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齐卿野死了？
齐卿野睡着了，睡得很正人君子。
花古面朝着他侧躺着，一边慢条斯理地打量他的睡颜，一边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
他刚刚经历的那些，无论是梦境也好，幻境也罢，他身体上的疼痛却是真切的，是即便现在他再回忆起来，身体仍会心有余悸地颤抖。
他现在脑子里是一团浆糊，根本无从思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只知道，这件事情和花国彬的死一样，诡异至极！
但他并不打算告诉齐卿野真相。
他承认，他就是想要齐卿野紧张、在意、放心不下；就是想要他愧疚、难安、无法忘怀。
这么多年的感情，凭什么他说放就放，说重新开始就重新开始，连个气都不带喘的！
明明是齐卿野先追的他！
两人的相识是在花古大一将花国彬接来a市时开始的。
他一搬进来，作为邻居的齐卿野就表现得特别殷勤，心思昭然若揭。
花古自从进了大学、经济稍有富余能拾捯自己之后，身边的追求者就没有断过，有男有女。他从不拒绝，也不过分亲近，维持着可有可无的距离，保持着若即若离的暧昧。
齐卿野本应也在这么范围内。
可惜花古错估了。
第一次对齐卿野产生好感是在动物救助站的偶遇。
他在路边捡到一只跛腿的小猫，辗转找到a市唯一一家救助站，正巧碰到在那边做义工的齐卿野。
他知道齐卿野是宠物医生，只是没想到他空闲的时候会在这里当义工。
花古对善良的人总会心软半分。
况且齐卿野太会顺他的心意，太明白他的需求。他给了花古从小就缺失的、足够的安全感，甚至从他眼中花古看到了他从未得到过的尊重和珍视。
这种眼神让花古浑身颤栗。
让他上瘾。
直到小猫lily被他们共同收养，两人才正式开始了交往。
两个青年，都是人生中第一次陷入爱河，青涩矜持又不失美好。
直到他撞破齐卿野和陶停的奸情…
现在再回想起当时的场景，花古仍然觉得恶心反胃，他想象不出来平常那么正经阳光的男孩，竟然也可以露出那样深陷□□的一面。
花古后来甚至放□□面去尝试挑逗他，可他是怎么回应的？！
呵！
当时他被逼急了，拽着裤子慌得冷汗都滴了下来，一副不堪受辱宁死不屈的样子！
花古惊得都笑了！
分手是必然的。
想到这，他爬过去惩罚似地将齐卿野狠狠搂在怀里，像小狗般深深吸着齐卿野身上的味道。
好像…
不对劲…
花古猛地起身拉开齐卿野，只见他双眼紧闭面如死灰毫无生气，任凭花古怎么呼喊摇晃拍打都没有任何反应。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齐卿野，你醒醒！”
“小野！”
眼看他毫无反应，死气沉沉，花古简直要疯了！即便齐卿野出轨分手，他们恩断情绝，他都不得不承认这人是他唯一的软肋。
“阿姨！齐阿姨！小野晕了！快打电话！阿姨！？”
没有回应。
门窗禁闭的房间，安静得连风声都听不到，只有花古慌乱的喘息回荡在房间里…
一股寒意从脚尖慢慢爬上花古全身，他慌忙拿起床旁的手机，却发现根本开不了机。
花国彬死前的场景骤然浮现在他眼前：同样的万耐俱寂，同样的呼救无门，和现在何其相似。
一瞬间，冷汗就侵湿了花古全身。
别死！
别死！！
花古定了定心神，伸手触及他的颈动脉，俯身观察他的胸廓。
无大动脉搏动…
无胸廓起伏…
花古深吸了一口气，做好按压的定位，开始做心肺复苏。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齐卿野依然没有任何复苏的迹象。四分钟过去，仍没有反应。花古知道自己再怎么按压都是徒劳，黄金四分钟过去，即便抢救回来，大脑也不可逆地受到了损伤，何况花古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停止的心跳…
他错愕地看着面前毫无生气的人。
齐卿野，死了？
他只觉得极度地难以置信！大脑此刻混沌眩晕，双脚更是虚浮无力，好似有一股力量一直拽着他往下坠。他摇摇晃晃靠到一边，想深吸一口气，竟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此时，房间内的卫生间突然闪了一下光，一团黑影显现出来。
随着黑影越来越清晰，逐渐形成了一个人形，它的手慢慢移向了卫生间的门把手。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喀哧”声，门咯吱一声开了，一只极其扭曲的手伸了出来…
大脑轰得一声，紧绷的神经断了，花古骇得全身的汗毛甚至头发尖都竖了起来。
他极度恐惧地盯着那只慢慢伸出来的手，身体本能地向后退，冷汗一滴一滴顺着他的头发丝往下掉，心脏怦怦地强烈地撞击他的胸腔，耳旁全是自己粗喘的呼吸。
眼见着手臂都伸了出来，骤然间，一阵刺耳的叮铃声在安静的房间突兀地响了起来。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对了，他怎么忘了自己房间是有电话的！
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飞扑过去接起电话。
“救命！救命！”
“斯…斯…”
“喂！喂！听不听得见？！我是花古，快打120，快报警，快…”
“死吧…你死了就可以看到我了…死吧…你死了就可以救他的命了…死…死…”
花古一把狠狠甩开电话，本能地朝门口冲去。可门像是被焊死了一般，无论他如何捶打，都纹丝未动。
花古转过身子准备找东西砸门，忽然瞥见躺在床上的齐卿野以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爬了起来！
信念一瞬间就轰塌了，花古心里一空身子就软了。他眼睁睁看着齐卿野耷拉着脑袋，机械地向他走来。他那十根怪异地扭曲着的手指，似眷念一般摩挲着花古的颈项，慢慢握住，慢慢收紧，慢慢发力…
花古呆呆看着他面前仍然双眼禁闭的齐卿野，胸口越来越闷，肺里的空气越来越稀少，脖子越来越疼…
这个时候他竟然想的是：这算是同生共死吗？
花古瞥了一眼卫生间，脑子一道精光闪过，他回过神来，猛地用尽全力去推，可惜他现在实在太虚弱，根本推不开现在力气奇大的齐卿野。
求生的本能使他疯狂得挣扎起来，忽然他瞥见旁边掉落的手机，于是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拿起手机向前砸了过去。趁着齐卿野被砸得一晃，花古跌跌撞撞地朝着真正的门的方向跑去！
因为他被骗了！
他被误导他现在在自己的房间！齐卿野的房间里面没有电话没有卫生间，齐卿野睡觉是不习惯关窗子的！
“唔…咳咳咳!”
