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静夜危机（上）
凌晨三点，距离出发前十个小时。
“如果邪恶，是华丽残酷的乐章，那么正义，是深沉无奈的惆怅……”
手机铃声响起，高书华向来喜欢这首歌，那种诡异而又充满谜题的扑朔迷离，让他沉醉。
“喂？喂！书华啊你还真没睡啊，完了我睡不着了。”
得，这声音一听就是宋柯，高书华翻了个白眼，说：“本来还有点想睡，这下彻底睡不着了。”
“华啊，你是不知道，几个小时前我和前女友们告别，你猜怎么着，我淘出来一个惊天大消息！”
电话那头隐约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宋柯翻了个身。
“少卖关子，快说。”高书华好奇道。
“娇娇你还记得不，高二的时候，我第五任女朋友，他一个远房表哥是徽省人，前年检查回来后和我们一样，第三天就被拉走了，
结果整整两年一个消息都没回过消息，就在上个月，他表哥家收到了死亡通知。”
“……所以你花了一晚上给你所有前女友通知了个遍？”
“这根本不是重点好不好！华啊，这个军队好像，好像会死人的啊！”
“你如果不去，可能死的更早。”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半晌，宋柯说道：“华啊，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你以前可怕死了。”
“明天再说吧。”高书华反手挂了电话。
我以前不这样？那我以前是什么样？我怎么…完全记不起来了？
辗转反侧。
——
中午十一点半
高书华咽下口腔里最后一团饭，匆匆忙忙拿着行李就往外跑。
“该死的，昨晚上太晚睡，今天差点睡过时间。”
来不及和父母好好告别，高书华就已经上了那辆通往未知未来的车，等回过神来，窗外已是呼啸而过的风景。
万江超市并不在小镇内，即便是打车，也有大概20分钟的路程，
高书华戴着耳机，脑海中却全是几天前军官的那一甩手。
一截撕下的a4纸，能在远距离投掷下爆发如此威力，唯一的解释，就是纸的本身结构分子已经产生了变化。
“这就是特能吗，也不知道，我的特能是怎么样的。”
……
万江超市门口，一辆高大的绿皮军卡车停在一旁。
军官压着帽檐靠在车边低头点了一根，一身白体恤扎进皮带军裤里，看到高书华，又把烟扔到地上用军靴拧了拧。
“哟，还挺准时，”军官上前接过行李，打趣道，“别那么生分嘛，自我介绍一下，徐泰，亚系华东战区特能部种，击穿小队队长。”
他咧开嘴，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反射出亮眼的莹白，不得不说，他真的很好看。
高书华耸了耸肩：“我倒是想不来，但估计再不来你就要把车停我家门口了。”
徐泰笑了笑并不搭腔，把手一伸，说道：“怎么，还想留着手机啊，拿来给我吧，对了把卡拔了。”
真贱呐。
高书华咬着牙，眼前的徐泰像极了他的高中班主任。
正说着，车棚里探出个头来，定睛一看正是宋柯。
他正挥着手打招呼：
“华啊，哎唷我的华，你可算来了，快上来快上来。”
高书华应了一声，把手机拍在徐泰手中，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车棚挡板并不低，只是以高书华的身高，仅仅伸手一翻身便进去了，
从明亮阳光下进到暗沉的棚内，他稍微适应了一会儿，
两边各一排座位，除了宋柯之外还有另外三人，只是其穿着打扮各异，看着好不奇怪。
一个穿着蓝色道袍的光头，一个戴着口罩，穿着一身黑色紧身衣，另一个稍微正常些，但看那壮硕身材并不比徐泰弱几分。
“额，你们好？”
为避免尴尬，高书华先打了个招呼。
只是除了其中一个光头看向他点头示意外，其他两人均沉默不语。
