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青瓦镇
白栀这会倒是真挺平静的,整颗心悬到了嗓子眼,她仰着脑袋,黑黑的瞳孔里满是震惊。
晏复南等她静静消化,不出片刻,虚虚弱弱的声音传至耳畔:“怎么办?”
包装盒底部是斑点状的原木色油漆,配上闪闪金光,着实有些…惨不忍睹。
放下手中刷子,晏复南瞅了一眼盒子,看着她仿佛对整个世界都绝望的神情,问道:“一定要这个?”
一句话似曾相识,晏复南脑海里划过黄昏下的瞬间片段,忍不住浅笑,他就说怎么那么熟悉。
白栀点头,开始蔫巴:“客户专门寄来的。”
还是一个难搞的客户啊~
稍微精致一点的包装盒也就罢了,去镇子上的店铺里总能找到替代品,可是,这玩意纯属是土豪金性质的。
谁卖这个呀。
头疼得有些厉害,白栀扶额:“实在不行赔他钱吧,十倍而已。”
那件定制的百寿针织衫,以预售款的十倍偿还违约金,那就是两万。
心塞塞,被自己蠢到晕厥,两眼快要发昏之前,白栀瞧见男人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
像那种江湖浪客,任万事归浮云。
“要不,”眸子又亮起了光,白栀动起了脑筋,“你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解决,这单赚的钱,我跟你九一分,我九你一?”
沉默……
白栀妥协:“我八你二?”
再不同意就过分了哈,虽然,也不是不可以七三。
毕竟,对于这种有钱的生意人,白栀还是想握住客源的,这会带来一大批的隐藏顾客。
底线是一次又一次降低的,就要脱口而出时,白栀看见男人薄唇轻启,神色确是少有的认真:“你这个店真的能赚到钱吗?”
白栀皱眉,理所当然道:“肯定可以啊。”
他明显不信。
白栀解释:“我技术好呀。”
像这种藏在烟雨江南的小镇店铺,多是靠实力圈粉,经营手段更是纯粹的不行,能力上去了,自然有人专门前来。
“你到底同不同意?”白栀嫌他墨迹,还质疑自己水平,问东问西的。
“行。”他应道。
即使镇子上的街铺不太可能有这样式的包装盒,但白栀还不死心,总觉得应该去瞧一眼。
小镇弯路本就多,为了节约时间,白栀选择自己去逛逛,让他自己留在家想其他解决方案好了。
分头行动,机会总是更大一些的。
即使在商量着计谋,晏复南刷漆的动作还是没落下来,等白栀有了计划,他也干脆收了尾。不是专门的刷漆匠,但再微小的细节处他也有努力完善,这种对自家员工的满意度不断拔高。
这次的云绒线白栀倒没忘下,太重要了,她不敢假手于人。
只是有点可惜,雨天过后的日头总是很耀眼灼热,白栀有些舍不得,但没办法。
像是一捧碎钻,稍不小心就会从指缝里流失,白栀的动作不自觉地跟着放缓。
太过谨慎,晏复南慢慢等着她。
当绒线从她手边一角滑下,坠落空中足有七/八厘米时,晏复南的眸子近乎不可闻的动了动。
风从远山处拂过,轻轻地,线头飘逸到一个角度,宛如一条碎钻手链盘在她的手腕处。
她的肤色白皙,也不知道是什么衬着什么,男人目光顿了顿,又不在意地移开了眼。
“我跟你一起去街上。”他说。
“你也可以留在店里。”
晏复南随口道;“闷在狭小空间里,人的思维或多或少会受到局限。”
看了他一眼,白栀赞成:“听着有那么些道理哈。”
——
早就没了专门的集会日,但平常时间里,街上的人还是零零散散的,游客也稀疏。
望着一条平坦的大路,白栀挑了挑眉,戳了下身边人:“怎么样,思维够开阔吧。”
晏复南:“……”
周遭散着他的冷气,白栀微微耸了下肩:“那么好一个跟老板拉近关系的距离,也不把握把握。”
“可以涨工资的你知道吗?”
停下脚步,白栀抬眼望着他,很是一本正经的教着虚伪的社会生存法则。
然而对方压根不领情,一言难尽的表情落在自己脸上。
白栀突然觉得自己可能脑子有点病,跟他开什么玩笑。
本来就生着一副不好接近的模样,这会儿毫无情绪,显得更凶巴巴的。
都是吃药的人了,怎么还可以这么拽。
言语不过脑子,等反应过来,白栀才想起他还发着烧,心里“咯噔”一下,自己好像成了真正剥削人的资本家。
“那个…”白栀有些别扭,不好意思直接问,说起话来磕磕绊绊,“你还在发烧吗?”