“小古，你醒了？！”
花古睁开眼睛，大脑最后的画面还停留在齐卿野掐住自己脖子的样子，他本能得猛地推开面前这人，就要往外面跑。
突然一股大力将他狠狠扇倒在地，耳朵嗡嗡作响，脸颊火辣辣地疼。
“妈！你做什么！”
“花古！你个祸害！扫把星！死变态！你给我滚远一点！离我们家卿野远一点！”
“妈！你闭嘴！”
“你害死卿野的孩子，现在又要害死卿野！你克死你妈又克死你爸！现在又要克死我们全家是不是！”
花古愣愣地看着面前发疯的齐妈妈，还没反应过来现在的情景到底是真是假。
齐卿野脸色却极其难看，他狠狠拽住他妈的衣服将她连拖带拽地拖出房间，不顾她的反抗，将她用力甩出大门外。
“卿野！你疯了？！你把妈妈赶出家门？！你是不是被那个妖精下了降头啊！”齐妈妈疯狂地拍打着金属大门，歇斯底里地大叫：“大家来看啊！花家那个男狐狸精勾引我儿子啊！他还害死了我还没有成型的孙子！他克死他自己爹妈还不够！还要来克我们家！我活不成了啊！我儿子被他教唆地不认亲妈了啊！”
现在不过凌晨四点多，安静的大楼衬得齐妈妈的哭喊格外尖锐。齐卿野烦躁地关上房间的门，将他妈的声音隔绝在两道门外。
lily受到了惊吓，炸着毛、收起尖爪试探地用粉色的猫爪垫轻轻摸了摸花古，见对方没有反应，一股脑地埋进了他怀里。
齐卿野连人带猫扶回床上，见他神情呆滞茫然，又看向他红肿的脸颊以及白皙的脖子上一道刺眼的红痕，心里一股异样的情绪在发酵、沸腾。
他挪开了视线，问道：“疼吗？”
花古紧紧地盯着他，没有回答。
“怎么了？”
花古摇了摇头，他不知道怎么解释，数分钟之前，这个人死在了自己怀里。
那种无能为力、那股绝望，现在仍流窜在他心里，挥散不去！
齐卿野伸手在他的脸颊和颈窝摩挲流连，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说：“小古，你是可以相信我的。我们曾经那么好，对不对？你别怕，不管你遇到什么事，我会站在你这边，竭尽全力帮助你！”
“你和花叔叔是不是见鬼了？”
花古骤然看向他，心中早已翻江倒海。他不明白齐卿野是怎么可以轻易地说出这句光听起来就极其神经质的话的，这是他这个当事人都不敢去想的事。这两天，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根本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是鬼？
花古不知道是不是鬼，他二十五年所受到的教育也根深蒂固地让他否认鬼的存在。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描述他听到这句话的心情，那种即排斥又欣慰的矛盾感一直梗在他心里。
正在他犹豫不决，不知道该如何告诉齐卿野事情的始末时，一抬头，就注意到了齐卿野额头清晰的伤痕。
“你的脸…”
“嘶…别碰，还有些疼…”齐卿野低着头苦中作乐般笑了笑，说：“我都不知道你可以对我下手那么狠，看来我今天真的让你很生气，是不是？”
他虽说了一句玩笑，可花古实在是笑不出来。
齐卿野摸了摸他的脖子，问：“这里，疼吗？”
花古心里压着太多事，疼痛就显得微不足道起来。他摇了摇头哑着嗓子问：“我刚刚怎么了？”
“一开始睡得挺香的，我还想着大概是这两天折腾坏了，今晚在我这终于能睡上个好觉。结果没一会儿功夫，你就开始说梦话，嘴里念念有词，我凑近听了半天，也听不出你说什么，只当你是梦到你爸了，想叫醒你，结果…”
齐卿野停了一会儿，犹豫地看着花古。
“你说吧…”
齐卿野指指他的脖子，说：“你死死地掐住自己的脖子，我怎么掰都掰不开。眼看你脸都憋红了，我急得都要去抽你了，你却突然睁开眼睛拿起旁边的手机就向我砸过来…”
齐卿野呼了口气，接着说：“还挺疼的，你是早就想揍我了吧～”
花古没吭声，愣愣地靠在床上闭上了眼。他脑海中此刻挤满了这些真真假假的场景，让他恍惚间觉得一切都那么不真实，他甚至不敢确定，现在的一切是真是假。
过了很久，花古才睁开眼睛，向齐卿野慢慢说起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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