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小儿多无赖
取道青塘进入四川,密宗派出了人手一路将洪熙官护送出境。
一客不烦二主,还是桑结随行。
桑结已经有了大管家的风范,将诸多细节安排得井井有条,让洪熙官体会了一把被照顾得细致入微的爽感。
这种儿子服待老子的体验还是拜嘉措上师所赐。
在离开密都前,由于需要指点喇嘛们炼体的缘故,洪熙官从他们身上偷师得了灌顶大法。
它是双向的,能灌自然能取,从洪熙官这里获取的炼体秘法,上师们当然也要掌握在手里。
于是喇嘛们每日的进益都会及时地向上师们“同步上传”。
灌顶大法的“数据读取”是改变下侧弥合上方的,当然就会留下精神催眠的印记。
精神状态的改变肉眼都能看出来,何况洪熙官还在进行半催眠式的沉浸教学。
利用气劲的同步探测,次日洪熙官就能清晰地了解喇嘛们的变化,甚至能从他们身上读到一些上师们的催眠信息残留。
就是一种压迫式的催眠,利用经咒的声腔共鸣来改变弟子的思维状态,再辅以对上师的认同感和归属感,上师很容易就将自己的思维印进弟子的记忆里或者从中读出来。
我们经常说谎言重复一千遍就是真理,灌顶大法也利用了这个原理。
当一个人跟着他很尊敬或亲近之人不断地重复一种言辞并竭力跟上节奏时,他的脑电波会跟思维控制者趋于一致,灌顶就发生了。
来的喇嘛都是长老会上师的得意弟子,重复多次后洪熙官就对各位长老的精神力修持法门和思维印记有了个框架模型。
双方都形成了一种默契,互相偷师试探,只不过密宗那方吃亏多一点而已。
前前后后一个月,密宗的精神力法门就被洪熙官摸了个大概。
桑结跟嘉措上师是父子加师徒的关系,精神力印记尤为相似。
洪熙官想了解嘉措上师,自然就调整到了与嘉措趋近的精神状态,桑结的催眠程度较深,对洪熙官的脑电波也较为敏感。
潜意识里桑结面对洪熙官就会像面对嘉措上师一样,不是洪熙官钻桑结的空子占便宜,实在是功法使然。
于是洪熙官就多了个精神上的“儿子”,被桑结小意伺候,爽歪歪。
转世也是这样的“儿子”,洪熙官摸清了密宗精神力修法门的根本。
灌顶并非灵魂转移,而是思维导入。
首先要找跟上师脑电波频率近似之人,再通过灌顶大法将上师的思维印记渡过去。
脑电波频率近似是有迹可寻的。
从未认识的血脉亲人重逢时会有亲近感,双胞胎也会有神奇的心灵感应,它们都在这个范畴里。
上师的亲近之人通过灌顶熟悉了上师的精神力印记,他们寻找转世传人时也依照这种感应来找相似个体。
这就是转世需要大规模诵经的原因,在这样的精神力场里面,脑电波相似者会产生共鸣,他就是转世传人。
就如同软件程序,如果我们用近似配置的计算机,一样状态的操作系统运行它,结果和效率是一致的。
再结合像墨玉此类的器物或者跟上师有传承关系的人将一部分内力转载。
这些内力既是能量,也含有思维信息,如同光一样,是粒子也是波,载波则可编码。
等于通过内力转移继承了部分记忆,上一代喜欢什么,或者有什么隐密的对照信息就印入了转世传人的脑子里。
因为思维印记是一样的,即便人不再是从前那个人,但对佛法的感悟却没有大变化。
看起来是很神奇的现象,但做起来脉络还是挺分明的。
这算是又一重收获,结合自身的功法和墨玉,假以时日,魏溯难也能开发出类似的功法来。
除了这个收获,到青塘的路途上洪熙官还观察到了密宗医术的大致来路。
这一片区域里生长着特殊的药材,不管是红花还是虫草亦或雪莲,它们有着鲜明的环境特点。
再加上牛羊马成群的地方寄生虫、病毒、细菌也多,还有其特征。
当修行之人结合自身真气的敏感去观察环境时,就会得到相应的理解。
还是环境的不同导致了不同的生态观,也孕育了不同的生物技术,密医由此而来。
比如虫草,它是动物与真菌的结合体,观察它,就很容易想到毒人的皮甲,它们有近似的结构。
另外在高原上牛马和人的身上也容易真菌感染,观察这种感染对什么样的植物敏感,在治疗和试错中,毒人的配方就慢慢成形了。
这是严晶心总结出来的心得,正好也是她选定的学术方向。
通过系统化的分析,很多神奇的事物就会褪去神秘的面纱,露出其本来面目。
因为要做考察,一路走得不急,晃晃悠悠花了两个月才出青塘。
离别在即,桑结问洪熙官如何安排路程。
洪熙官却谈定地朝桑结摆摆手:“别担心,出了甘孜有人来接我。”
桑结还以为须在甘孜等上一段时间呢,担心回程不好走。
快入秋了,再耽误个把月回去便会大雪封山。
让桑结意外的是,他们前脚刚到,后脚苗显就找来了,还准备好了一批物资,桑杰他们不必空跑,可以顺路带回。
这阵仗可把桑结吓坏了,真有神仙术法,能千里传音?