宋柯拽了拽他衣角，轻声说道：“没用的，他们三个跟活死人一样，我比你早点到，这三个人从开始到现在就没蹦出个字来。”
“人家不想理你罢了。”高书华也不喜欢热脸贴冷屁股，靠着宋柯在另一边坐下。
正此时，棚外传来一阵喧闹，
“本少爷今天为国出征！管家，你就别送了！记住，保护好我的硬盘，如果我回不来一定要销毁，切记啊！”
这人嚷嚷个大嗓门，高书华往外一看，四辆辆叫不上名字的黑色豪车排成一排，几个西装革履的保镖正往外拿行李。
一个顶着彩虹挑染的青年正和他的金发女友热吻告别。
“靠。”
车旁一声轻骂，徐泰大步上前，把军靴踩得咯吱咯吱响，
“白玉楼！我只给你一分钟，除了必备品其他的都给我带回去！”
一众保镖正要上前动手，只是这白玉楼却死死拦着他们：“别，你们都给我回去，按他说的办！”
废话，自己就这么点人，恐怕还不够眼前这个徐泰塞牙缝的。
白玉楼抱着怀里的女友恋恋不舍，一分钟后，拿着行李挥手告别。
“我亲爱的塞西莉亚！你可要记得想我！等我出来就来娶你！”
“擦！画饼男，”宋柯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华，以我多年的经验，这女的和他在一起只是为了钱，你看着吧，她转身就会和另一个凯子泡在一起。”
“…”
说是整理行李，事实上最后拎上来的还是满满当当两大箱子。
徐泰简单清点了一下人数，跑到前面点火开车。
“大家好啊，以后咱们就是战友了！自我介绍一下，恒星集团白玉楼，请问你们……哟！还有光头呢！”
高书华暗暗翻白眼，这小子没被打死真是个奇迹。
坐在最里面的光头冷哼一声：“人齐了都介绍一下吧，今天起都算是战友了，我叫宋青莲，武当淮河派。”
肌肉男：“青城体校，吴行简。”
黑衣男：“闲散人士，周知礼。”
高书华点了点头，一脸认真：“牡丹小区，高书华。”
宋柯：“我擦，就我名字最难听！我叫宋柯！”
听听人家这名字起的！宋柯顿时对自己老爸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白玉楼嘿嘿笑着，就近挨着高书华坐下：“诶，你们都是自愿的吗。”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三个点头，两个摇头。
“擦！华啊，不会就我们两个是被强拐来的吧！”是的，摇头二人组正是宋柯高书华。
“其实我也是，”白玉楼苦笑一声，“但我不一样，我知道内情。”
刷刷刷！
五人齐齐抬头看他。
没想到众人反应这么大，白玉楼无奈耸耸肩：“额别这么看我，尤其是你这个光头，你们武当知道的信息可不比我少。”
“吵吵吵！吵什么吵！白玉楼尤其是你，再多嘴我现在就毙了你抛尸！”
擦，徐泰不厚道，开车还偷听。
众人顿时沉默，只是心中各有起伏。
“华啊，这一去也不知道回不回得来，我有点怕啊。”
“怕什么怕，如果担忧能改变现状我和你一起emo，别娘们儿唧唧的。”
事实上，高书华心里一样迷茫，谁也无法预知这辆车将去向怎样的未来。
想着想着，他靠着车边迷迷糊糊睡去。
……
等到睁眼，晚霞已经燃烧了半边天，红日半隐在山的那头。
车停在水泥路边，旁边是一眼无边的玉米地，另一边是连绵起伏的丘陵山区。
徐泰敲打挡板，“喂喂别睡了，我去里头拉个大的，你们呆着别动啊。”
“我也去我也去！哎呀可憋死我了！”宋柯举手。
徐泰无奈招了招手，“行吧下来吧，还有谁要一起的？”
眼见无人应答，他俩并肩走入玉米地。
一场小插曲并没有打扰到高书华，他调整了一下靠姿继续补觉。
……
“醒醒，醒醒。”
睡梦中被摇醒，高书华没好气地看着眼前这个彩毛，只是看他满脸慌张。
“人，人，人都不见了…”他的声音带着颤抖。
高书华环顾一周，空荡的车棚只剩下了白玉楼一人，微凉晚风吹入衣领，高书华一哆嗦，浑身睡意尽无。
“怎么回事，人呢。”
