上，凑近她的脖颈处，贪婪的吸吮着属于她的气息。
似乎只有这样，他才会从那些恐怖的回忆中剥离出来，内心也安稳了许多，见她还没睡，燕之焕忍不住低声询问道：“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
季眠也不躲开他的接近，两人这样中规中矩的躺在一起睡觉已经很久了，她习惯夜间睡觉，燕之焕打小就是修者，并没有睡觉的习惯，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特别喜欢陪她睡觉，就算睡不着，躺旁边安静的看着她，他也心满意足。
“在想什么？”
“没什么。”
季眠闷闷的的回答，闭上了眼睛，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道：“睡觉了。”
“有什么心事，快告诉我。”
燕之焕不肯放过她，翻身压在了她身上，捏住了她的下巴，逼迫她直视自己的眼睛，这段时间，他能感受到她的不开心，有时候笑着笑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情会有一瞬间的恍惚。
间或在他修炼的时候，她会坐在院子里望着远处发呆，一坐就是一下午……
“真的没什么。”
“那我捉你的痒痒了。”
燕之焕说着，朝她的腰间伸出手去，季眠立即就服软了，赶快求饶道：“我说我说还不行吗，你快饶了我。”
“说吧。”
燕之焕没有放开她意思，擒住了她的双手，双眸的注视着她的眼睛，冷静的等待着。
“我在想……”
似乎是觉得这句话难以启齿，季眠犹豫了一下，别过头去看向别处，低声道：“我在想你都不会嫌我脏么？”
“不会。”他低声回答。
“我不信，就算你嘴上不说，心里也一定会嫌弃，我知道你一定是怕我生气，所以才不说，君泽就会，他就是这样想的……”
季眠说着说着开始难过起来，连声音都变得委屈了，她极力维持着平静，压抑着即将崩溃的哭泣，低声道：“我这样不干不净的女子，天底下那个男子会不在乎……唔……”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燕之焕封住了唇瓣。
暴风骤雨般的吻落了下来，他掠夺着她的气息，侵入她唇齿间的每一处领地，他吻的很深入，几乎不容她反抗和拒绝。
“唔……唔唔……”
季眠几乎快要喘不上气来了，她反抗了几下后，开始迎合他的亲吻，气息交缠，她熟练的配合着他，手不自觉的勾住了他衣衫，似乎已经养成了某种习惯，朝着他的腰间摸索……
下一秒。
他按住了她的手腕，止住了她的动作，拒绝一个心爱的女人真的很难，但是理智还是让他学会了自持。
“眠眠。”
黑暗中，他低声唤她，温润的嗓音里带着一点点嘶哑的沙，想到她如今的熟练都是从白义昭那里千百次练习出来的，他心里就疼痛难受，仿佛有一只手在用力揪着他的心脏，钝痛的难受。
“你不是想要这样吗？”
季眠神色有一瞬间的恍惚，甚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拒绝自己。
“不是的。”
她越是这样，燕之焕就越是心痛，此刻杀了白义昭的心都有了，他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蜻蜓点水般在她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
“傻瓜，我不是别人，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爱你。”
“可你不想我……”
季眠欲言又止，动了动被他禁锢住的那只手。
“我想等到你真的愿意的时候。”
燕之焕从她身上翻下来，重新躺好在她的身边，搂住了她的腰，将她往怀里带了带，她的腰身十分纤细，仿佛轻轻用力就会捏断一般，每次将她搂在怀里，他心里都会忍不住感慨，太瘦了。
“睡觉吧，不要多想了。”他低声道。
“哦。”
季眠翻了个身面对着他，两个人脸颊凑的很近，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与呼吸，谁都没有闭上眼睛睡觉，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踟蹰了一会，季眠还是忍不住问道：“师父，你该不会不行吧？”
“嗯？”
燕之焕愣住，反应了一会，才明白她在说什么。
“君泽跟我说你因为天生不能人道，所以才打小被送入无极宗修炼的。”
“……”
燕之焕深吸了一口气，极力让自己不生气，他压低声音问道：“他还说了什么？”
“哦，好像没什么了。”
季眠认真思索了一下，目光忍不住朝下移动，还没落在他的腰间，忽然眼前一黑，燕之焕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低声道：“该睡觉了。”
“你不会真的不行吧……”
季眠仍旧有些不死心，强烈的好奇心仍旧驱使着她。
“要不你试试看？”燕之焕咬了咬牙。
“不了不了。”
季眠顿时有些慌张，主动闭上眼睛，还顺手乖巧的拉过了被子严严实实的盖在了自己的身上，男人仍旧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凑近了，语气不悦的道：“你还叫他君泽？叫的那么亲近？”
“睡着了。”
季眠假装听不见，翻了个身，一秒入睡，竟真的睡着了，听着她细微的鼾声，燕之焕愣了一下，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想到白义昭，他眼中顿时闪过了一丝杀机，他要杀了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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