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房内,点起了灯,橘色的光里,南星正半跪在一桌冷掉的饭菜前,向李琼禀告着自己的所见所闻。
闻罢,李琼脸上虽看不出什么变化,心中却起了波澜,手中竹筷也被折成了两半。
南星觉出李琼明显是动怒了。
日入时分,月见才匆忙赶回府。
前庭院中,李琼披了一件墨色的毛氅站在雪里,身后是撑伞的南星。
月见一怵,愣了愣,见到了那张俊美的脸上,眉宇间全是愠气,冷峻的脸上比平时多了些震慑力,神色不怒而威,叫人胆颤。很快她就调整好了心情,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冷静,不露破绽,不叫自己被吓到,她面无表情,想如平日一般走过李琼身旁。
“站住。”李琼一把抓住月见的手腕向上拧,“你去哪了?”
“就随意在城中逛逛。”月见疼得皱眉。
“我说过申时前要回府吧,江月清,你别得寸进尺。”
“迷路了。”月见面不改色地撒了谎。
“呵呵。”李琼将她的手狠狠甩开,“连旧情人都记得住,记不住回府的路。”
月见心虚不去看李琼。
他上前一步,逼近月见:“不是失忆了吗,怎么一见男人就不装了呢,啊!”
月见仍不去看李琼,上唇咬住下唇,有些不知所措。
“说话啊!”李琼捏住月见双肩,晃着把月见手中的伞都晃掉了。
月见默不作声似乎进一步惹恼了李琼。
“哼,还是说,外面的野男人就那么好,我哪点不如他们……”
李琼将月见粗鲁地拉进怀中,低头去找她的嘴,她依旧没有任何反应,既不迎合也不反抗,李琼感受到了这个女人对他的蔑视,这让他很不爽。
“王爷,脏。”她的声音好听极了,只是这说出来的话比三九天更让人心寒,“还请洁身自好。”
他瞬间清醒过来,她在报复自己,可笑可恶,这女人怎么敢!
李琼推开月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张狂的笑着,却觉不出一丝欢乐。
“跪下。”他藏起自己的怒气,板着脸。
月见理理了衣裙,一声不吭跪在雪中,且跪得笔直,不卑不亢,这是她反抗的方式。
“你若趴在我脚前认错,我便不同你计较。”李琼仍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
“月见无错。”
“好,有骨气,我看你能熬到几时。”李琼不信她不求饶,“吩咐下去,没本王的命令,谁也不准扶她起来。”
“是。”南星实在心疼这两人,却怯于李琼,不敢忤逆。
二人回到房间,南星守在门外。李琼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坐在桌前,拿起另一副碗筷,夹起冷掉的饭菜往嘴里送,分毫没觉出异常。
墙外梅枝低,飞鸟绝,余晖落,行人渐稀,天地一白,西风卷残云。
青丝夹白雪,黛眉挂飞霜,两颊彤红,双唇乌紫。
月见已经在雪地跪了一个时辰,若不是还披着一件红色毛氅,远看简直认不出那跪着个人,她两腿发麻无力,早没了知觉,下裙被雪水弄湿,冻得不行,凭着一口气硬是撑着让自己跪直。
头顶上的雪停住了,不必抬头,也知是谁。
“姑娘认个错吧。”南星劝说,“王爷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姑娘服个软便成,何苦遭这个罪。”
“南星哥哥,你回去吧。”月见声音微弱。
“姑娘这次,真的错了,怪不得王爷生气。”
“浑浑噩噩活了半辈子,想着能重新活过该是什么样子,无论无何会比现在要好吧,到头来,不过是自欺欺人,骗人骗己。”
“我去找王爷……”
“别走,这雪多漂亮啊,你看。”她微微抬头。
“姑娘……”
“清清白白的怎落到人世间就污浊了呢。”
“大抵是宿命吧。”南星也抬起头望着这漫天冬絮。
“大概吧。”月见低眸,“这样的命不要也罢,不要也罢。”
“这世间万物,既被创造出来,便无一不是有用的,无论何种宿命,总会有值得我们来人间走一遭的事情出现,姑娘这样的女子……姑娘,姑娘!”
终究还是倒下了,成了雪地上最娇艳的花,美得惨白。
南星丢开伞,将月见横抱起,探了探脉搏,犹豫再三带她去了李琼的房间。
“王爷。”南星站在门外。
“如何,她肯认错啦?”
