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突如其来的变故
王恭对父亲王蕴和姑姑王穆之说了那三个字之后,两人都是沉吟不语。
王蕴觉得儿子虽然胆大包天,但是现在已经是鱼死网破,不争,是沉沦,争一下,结果似乎也不会更坏了。
关键是晋朝不比其他朝代,皇权已经衰落到了极点,东晋的几个皇帝,全都死得不明不白,你真以为这里面没有猫腻吗?既然有人做得,我们自己如何做不得?
“王恭,做人要方正,但别人欺负到头上,不但要还击,出手还要准。你长大了,父亲很欣慰。”
沉吟了片刻,王蕴露出了微笑,夸赞了王恭几句就让王恭退下了。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王恭还需要历练,而自己的妹妹王穆之,则是和自己同在棋局的当事人。
“穆之,你有孕在身已经是无法更改的事实,不过是好事还是坏事,确实如王恭这不成器的家伙说的一样,为时尚早,所谓危机,危中有机。”
王穆之点点头,她并非普通的世家女人。
正如女强人武媚娘一样,对于王穆之来说,自己本身就是争权的工具,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争权夺利的工具,无所谓羞耻不羞耻,只要能达到目的就行。
莫非谢家半路截杀他们就很光彩不成?
“这件事情,我会托宫里的人去办,不过如果没有桓温大都督的肯,事情是办不成的,王坦之已经靠不住,我亲自去一趟江北。
这颗棋子已经潜伏了几十年,没想到居然会用在这里,可惜了。不过时也命也运也,若你没有身怀六甲,这颗棋子还会继续潜伏下去,罢了。”
水无常形,兵无常势,权谋也是一样。王家想当外戚,无非是想沾皇权的光,然而现在皇权本身就是黯淡无光的,权臣当道,王蕴觉得自己之前可能根本就没有得到桓温的真心认同。
对方很可能是因为北伐没时间搭理这些破烂事,王蕴不相信桓温对谢家的小动作一无所知,淮北战场上还有什么事情能瞒得住桓温的。
“事不宜迟,我这就启程去江北,你安心在家静养,不要离开王家大门。还有,你在家看管那几个不成器的东西,在我回来之前,包括王恭在内,谁也不许出大门一步。”
一向是与世无争的王蕴,此番也是了狠。要王穆之和司马聃成亲的是王坦之,现在从中做梗的也是王坦之,做人两面三刀到这个地步,而且还是对同族的人下手,令人不齿。
“兄长,我知道了,你放心去江北吧。”王穆之淡淡的说道。
至始至终,她脸上都没有惊慌的表情。一个人再怕也没有用,其实背后都是世家的角力。
王蕴走后,王穆之轻轻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喃喃自语道:“你父亲是个惊才绝艳的英雄人物,你还在肚子里就要经历腥风血雨。以后叫你不凡好了,赵不凡,挺好的名字的啊。”
那一夜赵川的温言软语犹在耳边,怨天尤人都是假的,如果她不是皇后的人选,如果没有人逼迫她,王穆之觉得自己那时候可能还是会跟对方共赴巫山的。
在没有任何外力的影响下,毕竟动了心,什么都阻拦不住了。
王蕴被逼的走投无路,这才铤而走险,不过他确实误会王坦之了。
是王坦之的儿子王国宝背叛了王家,私下里投靠了谢家,等他知道事情生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即使把王国宝杀了,也无法改变太原王家内部已经决裂的事实。
“国宝,你是说王穆之已非处子之身,她做了有辱门风的事情?”
王坦之低着头沉吟不语,脸上的表情很难看。
“对啊,爹,王穆之那个女人不简单,她要是入宫,对她们那一脉是好事,对我们却不见得啊。
爹,你跟谢家人都在桓温大都督帐下,跟谢家联姻,有益无害啊。”
王国宝不顾王坦之的脸色,在一旁不动声色的蛊惑道。
“消息可靠么?你如何得知的?”王坦之对这件事已然信了九分。
“谢家老五谢石说的。王穆之为了活命,就把衣服脱了跟男人上床了呗。”王国宝说得粗鄙不堪,他爹王坦之皱眉问道:“别说些没用的,我是问谁跟她有染!!是不是谢家老五?”