晏复南垂眸:“没有。”
缓缓松出一口气,白栀嘴角慢慢往上扬起,不过几秒罢了,弧度顿在那里。
男人嗓音轻淡:“我在想怎么能让工资涨到最高。”
白栀:“?……”
实话实说也算是一种美德吧,毫不掩饰自己对钱财的汲取与需求。
望着他欲言又止,白栀觉得欠了多少钱这种问题太过越界,弯了弯唇,两人继续往前走。
像这种古镇会有不少卖纪念品的店铺,而唯一能招到包装盒的希望就隐匿在这些大大小小的杂货铺中。
白栀不想问老板,便把任务推给晏复南,她心存介怀,不太理解自己眼光怎么就败给了那个土豪金。
若无其事地在店里打转,白栀试戴着一些木簪,发带,顺势从镜子中观察男人工作进度如何。
不知是不是江南养人,青瓦镇的成年男子普遍淳厚老实,与他的气质相差很大。
镜面沾染了一处脏,白栀默默移动了一下位置,让男人轮廓在干净处呈现出来。
发型挑人,但这位应该算是寸头界天花板了。
他礼貌地询问着店老板:“你好,麻烦问下店里有卖这种包装盒吗?”
手机屏幕亮在老板面前,白栀瞧着老板一脸质疑的表情,禁不住笑了起来,那玩意是真的有些土气,不怪老板面露不解。
幸好自己没去问,忍不住在心里乐哉乐哉。
白栀视线又落回男人身上,他皱眉,有些坚持:“相似的也可以。”
“相似的也没有。”老板无情。
白栀轻笑,不太理解怎么有人又凶又呆的。
发簪还握在手里,她凭着下意识地动作想给自己盘个头发,却因为热闹看的出神,没个轻重,戳到了头皮上,白栀轻“嘶”一声。
站在柜台边的两人望过来。
白栀揉着脑袋,眼里疼出了水痕,泛在眼睑处。
老板是个有眼力见的人,看她刚才一直试着这个发簪,知道她可能会喜欢,见状迎了上去。
“姑娘,不会带发簪?”
白栀摇头:“不会。”
她很少赶热闹,青瓦镇待了那么多年,纪念品店倒是真的少逛,平日里也都是随手拿个小皮筋把头发缠起来,并没有真的接触过这些。
老板接过木簪,余光落在男人身上:“给你女朋友试试?”
稍楞,白栀先行解释:“我们不是……”
“哪有出来玩还吵架的,真有气回头再算。”老板倒不怕生,拉过男人胳膊,晏复南被迫停在白栀身后,指尖还捏着个木簪。
白栀头发很长,青丝黑亮顺滑,抵在腰际,这会儿正好披散着。
在镜子里两人互望一眼,都明白解释起来会很累,干脆随着老板说。反正也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影响,还省去了口舌之辩。
男人的手掌向来粗粝,从脖颈间拢起发丝,感受到了绸缎那般的柔软,晏复南轻滚喉结,还是说了句:“不好意思。”
白栀弯了弯唇角,他是绅士的。
脖颈,还是耳垂,在他说完抱歉的那一霎那,白栀心里尚未萌芽的那点别扭也彻底埋了起来。
和有分寸的人相处起来总是愉快的。
纪念品店的老板站在一旁,指挥着晏复南手中的动作,身侧还有视频播放教程,很简单的操作,学起来应该也并不复杂。
至少白栀是那么觉得。
然而不过几秒,老板有点嫌弃:“你这个手要收紧一点,不要软绵绵的,不然盘好后头发松松垮垮的,不精神知道吗?”
白栀忍着笑,抬睫瞧了眼男人抿唇,没有太多表情,像个挨训又不服管的学生。
索性白栀头发长,即使没有没有绕紧发丝,木簪盘出来的形状还是有的。
耳鬓松散着两缕头发,白栀知道,他是故意的,怕弄疼自己,压根就不是一个蠢笨的人,这么简单的步骤他肯定会。
老板还在吐槽,让他回家多练练,“怎么连给女朋友扎头发都不会呢。”
白栀垂下脑袋,掩盖自己的笑意,凑近男人身旁,低声说了句:“谢谢。”
晏复南轻怔,愣了一下。
昂起脑袋,白栀眼眸含着笑看他。
木簪一角露了出来,若隐若现,晏复南突然想起古人的那四个字,肤若凝脂。
她真的很白,头发略显凌乱,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老板见男人没反应,又忽地拍了下他的胳膊:“听见没?”
“嗯,”晏复南应道,“回去多练习。”
唇红齿白,白栀彻底忍不住,笑意散出杂货铺外:“你还真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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