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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1、以力服人,力不瞻,以财服人,心悦诚服


白浩南从未问过李海舟的家庭情况,大家都是提着脑袋在卖命,想那么多搞锤子啊,但真正站在李海舟的家面前,白浩南愈沉默了。

        龟裂长满青苔的水泥院坝边,残破的两层小楼里到处昏暗,显然修了好些年却没什么人居住的气息,一个瘦弱的身影跪在他面前,头上缠着白布孝带。

        当然不是为李海舟戴,这里的人甚至对李海舟都没什么印象,全都围满了站在白浩南身后,七嘴八舌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方言说着他们对李海舟一家的不甘,要大城市来的大人物给李家伸出援手!

        有电视有高路,虽然脑子依旧停留在愚昧无知的宗族概念中,但还是有人认得墨绿色的卡宴是高级车,很高级的那种,既然说是来找李海舟的家人,那就是给李家撑腰的。

        这个李家不是李海舟家,而是这一片整个村都是姓李的,就为了那边山坡上巴掌大的一块地上种棵树,跟隔壁姓何的整个村子居然从三五个人对打演变到整村整族的械斗,半年前李海舟的弟弟就在械斗中被木工凿子捅穿了脖子死了,对方被抓了四个人,上个月判刑下来,直接动手那个死刑,其他三人一到三年坐牢。

        但显然这种结果对这些执着于宗族面子的村民两边不讨好,付出了被判刑代价的仇恨更加深,这边忿忿不平对方还有好多人参与了打斗怎么不都抓了关起来,而且怎么只判了一个死刑,其他是不是送了钱买通关系得了好处,还要闹!

        据说祖上就世代打斗了好几辈,那都连绵上百年的仇恨了,怎么可能因为区区几个后生坐牢死亡就解开?

        李海舟的母亲就是在儿子死了以后哭瞎眼睛,三四个月前也去世了,这更加成为宗亲们愤恨的理由,所以现在怂恿着李海舟弟弟留下的儿子,也就是跪在白浩南面前的这个孩子,要给父亲奶奶报仇!

        也许李海舟在外面飘荡十多年都不愿意回来,就是看到了外面的世界,再看看这些眼里只有那巴掌大点土地和心胸的人,除了那句hmp,恐怕就是无奈跟苍凉,听说李海舟的弟弟还是在外面打工被特意喊回来参加械斗的,就这么白白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北部特区的战斗好歹还有说法,好歹还有那么大的利益跟意义,再看看面前这些争斗,就像一个成年人看两条野狗撕咬或者两只蚂蚁打架那么好笑,这个时候白浩南好像忽然觉得溙国那些寺庙确实有存在的意义。

        面对这些愚昧无知,眼里只有他们固有思维的人,宗教的确是最容易能影响感化这种狗屁倒灶事情的,假如天龙老法师来说句话,没准儿就摆平了,看看那些忙得前仰后翻,浑身脏污的工作人员,据说政府还专门成立了纠纷办来应对,还是很难跟这些脑子充血就一根筋的家伙说清楚道理,现在几个司法警察疲惫不堪的甚至在警惕白浩南,怕这个看起来身强力壮还有些派头的家伙要搞什么幺蛾子。

        白浩南出人意料,面对这种事情一个字都懒得表态:“李海舟是我有过命交情的兄弟,他在国外有事回不来,让我把他的侄儿带走去学足球,他说他这个侄儿有这天赋!”说完还大言不惭的把自己那张最不值钱的c级足球教练许可证掏出来示意。

        居然个年轻警察听说过他的名字,反复跟证上对比好几下照片确认:“你……真的是那个原来江州……蓝风队吧,职业球员?”

        白浩南一点不受周围群情汹涌的热烈气氛影响,点点头:“对,现在我是体育培训机构的教练,这个孩子早就听说他有天赋,李海舟叫我来把他带走培养,有什么手续需要办的?需要跟孩子的母亲谈么?”

        警察简直有点喜出望外,感觉白浩南把炸药桶里的引信带走了,对视几下就立刻点头:“没问题,没问题!你都是名人了!留下联系方式给我们,带走吧,赶紧的!”

        可炸药桶们显然不愿意,立刻有点翻脸:“你是什么名人?!不知道!万一是人贩子呢……谁知道你是什么人,不行!”