魏溯难跟严晶心在梦境外互通有无,本意是解决信息不通畅的问题,及时地讨论各自心得,却意外地加持了神秘感。
看上去是洪熙官掐指一算就知道何时何地遇上何人,还能遥遥指挥办事。
这种神奇的表现让桑结惊为天人,洪熙官从未离开桑结的视野,他不可能也没机会通知到千里之外的人。
洪熙官也不会告诉桑结有梦境与现实的勾连,他让严晶心安排苗显来接应,不想让桑结误会了。
桑结回去把这些奇遇跟嘉措上师一说,上师久久沉默不语,末了吩附桑结:“汉人里面还是有能人的,跟洪施主的合作一定要上心,认真看好不要出岔子。”
只能以神人行事来解释,洪熙官也想不到他在喇嘛们的眼中变成了半仙,误打误撞有了大用,对方心更诚了。
拜别了桑结,洪熙官与苗显等一路人马到了攀枝花,打算利用这里的资源条件建一个煤铁基地,就近供应密宗和蒙古草原。
反正这里现在是无人区,不但清军管不着,密宗那边对此也一无所知,安全得很。
建起一套的煤铁工业体系可不简单,哪怕是个小作坊。
勘探,采矿,建炉,冶炼,运输,每一个环节都牵扯了若干个细节。
还有人力不足、运力不强、交通不便等诸多问题。
幸亏朱红枚这个贤内助在云霄打了个好辅助,早在洪熙官还在密宗时便开始着手准备,才让两头配合上,不至于空耗时间。
也得益于近来诸事顺遂,都是正向推动滚雪球,得到了沉银和贸易的财力补充,天地会不差钱,会众的待遇出奇地好。
跟着天地会能过上梦里都难见的好日子,让招募会众的事务轻松了许多。
不用拉人头,全是老带新,还得有关系来路清晰才能担保,再经过入会的催眠探查,即快捷又安全。
有人了,各项事务的展开又让会众看到了更多希望。
天地会拿出手的东西都有震撼性,基本上不几天就会有令人耳目一新大开眼界的事情发生。
严晶心还开玩笑说云霄总舵干脆改名震惊部算了,大家都抱怨下巴总是合不拢。
天地会的不断发展状大帮洪熙官克服了瓶颈,新基地的建设才得以磕磕绊绊地进行下来。
焦炭、水泥和塑料薄膜有了,不需千迢万里地从云霄跋山涉水地运来。
总算是没有食言,解了密宗和草原的急,
易货贸易被慢慢推动,一批批来自草原的“超跑”和药材被送到四川。
有了驮马,运力增强了,又反过来加速了进程,半年时间,天地会就在四川发展起了近两千人的大军。
攀枝花基地现在已经超过两千人的规模,一半的负责生产,另一半从事贸易,全员皆可作战。
从密宗和云宵获得的药材,让天地会会众的实力成长加速,现在已经能做到每一名会众都有大还丹嗑。
功夫就是生产力啊,高手多了,做事掣肘就少,以前大雪封山时就耍停下来的交通,硬是让洪熙官维持住了。
能做出防寒服,这些会众身手又了得,当然不必像普通人那样猫冬。
苗显还认为高原的环境有利于修炼,不管是空气还是严寒,都是锻炼人的好东西。
送货的马队还不是想去就能去的,得排队抽签,算是个美差,既能积功又能增长功力。
当马队冒着隆冬大雪出现在密宗时,上师们都吓住了,两百多气劲高手负责运货,什么时候汉地武林这么富裕了?
要是这些人拿起刀枪,那画面不就被切碎刺穿了吗?
看来跟汉人老老实实做生意就对了,你好我好大家好,不然动起手来,怎么打?
嘉措上师还严令掌握着军权的达颜汗不要去南边打草谷,反正跟东边草原上的部落谈不拢,就去骚扰他们,让满清头疼去。
人员组织的壮大,不止是贸易,生产也上来了,结果就是除了供应密宗,大量的钢铁富余了出来。
怎么可能富余,一船一船的钢材被当作压舱料运往云霄,让天地会的船队连轴转。
不造木船了,直接上钢铁舰,用铆钉加橡胶垫防水,以燃煤作动力,第一艘两百吨的炮舰已经上了船台,正等着洪熙官回去主持建造。
也不怕步子大扯着蛋,云霄老窝库存的上千杆半自动步枪和数十门小钢炮给洪熙官壮了胆。
哪怕跟清廷硬接也有了不须仓皇逃遁的底气。
从福建出来翻山越岭太难走,何不直接走长江出海,沿海绕个弯回云霄呢。
想要走通这样的路线,船必须够结实,动力也要足,也只有钢铁战舰才能维持住交通线这样子。
清军又没有办法在长江上铁索横江,以动力船的速度,夜航过去了也没人懂,不小心看见听见了只会以为是水怪出没,躲都来不及。
洪熙官还设想过利用动力战舰封锁长江在江南拓展势力和地盘,后来想了想作罢。
地方那么多,何必跟满清挤在一块棋盘上,大可以跳出棋盘外,在满清看不到的地方发展。
等实力足了,将整个棋盘围实起来,棋盘里面的几个棋子杀得精疲力竭奄奄一息时,反手收拾他们岂不是省力多了?
