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予许
许渔做了个绵长的梦，梦里回到了刚遇到顾知许的时候，只不过这次是站在顾知许的视角。
高一开学第一天，顾知许踩着点去报道，刚安顿好坐下。
梳着双马尾的女孩张扬地走进来，身后带了两个“管家”。
“放讲台上，你们回去吧。”女孩指挥着管家把两个硕大的塑料袋放到讲桌上，潇洒地对他们挥挥手，拿起黑板擦在讲桌上敲了敲：“同学们好啊，我是许渔，初次见面请大家喝奶茶，都过来拿。”
新生们面面相觑，没人动，直到前排两个女孩带头，才陆续有人上去。
顾知许收回目光，他看不惯那些高调的废物，讲台上的小姑娘虽然长得好看，中考成绩排行榜榜单上没有许渔这个名字。
非他同类。
桌子被轻轻敲了一下，一杯奶茶放到顾知许的桌面，顾知许抬头，对上一双清澈的眸子，是他此前从没见过的，眸子中尽是天真无邪。
少女与他对视，眼睛一亮，露出两个浅浅的小梨涡，转瞬却对他抛了个媚眼，天真不见，眼尾是不易察觉的狡黠。
他的初印象错了。
那个叫许渔的姑娘也只有那一天去了教室，此后的第二天、第三天……很快，顾知许就将这号人抛到脑后。
再见她是在某个黄昏。
才出校门，顾知许被突然冲上来的几个姑娘推搡着进了学校旁的一条小胡同。
少女仍扎着双马尾，穿着短裙，和学校其他同学格格不入，顾知许却认出了她。
她没认出他就是她的同班同学，摆出威逼利诱的架势凑近问：“要和我交往吗？”
那时他只觉得她轻浮。
顾知许冷淡拒绝，置之不理，临走前听身后女孩喊道：“我不会放弃的。”
她果然没放弃，知道他是同班同学后，竟然乖乖来上课了，只是旁人在听课，她却在看他。
有好几次，顾知许不经意地抬头都能对上她的视线。
她会露出标志性的单纯微笑，在旁人以为她只是单纯美好的少女之时，再对他眨眨眼，自以为很诱惑，实则滑稽可爱。
可爱？他怎么会这么认为。
放学后，他走在前面，少女不急不缓跟在后面。
一个街区，两个街区，三个街区。
顾知许终究是忍不住了，回过头：“你有完没完？”
少女无辜，眼神困惑。
“别跟着我。”
“我家也住这边。”她指了指不远处的别墅区，和他家的确只隔了两条街。
顾知许因为自作多情，脸上有些许不自在。
她笑着朝他走过来，自以为熟络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家虽然住这，但我的确在跟着你。你看我长得这么漂亮，天黑的越来越早，自己一个人走路不安全，以后一起回家呗？”
顾知许不着痕迹地避开她的手，没理她。
以后每次放学，许渔始终跟在他身后十米左右。有时候红绿灯她走慢了，顾知许竟然还会刻意放慢速度等她。
那是头一次，他意识到习惯的可怕。
“顾知许，你其实是在等我吧？”她似乎注意到了他的举动，某次大胆跟过来熟练地挽起他的手臂撒娇道，举止亲昵，就好像已经这么做过很多次。
“你想多了。”顾知许不着痕迹地把手抽回，却不受控制地同手同脚了。
还好，她没发现。
某天课间，顾知许临时被老师叫走，没去课间操，回来的时候教室里只有许渔一个人，她没有往日的活力，萎靡不振地趴在桌子上，见他回来眼睛亮起，“顾知许，你怎么没去跳操？”
顾知许没理她，旁若无人地回了自己的座位。
许渔捂着肚子过来，拉开他同桌的椅子坐下，单手撑着额头看他。
“顾知许，和我交往呗？”
她好像一点都不懂得注意界限。
“回你自己的座位。”
“你答应我就回去。”
“爱回不回。”
一直到课间操结束陆续有同学进屋，许渔才悻悻地回自己座位，埋头趴到那，浑身的力气像被抽走了，一动不动。
那天晚上放学后，许渔没再跟着他，顾知许那一路回头很多次。
后来，许渔再也没同他一起回家。
几天后，他听班里人说许渔有男朋友了，是学校出了名的混混江逢。
他们说：“不良少年与不良少女，绝配，两个人还是青梅竹马。”
再后来，许渔转学了。
江逢也走了，顾知许以为他们还在一起。
直到多年后的某天，他从旁人那听说许渔，她一个人，好像在做什么跑腿业务。
那时顾知许人在国外，结束学业后匆匆回国。
某天晚上，表哥忙，叫他帮忙接孩子。
顾知许人已经到了幼儿园门口才接到表哥的消息：【不用了，你表嫂说许渔去了，哦，许渔是这几天负责接小宇的跑腿工作人员。】
许渔，他盯着那个名字看了许久。
接孩子的家长都有固定的位置，每个班级对应相应的牌子，顾知许下车，果然在小宇那班的队伍中看到格格不入的身影。
她长高了，更漂亮了，曾经的野性收敛些，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很乖。
还会对前面排队的阿姨微笑。