如果是谢家的人,这是个天大的把柄,王坦之有把握好好运作,让谢家割一大块肉下来。
特别是谢家老五,私生活很有些问题,却又是带兵的人,谢家也损失不起,这种人在乱世是不可或缺的。
“那个,不知道,谢石不会说,王穆之更不可能说。”王国宝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他真不知道“奸夫”是谁,如果知道就好了。说不定还能要挟一下,尝尝那个美艳幽冷的远房姑姑的美妙滋味呢。
“最近你给我低调点,那些狐朋狗友,就不要去见了。跟谢家的婚事,既然你都已经说好了,那就这样了呗,千万别跟我打什么谢道韫的主意,你不知道她的传闻吗?还是想她大着肚子进家门?”
王坦之声色俱厉地警告王国宝。尼玛的,谢道韫跟那个男人的风流韵事建康城里传得有鼻子有眼的,情诗都出来几。
像什么“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啊,什么“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啊。
自家儿子王国宝比那个人就好比臭虫和雄鹰对比,人家谢道韫和谢家眼睛没瞎的话,选谁不是一目了然吗!何必自取其辱,更何况谢道韫很可能已经被那个男人睡过了,王国宝真是贱得可以!
而且还要得罪死那个人,那个连桓温都有些忌惮的人,简直百害无一利。
“那个…孩儿知道了,谢道韫的父亲谢奕在淮北警告过儿子,已经定下来娶谢安养女。”
王国宝在他爹王坦之面前,根本耍不出花样来,弱弱的回应道。
“哼,你知道就好。以后给我长点心吧。对了,王蕴这次吃了如此大亏,没什么反应吗?”
王国宝都快准备退下的时候,王坦之冷不丁问了一句。
很多看似隐秘的事情,在大世家面前就是没有秘密,如果王蕴来王坦之这里兴师问罪,那他倒是可以松口气,可是,王蕴现在就像是不知道一样。
王穆之失身是无法通过台城宫廷的检查,她会不跟王蕴说让对方想办法?
王坦之用脚趾头都能想到,王穆之一定会在她兄长面前哭诉,痛斥王国宝吃里扒外。王蕴就算再懦弱,他会不来自己这里要个说法?
俗话说得好,会叫的孩子有奶吃。王蕴不说,王坦之也会装傻,谁让王国宝是他儿子呢。
俗话又有说,会咬人的狗不叫。
王蕴如果是条狗的话,他究竟是条会叫的狗,还是条会咬人的狗呢?
王坦之隐隐有些担心。
“孩儿不知道,不过他们家最近都只有家仆出门,低调得不像话。”
“你下去吧。”王坦之不耐烦的挥挥手。
怎么让不是处子的王穆之进宫?这是个问题。
该不该继续捧这个女人,这也是个问题。
王家内部的分歧,至少还在台面下,至少王穆之被王国宝坑了,被其他男人睡了的事情,绝大部分人是不知道的(如果谢石没有大嘴巴乱说的话)。
权衡再三,王坦之还是决定按照原定计划,收买关键人物,让王穆之顺利入宫再说。
这天夜里,暴雨依旧在下着。
台城寝宫内的太监宫女,不知为何,都昏倒在地上,年轻的皇帝司马聃痛苦的捂着命根子,疼得冷汗直冒,连话都说不出来。
第二天,褚蒜子一脸肃然的来到皇帝寝宫,门外被侍卫围困得里三层外三层的。
她身边是皇叔司马昱。
司马聃躺在床上,双目无神的看着头顶上的纱帐。
太医院的院长也来了,面色很难看。
“太后,皇叔,请借一步说话。”太医院的林院长,悄悄的把褚蒜子这位德高望重的太后和皇叔司马昱拉到一边说话。
“太后,老臣有秘方,陛下那…命根或许还能留着,只是,子嗣艰难了。”
林院长说得含蓄,其实已经暗示褚蒜子,司马聃大概是要绝后了。
褚蒜子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她心中的苦,谁能理解?