“我，我也不知道啊……”白玉楼心里发誓，他这辈子都没这么慌过。
废话，大晚上的被扔在荒郊野外，一群身边人都不见了搁谁谁不慌。
“炮儿和军官出去后就没回来？”高书华看向车外的玉米地，月光透过云层洒下几片亮光，黑压压的整片像是张深渊巨口。
此刻，周边安静的极其诡异，原本的鸟叫，虫鸣，都消失不见，只有那偶尔吹过来的冷风，呜呜咽咽的，像是有人在窃窃低语，谋划着不可告人的诡计。
“他们，他们没回来，然后光头就说他去地里找一下，吴行简跟着去了。”白玉楼紧皱着眉，仿佛回想这件事也需要巨大的力气，
“后来他俩也不见了，周知礼要带我去，可是我怕啊，他就没硬拽我，自己一个人进去了，现在都半小时了。”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徐泰可不是一般人，光听那头衔就可知一二，而如果让一个五感全面开发的高手都迷失在这里，恐怕这里并不简单。
高书华看着玉米地对面的几点灯光，心里正犹豫是不是也要进去找一找，却发觉衣角被人拉了拉。
“高，高，高书华……那，那边…”
他顺着白玉楼手指的方向看去，顿时浑身汗毛炸开！
在他们来时的水泥路上，正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乍一看约莫三米之高，似人非人，似羊非羊，
月光下，那怪物头上的双角弯曲成一个极其夸张的弧度。
晚风吹过，即便隔着较远，也能闻到那股特殊的，混合着羊膻的铁锈味。
山羊人！这是山羊人！！
对面动了，强劲有力的腿迈开，风扬起它浑身毛发。
“跑！跑！跑！”
高书华下意识地一拽白玉楼，却发现对方愣在了原地。
“我，我动不了了，我，我腿软……”
是的，在巨大的恐惧下，极度紧绷的神经系统无法支配身体行动。
“靠！”高书华一巴掌打在那张白脸上，打开挡板拽着他的衣领子扔下了车。
“再不跑，就真没命了！”
“跑，跑哪儿去啊，跑哪儿去啊……”白玉楼眼泪不受控制，哇的哭出声。
高书华环顾空旷的四周，左边是连绵的丘陵，而唯一的生路似乎就是眼前只有那高的没过人头的玉米地。
仿佛交错的网罗，无形的大手安排着这一切，引导他们走进这个月光下的深渊巨口。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羊蹄踏地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了！
“跑啊！！！”
高书华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拎着白玉楼甩下田地。
“咩啊！！！”
山羊人直冲他一拳扫来，千钧一发之际，高书华一个翻滚躲开，
“砰！！”
身后，他眼睁睁看着载了自己一路的卡车被打得滑行几米，挡板塌陷。
极度危机下，高书华只感觉自己肾上腺素飙升，心脏快速跳动几乎炸开。
借着翻滚的惯性，他顺手抓住水泥路边，一把翻下田地。
“咩啊！！”
山羊人一击不中，起身一脚猛地下踩！
“咚！”地面崩裂，石块四飞！
“高书华！过来！过来！”
白玉楼已经躲进玉米地，赶紧招呼他。
只是后面的山羊人并不给半分喘息机会，硬生生抓起卡车，冲着他狠狠砸来！
猩红的瞳孔，喷着唾沫星子的血口，半人半羊的怪象，飞砸而来的卡车，背后是遮住的月光。
“嗡……”
一切似乎都慢了下来，空间开始变得黏稠。
高书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仅仅脚腕一拧！身体横向蹿开！
“轰！！”
卡车擦身而过，在玉米地上犁出一道压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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