见她笑，他也忍不住笑了。
他回来了，这次他想主动点，追一追她。
许渔是笑醒的，再睁眼，顾知许就在身前。
天还未亮，夜色朦胧，是混沌交错的时刻。
顾知许戳了戳她脸上的小梨涡，“做什么美梦？笑这么大声。”
“我笑了？”
“嗯，都把我笑醒了。”
许渔握住他乱动的手，“的确是美梦，梦见一个傲娇美男。”
“许渔。”顾知许反扣住她的手，“我是你老公，就睡在你旁边，你怎么还能想旁人？”
他的语气泛酸，眼中满是醋意。
许渔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你怎么不问问那个美男叫什么？没准姓顾——”
她的话还没说完，顾知许倏地吻住她。
许渔承受他突如其来的热情，气息紊乱，唇都被亲麻了，他才离开些，盯着她的眼睛问：“顾什么？”
这次她没躲，对上他的眼神认真道：“顾知许。”
他的唇再次落下来，似是将多年隐忍的热情以吻告知。
气息紊乱，室内升温。
他没有浅尝辄止，继续新婚夜未完成的事。
许渔攀着他的肩膀，在他沉溺于她的美好之时，仰头亲吻着他的喉结。
次日，许渔再醒来已经是中午。
腰间勾着一只手臂，像是枷锁，温柔又霸道。
“醒了？”顾知许的声音低沉，莫名让她想起昨晚那些暧昧低语的瞬间。
许渔往旁边缩了缩，“顾知许，我渴了。”
“我去倒水。”
身侧的人离开了，许渔支撑着靠在床头，四肢发麻，比跑八百米还累。
她摸起床头柜的手机给x发消息抱怨：【顾知许可太……混蛋了，真没想到这家伙表面禁欲，实则是个狼人。】
叮——
顾知许的手机又响了。
许渔扫了一眼，继续发消息：【有人缠着他可怎么办？我不喜欢哎，该做点什么？】
叮——
许渔不悦地盯着他的手机，有完没完？
床头柜的铃声叮咚作响，许渔烦闷地扫了一眼，正想继续发消息吐槽，自己手机原本发短信的界面竟变成了拨号页面。
“我去，怎么拨通了？”
她手忙脚乱想挂断，不小心又碰到免提，手机里不再是空洞而没有感情的女声，而是嘟嘟声——
床头柜的手机仍在响。
许渔大脑嗡的一下，凑过去，页面上跳动着四个字：“笨蛋老婆”。
老婆？
许渔挂断手机，顾知许的电话也不响了。
什么情况？笨蛋老婆是……她？
他竟然有两个号码！
顾知许端着温水进来，见许渔如被雷劈僵硬着姿势盯着床头柜上的手机，忍不住问：“怎么了？有人找我？”
“啊？嗯。”许渔缩回被子，犹豫着问顾知许，“你有几个老婆？”
“说什么呢？笨蛋，只有你一个。”顾知许将水杯递到她面前，扫向手机屏幕，忍不住笑了，“你给我打电话了？”
许渔头几乎埋进被子里，小声嘀咕道：“嗯。”
顾知许拿起手机，看到未接来电，又点开信息栏的红点。
只想遁地的许渔握住他的手，盖住屏幕，“现在离婚还来得及吗？”
将她举动尽收眼底的顾某人：“来不及了。”
他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不是刚夸完我活好？”
“顾知许！”许渔扯过被子盖头上。
天杀的，这个号码不是空号么！
顾知许掀开被子，笑着看他，“害羞什么？”
许渔脸通红，“我发的消息你都看到了？”
“嗯。”
“那还装傻？逗我很好玩是不是？”
“如果告诉你，那些话你就不会对我说了，我更想知道你真实的感受。”
难怪纵使她表现的如何冷漠，他总有信心找过来，就好像对她势在必得。原来是她给他的信心。
要疯了。
“不喝水了？要凉了。”顾知许蛊惑道。
“你一边去，我想静静。”
“想什么静静，多想想我。”
顾知许拥住她，摩挲着她红晕未退的脸颊，“害羞什么？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你以前也没像现在这样不要脸。”
“你怎么知道我那时没有这么想？”
“想什么？你个流氓。”
“是老公。”
“流氓。”
“叫老公。”
“滚。”
顾知许将她按到怀里，笑了，“不滚，我已经来的很晚了，以后也会缠着你，哪都不去。你也不要想别的人，不要见色起意，只准对我一个人这样。”
“看你表现。”
“好，那我要好好表现表现。”
顾知许顺势推到她。
“禽兽啊，我还没缓过来。”
“叫老公。”
“顾知许。”
“许渔。”
“嗯？”
“许渔。”
“叫什么？”
“我开心。许渔，我喜欢你。”
“我知道。”
“这是过去欠你的那句。”
“好，现在呢？”
“我爱你。”
许渔勾住他的脖颈笑了。
阳光灿烂，天气正好，她与爱的人在一起。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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