只是现在完全不是悲伤的时候。
“皇叔,这皇位先让聃儿过渡一下,这个秘密一定要守住。以后,你来当这个皇帝吧。”褚蒜子的话里都带着哽咽,还有无穷无尽的疲惫。
司马昱听到他会坐皇帝位置很兴奋?
怎么可能!现在早已不是司马炎的时代了!
“太后,此事瞒不过桓温的。等他北伐归来之后,定然会以此大做文章,行废帝之事!”
皇帝不能生育,留着当吉祥物吗?司马昱的问题很现实。
“经此一役,司马家的皇位已经是风雨飘摇,能拖一天是一天吧。桓温不会随便废帝的。把聃儿的大婚提前,一切从简。”
桓温北伐回来,如果废帝,那司马家就真完了,天时地利人和,全在桓温这边,他那时候登基,几乎是民心所向。
政治智商爆表的褚蒜子不会看不到这一点。
她和司马昱都没有继续追查凶手是谁,一定是宫里的人干的,而且还不是个小人物。
但这个人也不过是个执行者罢了,真正幕后策划,最大的可能,还是桓温!涉及到桓温,那一切追查都变得毫无意义。
这件事来得是如此突然,打乱了所有人的计划。
王蕴的家里,这位家主面色阴沉的看着王穆之。
“兄长,台城的事情,你不会以为是我做的吧?我又是何德何能有这样本事。”
当司马昱找到已经行走至堂邑的王蕴时,这位家主才从皇叔口中知道了司马聃身上的悲剧。
天地良心,王蕴虽然也打算这么做的,但他的办法是下毒,让司马聃当一个“不举”的萎男就行了,没想到那个神秘势力出手却是这样狠辣!直接一口气把司马聃废掉了。
当有人替你做了你想做的事情,应该高兴么?
不见得,因为这件事的结果,很可能出现意料之外的波折。
王蕴推断,桓温做下这件事的可能性最大,所以这时再去找他说王穆之肚子里有孩子的事,就显然是不合时宜了。
“我原以为可以把握命运,只是,你依然是暂时安全了。即使入宫,也是危若累卵。”
有人知道司马聃不能人道,结果皇后王穆之却怀上了,这说明什么还需要详细解释么?
但从另一个角度说,无论是褚太后也好,司马昱也好,乃至司马聃也好,都会异常珍惜王穆之肚子里的孩子,哪怕是捏着鼻子脸上无光,因为这是抵抗桓温废帝的有力武器!
王穆之虽然多了个神秘狠辣的敌人,却也多了几个强力的保护者,究竟是福是祸,还真不太好说。
“兄长,一切就顺其自然吧。”
那一夜确实是缠绵悱恻,沉沦让人无法自拔,即使时间再倒回去,该生的还是会生。
但事后所造成的余波,也未免太剧烈了些,王穆之有些后悔,早知道自己会怀上,当时就该跟着赵川一起走,隐姓埋名,躲在他背后相夫教子。
没想到自己已经成为了司马家和桓温角力的风暴阵眼。
兄妹二人相视无言,只能等待着台城来人接王穆之进宫,应该就是在这几天了。
位于徐州彭城的北伐都督府,书房里拉了一个帷幕,郗正在跟桓温两人在帷幕后面讨论绝密的政务军务。
“褚太后挺可怜的。”桓温叹了口气,他并非心狠之人,只是,很多事情不得不做。
“飞鸽传书,已经得手。嘿,我还打听到一件有趣的事。”
郗那国字脸上的小眼睛转来转去的,桓温一看到他这表情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赵川这个人,很好色。这几乎是他最大的弱点。当初我妹妹淑文,你也见过的,和他见第一次面就被他睡了。”
桓温对赵川的私生活不感兴趣,不过和女人第一次见面就推倒,这也太彪悍了点。
“然后呢?你想说什么?”
“王穆之,在淮北,跟赵川两人孤男寡女的呆了三天,你说,他们会不会已经…王穆之国色天香,赵川这个色鬼忍得住?”
桓温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这确实是个很有意思的事情!郗嘉宾就是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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