        “我还说你是何家村派来的奸细呢!”

        “文军孤苦伶仃的,只能靠亲戚帮衬!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白浩南想给这狗咬耗子的hmp直接一耳光凑过去,就知道怂恿别人去送命毁掉人生,还美其名曰热血忠孝,既然警察都话了,随手掏出自己的名片给这几名警察和工作人员,然后伸手拉那跪在地上满脸泪水的孩子,入手有点轻,有片刻的抵抗下沉,但在白浩南这种健硕大汉的力量面前就是渣渣,拽着手膀子被提起来,就像拖了条刚猎到的狍子那么轻松。

        他这种带点傲慢的感觉,让周围数百村民不由自主的朝这中心涌了下,有些婆姨已经开始破口大骂了。

        带兵打仗,几百上千人场面的枪林弹雨都冲过了,白浩南还怕这点阵仗?甚至连脸上的讥讽表情都懒得掩饰,直接往前走,有两三个伸手想阻拦他的,理都不理的像经过弹簧门那么撞开,对比精美高级的名片,警察们不想节外生枝,要阻挡上百人的双方械斗比较难,这样挡在一两个人外面还是很容易的,使劲用力掩护着帮白浩南挤开条道儿,估计他们也被这种事情搞烦了,打不得骂不得,还看不到解决的希望,心里窝囊得要命。

        赶紧送瘟神一样把火药引信送走最好。

        一直躲在车里抱着女儿的于嘉理连忙准备把车门打开,但这么多人总还是有出头椽子,一个四五十岁明显有德高望重范儿的男人挡在了面前:“我是李家村的村支书,没有经过我们村委会的同意,不允许你把李家人带走!”

        白浩南已经哈的一声笑出来,真的忍不住笑:“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村支书?看看,看看这么多人,这么多男女老少,他们是你领导的,是你带兵打仗的队伍,你不但没能带着他们过好日子,还为了狗屁大点事情流血死人,你特么还好意思在我面前说是什么村支书?脸不脸红?!”

        没想到他开口就这么不客气,村支书的脸真的红了,不过不是惭愧害羞,是气得涨红:“你!你……”

        白浩南多鸡贼的,一口接上:“你什么你!我是李海舟要求我回来帮他把孩子带走的,老子不是乱吹牛,就这么个孩子,五年,十年以后,一个人赚的钱都比你这一个村还多!我说你们是太平日子过多了闲得慌,大好时光不去赚钱养家,让婆娘孩子过舒坦日子,为你妈屁大点事情要死要活,都特么多大岁数的人了,还把什么村子风水要被别人压一辈子,出不了头这种鬼话挂在嘴上!”说着还气宇轩昂的提高音量指远处:“来!你个狗日的闹得凶,有种砸老子的车,一百五十万,你们整个村子卖了都赔不起,只要敢砸,老子就敢找法院告你们赔,没钱赔就把你们这些地全部赔给我,我看你们死几条命赔多少地能把这辆车赔起来!”

        被叫了李文军的少年应该不少十岁,一直满脸泪水却又浑身虚软,想反抗都没力气,据说已经被拥在成年人前面去冲杀打斗过两次,还在政府官员跟白浩南面前跪了不知道多少次,纯粹就是被他的亲戚们推到前面做挡箭牌,曾经带着倔强的力气想跟这个素不相识的黑大汉抗衡,却在听到一个人可以赚得比一个村还多的时候抬头看了眼白浩南。

        一直听见那些政府工作人员、警察在宣讲法规和大道理,何家村被判刑的都是顶着故意杀人、聚众斗殴的罪名,没有全面判罪已经是网开一面,可这些还信奉法不责众的愚昧家伙依旧不管不顾,甚至变本加厉的相互挑衅,但却在白浩南这种有钱人口吻面前有点凝固了。

        特别是白浩南摆出一副老子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的不要脸,这也是符合他们价值观的说法,他们才不信国家这是为他们好呢,总是有人在整自己,相比之下何家村都找不到这么有钱有势的人吧?