所以云霄的发展应该向外,在海上要空间,也可以向北,在满清的上头登陆,直面罗刹鬼。
或者向南,拉一批打一批,解决宝岛问题,让整个南海清一色。
做到这一点现在还不够,须有一个炮舰船队的倚仗,啥时侯能在海岸线的任何一点登陆作战,形势就逆转了。
如此一东一西两个桥头堡,架起长江这条金扁担,就能把整个中原照顾到。
且让满清窝里横一时吧,天地会先在外围拓展,将实力打出来,等身体练强壮了,回头收拾家里的小霸王不是挺简单嘛。
兄弟阋墙外御其辱,清国不能错失世界发展的潮流。
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这个教训从春秋时期就有,却无法避开,可惜可叹。
天地会支撑起兰芳共和国的举措其实是一步妙棋,不想内有郑克爽这个抄栏牛拖后腿捣乱,外有荷兰、西班牙、英国的煎迫,最终没能成事。
洪熙官可不愿意重蹈覆辙,他要把先外而内的策略落实置稳,为国人谋求更大的生存空间。
武功因环境变化而喘不上气,文明因世界变化而跟不上趟,这是二而一的问题。
如果在这个问题内生之前就把隐患压住,于变革前夜保住文明之根,那会是怎样的情景?
不敢想!一群拿着现代武器的中华武士冲向全球,凡砍树者皆踢屁股,怎么串到熊大熊二的画风了?
不想这些太遥远的事情,眼前的问题是陈近南被郑家缠住了手脚,向外发展太慢,洪熙官得回去督造船只,然后去踢郑克爽的屁股。
到四川时还是夏末秋初,然后在大山里一窝就翻过了冬,正是春风又绿江南岸,该回家了。
转悠了一圈,等洪熙官再回到云霄时,已经过了整整一年。
古代的交通就是这个尿性,出个门动则以年月记。
但也无怨,这一趟出去收获可是太大了,塞满了怀。
他在外头搂好处,朱红枚在家里也没闲着,算是持家有道。
离家一年,洪熙官再回到云霄时已经大变模样,总之是一片兴旺发达的景像。
可也有败家的,一群小子和一群野兽横行乡里,隳突乎南北,叫嚣乎东西,把云霄弄得是鸡飞狗跳烟尘滚滚。
可这些家伙们不但没有让云霄的百姓和天地会会众讨厌,反而是跟着他们一起闹,正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最大的造反头子是朱红枚,在娘亲的加持下,洪文定算是真的成了山大王。
家有万贯,带毛的不算,洪文定这个败家子倒是跟带毛的扛上了,除了大猫、大毛、花毛之外,他又新收了两个小弟,分别是钢毛和牙毛。
不懂了吧,钢毛是一只幼年期的华南虎,牙毛是一头野狼。
其实他也有了五个真小弟,胡德帝、马超兴、蔡德兴、李式开、方大洪。
还是如原来的轨迹一样,洪文定跟新五祖产生的交集,不过要比原来的时间更早。
这几个小子一进了南少林的门就被至善相中了,因为他们的资质上好。
至善想着总不能让南少林在天地会里成了可有可无的角色,朱红枚和洪熙官指忘不上,可以从那个跟南少林有善缘的小肉肉着手啊。
狠抓下一代的教育,在天地会的下一代身份上牢牢地刻下南少林的印记。
于是至善让人送来了这五个孩子,想着他们跟洪文定从小一块玩大,感情应该够深,香火情源远流长。
这样南少林就能在天地会的下一代中打下五根中坚的柱子,南少林不会边缘化。
可至善没想到,他送来的五个孩子跟带毛的家伙混成一块。
几个孩子一人分一个,把洪文定的小弟们分完了,小弟跟着小弟混,天然搭。
当这六小人五小兽出现在洪熙官视野中时,他是绝望的,儿子长歪了。
也不知是洪文定掌握了五小毛们的精神烙印,还是朱红枚将五小毛打服了,总之在云霄它们乖得很,完全没了野兽的样,更像是群宠。
但洪熙官看出来了,五小毛进化了,不再是一般的猛兽,而是“生化兽”。
那体格,那肌肉,绝对喂药了!
里面最小的毛牙,也长成了藏獒那样的体形,原来熟悉的大猫,已经粗大了一倍,成了小牛犊样。
败家的朱红枚一定是用这几只猛兽来试验了。
要命了,让几个孩子跟超级生化兽一起耍,一口一个都不够塞牙缝的,真以为是拍动画片么?
洪文定如同动画片里的小主人一般,见着洪熙官就撒丫跑来,一边跑一边兴高采烈地狂喊:“爹,爹,爹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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