“姑娘她昏过去了。”
“什么!”李琼慌了神,从案前起身,急忙开了门,寒风灌进屋子里,吹动衣摆,他接过南星手中的人儿。
“快去叫欧阳漴。”
“是。”
李琼把人抱回了自己的床,替她脱了靴子和棉袜、湿掉的披风和裙裳,里衣也是潮的,李琼却没好意思替她换下。
这丫头身上没一处温暖的。他将她放平,替她盖好被褥,立即出门找了两个女婢。
不多会儿,女婢又拿来了两个火炉、一盆热水和几条干毛巾,她们替月见用热水擦了身子,换了干净的衣裳,用毛巾擦干头发后又梳了顺去,添了床被子,拿来的热汤却不好喂,人还昏着。
女婢收拾好后,李琼便叫人退下了,他坐在床边,握住了月见的手,觉着还是冰凉得很,好在脸上渐渐有了血色,看来无事,只是冻坏了。
欧阳漴还没到,李琼心中焦急,坐立不安,看着飘着热气的暖汤,想着一时半会这人也醒不过来,可如何是好,这心里乱得很。
想着想着,他拿起桌上的暖汤,看了看汤,又看了看床上的人,对着碗边吹了吹,小小喝了一口,觉着味道不错。
李琼喝完汤时,南星带着醉醺醺的欧阳漴到了。
欧阳漴一进屋子便觉着胸闷,南星拿着药箱在其身后带上了门。
他看了看四周,走到李琼身后反手给了李琼脑袋一掌。
“老头你干嘛!”
“就你事多,都睡了还把我叫过来,哼。”欧阳漴长得不高,又有些驼背,看着不高,气势到不小,看着和蔼,实则古怪,他背着手,红着脸,瞪着世人口中阴险毒辣的九王爷。
“臭老头,医者仁心,救人不比你睡觉要紧,再说了,又不是不给你钱,凶什么凶……”
“我凶,你看看什么态度……”
“不要以为你喝醉了,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
“哟呵,你就这样对你的救命恩人?”说罢,便用脑袋往李琼身上撞,“来来来,打这里,打这里……”
“二位祖宗。”南星站在两人中间,左右为难,拦住眼看要打起来的两人,“别吵啦,正事要紧。”
“去去去,小屁孩也敢管我。”欧阳漴不屑,“把窗户给我开了,点那么多炉子,门窗严闭,要死啊。”
“是,是,是。”南星听话地打开了窗户。
欧阳漴自己搬了张凳子,坐到床前替月见把了脉,有扒开了她的眼皮,仔仔细细看了看,捋了捋胡子,打了一个酒嗝。
“喂,你这样子,行不行啊?”
“我不行?你来你来……”
“得得得,谁能比您老厉害啊。”
“人没事,死不了,就是受寒了,纸笔拿来。”欧阳漴接过纸笔,刷刷几笔,人虽然喝醉了,但这一手刚劲隽逸的狂草倒是一点没写错,“按这方子去药铺抓药,醒来后一日两次,吃上四五日,若还是好不了再来找我换药。”
“谢谢大夫。”南星接过药方子。
欧阳漴眯起眼看了看月见,又瞅了瞅李琼,转身离开,南星相随:“哼,这伤刚刚养好,估摸着又得生场大病,这丫头命不好啊,被你这样的人看上,也是,你不懂心疼人。”
是我害了她?
人终是醒了,迷迷糊糊知道自己是从李琼那回到自个房里的。
月见醒过来时是夜里,是疼醒的,右边小腿抽了筋,人瞬间清醒了,她疼得缩成一团,忍痛揉了揉自己的腿。
揉了片刻,疼痛感减弱了。
月见彻底醒了,口渴难耐,再睡不着,摸了摸身上,没缺斤少两,就是指节有些疼,膝盖肿了,浑身酸痛,身子轻飘飘的,她感到有些饿,却也没有胃口,她披着被褥坐了起来,好在壶里还有些温水,她颤颤给自己到了一杯水。
她又躺了回去,翻来覆去睡不着,难受得很。
“咕——”
好饿啊。
月见屈膝坐了起来,双手环抱,她发了会儿呆,起身没找着自己的披风,索性披了被子出门。
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天亮堂着,雪地反映出月光,景物黑白分明。
院里除了守门的,其他人的睡去了。
月见轻手轻脚到了李琼房前,她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南星,他明显愣住了。
“姑娘醒啦……”
“嘘!”月见悄声,张着嘴不发声。
南星看懂了她的唇语:“王爷在,睡下了。”
她粲然一笑,把被子交给了搞不清情况的南星,故意用力拍了拍门。
月见走下台阶,走进了雪地,又跪直了。
李琼被吵醒了,推开了门,露出了和南星一样的困惑的表情。
“她在干嘛?”李琼倚靠在门框上。
南星摇头表示不理解,李琼给了他一个眼神。
南星清了清嗓子:“姑娘,王爷问你在干嘛?”
“我记得,王爷说了,没得到准许前得跪着。”月见歪头假做思考。
没等李琼反应,南星便开口说道:“月见姑娘,王爷知道错了,你起来吧。”
“谢王爷。”
李琼听出了南星话中不对劲的地方,却懒得反驳,只是给了他一个白眼。
南星走下去,替月见披上被子:“王爷怕姑娘冻着,让我送姑娘回去。”
“咕——”
月见肚子又叫了。
“姑娘饿了?”
月见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我先送你回去,再给你弄些吃的送去,如何?”
“嗯啊。”
两人走了,李琼伸了个懒腰便回房去了,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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