        表面的义愤下藏着的都是狡黠和鸡贼,看着那辆光彩夺目得和这穷乡僻壤完全不搭噶的豪华越野车,李家村人眼里复杂得很。

        何家村的人现在也聚在另一边关注局势,现在看李家村好像内讧了,还奔走相告的起哄,自己都付出了几人坐牢,有人死刑这么惨痛的代价,不知道还有什么资格起哄。

        所以白浩南竟然敢主动两边都招惹:“笑你麻痹啊!有什么资格笑?知道外国人怎么处理这种事情嘛?多简单!你们难道就不能一边出十来个小伙子踢场球决胜负么,请政府来给你们当裁判,合理合法的打一场,打赢了就该得,打输了愿赌服输,就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们还好意思拿锄头菜刀打架,卧槽,你们这么多人不出去打工啊,旁边就是高路,你们不出去见世面啊,什么年代了,还打打杀杀的犯法,就不会动动你们的猪脑子,用个合适的方法来解决问题,死人了!已经死人了!李海舟的弟弟死了,回头我会代表他请律师来要求赔偿的,杀人的要赔,是谁叫他回来打架,谁打的电话,谁怂恿,谁把他推上去的,统统都要赔钱!你们就等着瞧,我会让你们知道,打打杀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终究还是有愣头青,一个看着就智商欠费的年轻人看不惯这么嚣张的家伙,猛然推开身前的警察就朝白浩南挥拳头,口中还怒骂:“少讲尼玛些道理!”

        白浩南甚至都没松开手上提的少年,顺势一让,然后再一拨拉就把对方摔翻在地,再补上一脚!

        当然不是他以前狠辣的当头一脚猛踢,直接踩在对方胸口上压住,极尽羞辱对方的态度:“讲不过道理就打,单挑你们这里有谁又打得赢我?两个?三个?十个?还是一群人都来跟我打?仗着人多势众就敢乱来,被人欺负了又忙不迭的讲道理讲法律,就是说的你们这种没种的家伙!政府不派这些工作人员来拉着你们,让你们自己找死,打死打伤一片躺在地上,我看你们这些地拿来做什么用,婆娘些又来哭天喊地骂政府不帮忙?我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就是你们这些不识好歹的东西,有本事出去打工,跟李海舟那样见见世面,就不会为了那巴掌大的一点地方拼死拼活,全特么是一帮被人怂恿当冤大头的煞笔!”

        不得不承认白浩南这几年站的高度和面对的场面把他冶炼出来了,哪怕是随口乱骂,那也是带着居高临下的气势,虽然有些人还站在周围半山坡上,但就是觉得这个高大男人是在指着鼻子充满轻蔑的俯视。

        政府官员不可能这么落人话柄,甚至不敢乱说话激怒民情,但干巴巴的场面话哪里镇得住这些人,被骂了反而有点愣住的这么多村民,不由自主的转头看自己那几个鼓动、串联,上蹿下跳最厉害的同伴,之前复杂的眼神现在多少开始各有心思了。

        吃力不讨好的工作人员们难得听见有人帮他们说话,腰板都直些了,其中有个应该带职务的还抓住了场面停顿的机会跳起来,到那个村支书旁边点头:“对对对,好像是听说国外生这种纠纷,双方各出几个人比赛一场定胜负嘛,这才是体育运动的健康方式,县里面……”

        白浩南真是随口乱说的,诧异的眨巴下眼睛,还是拖了那少年上副驾驶,一直把车窗放了边的于嘉理都听见了,有点两眼小星星:“我想跟你回江州了!”

        白浩南哐的关上门,带着傲慢的桀骜表情重新回驾驶座,还跟几个警察,特别是刚才对照照片那个会心的对对眼点头,保持这种气场开车走人,于嘉理还使劲探头从后车窗玻璃看:“真的用打场球来解决?天方夜谭吧?”

        白浩南无奈的摇摇头:“你说我们那打仗的时候,能用一场球来解决么?这些人,真拿场比赛来打,打输了会认么?球都不会踢,能行个屁!还是哄一群hmp!”

        于嘉理这时候不骂他当着女儿说脏话了,因为有点由衷的崇拜:“你真的是有种挥斥方遒的气势!男人!”

        白浩南听不懂这个成语:“什么球?”

        这时候看见副驾驶那个头上还缠着白孝的少年,泪水干了脸上还有些乱七八糟的痕迹,眼神慌乱惊恐不已的样子,白浩南就好像看见了当初的阿达,伸手过去拍拍:“没事了!以后跟着我混!”

        社会我南哥,这种气势确实越的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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