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虎啸龙吟(香甜的诱饵)
对于一个采花贼而言,漂亮女人是最吸引人的,那么有没有比这个更吸引他的呢?
事实上是有的。
比如成为皇帝,以后要什么女人没有,又何必辛辛苦苦去“采花”呢?对于权力来说,要什么东西就可以有什么东西,女/色什么的就完全不值一提了。
可足浑常并不算特别好色,只不过,常人想要的东西,他都很想要。
精致的美食,顺从贴心的仆人,美艳的女人,锋利的刀剑,随心所欲的情绪等等。这年代,如果要达到他所想的,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获得一定的权利,然后再获得更大的权力,一步步往上爬。
可足浑常不是没考虑过那些流言不可信,也不是没想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只是忍不住啊!
街上如果遇到个漂亮妹子,想睡,结果派人一打听,是慕容俊的妃子,那自己绝对会就此作罢了。因为得到和付出的代价完全不成比例,为了自己一时爽,把全家老小葬送了,不值得。
但那个预言太让人心动了,强能称帝,弱则封王啊,啧啧!实在不要太诱人啊!称帝不行,封个王也是好的,自己出门还不是横着走?
万一呢?万一是真的呢?
可足浑常在可足浑家也不是族长,更别说一言九鼎了,上面还有个太后顶着,何时能轮到他说话?
饿死是不至于了,但何时才有出头之日。
彭城城楼上的可足浑常有些焦躁不安,他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妥,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对权利的渴望,让他压下了心中的不安。
“你去把范阳卢家那个叫高玉的家伙叫来。”可足浑常对着亲兵吩咐道,最近他特意把自己的络腮胡子修剪了一下,也故意开始附庸风雅起来,虽然还是有点不伦不类的,但可足浑常的自我感觉非常良好。
就像自己已经有了上位者的气息和派头一样!他感觉慕容俊能做的事情,自己也能做。
其实可足浑常现在这种想法,很多年之后的拓跋焘啊,高欢啊,宇文泰啊,杨坚啊什么的,都有过。胡人不读书还好,一读书又不会读,都读歪了。
要么就变成有文化的流氓,在作死的道理上越走越远。要么就变成吃斋念佛,从一个极端走向另外一个极端。
可足浑常的思维并没有飘太久,很快,高玉就被亲兵带上了城楼。
屏退左右,可足浑常面色恭敬的问道:“我觉得你很不错,要不要弃了卢偃,以后跟我混?”
尼玛的,胡人说话就这么直接,连个客套都不会,至少你也说句“良禽择木而栖”之类的吧?
高玉家族原先跟着祖狄,他又是个有文化有涵养的“采花贼”,对可足浑常这种胡人做派简直无语。
“忠臣不事二主,谢厚爱,高玉不甚惶恐。”
可足浑常点点头,对方还是有点节操的,如果自己一召唤,高玉就过来,那还真有些不能信任了。
“在下是奴籍,大将军若是能跟卢偃家主商量好,在下必定效死。”高玉又来了一个神转折。
“好,卢偃回来我跟他说一声,你以后就跟我混了,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可足浑常听到高玉的话,心中大定。
“那个,你觉得怎么样?龙亢没有晋军,这一趟能找到宝鼎么?”
可足浑常凑到高玉身边,眼睛盯着远处的汴水,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
两人就像是在看河水,而不是在商议什么重要的事情。
“去的话,有可能会找到,不去的话,只怕永远都没有可能,而且万一消息让桓温知道,那里可是他的家乡,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高玉没有说该去还是不该去,只是暗示可足浑常不能失去这个机会。
这话说得很妙,至宝人人想要,然而每个人都能得到?
三分努力,七分运道,事在人为!
高玉的道理很朴素,这年头想做皇帝的人不少,又有多少人坐上那个位置?你不争,永远不是你的!
“今夜行动,你与我同去,咱们全部一人双马,闪击龙亢,占领县城一天,找不到鼎就走!”
可足浑常长着黑色汗毛的大手紧紧捏着城墙上的石块,已经下定了决心。
可足浑家的人,似乎都有点脑子抽,一旦兴起,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可足浑常跟长安君一样,没摔跤就不知道疼,更不了解世道的险恶。
这次的行动,他是相当的自信满满。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风险虽然大,但可足浑常已经事先打探好了路线,深夜行军,天明以前就能到达龙亢,中间估计没有任何势力能反应过来。
等桓温想到要调兵的时候,自己已经从容返回彭城,你来少了人是送菜,来的人多了,慕容家必定会出手,可足浑常的如意算盘也是打得叮咚响的。
高玉拱拱手,心中大骂可足浑常狼心狗肺却不敢说出来。这厮摆明了想拖自己一起死!如果有事的话,想来自己也是跑不掉的,谁说胡人没心机来着?
赵川为这一战准备了很长时间,具体如何,除了他们中极少数人知道根由以外,其余的无人知晓,他采用的方法,就是把战场之外的功夫做到极致,确保情报的完全准确,也彻底摸清楚了鲜卑人行军的习惯。
典型的技巧性选手!
而可足浑常不讲究那么多,鲜卑骑兵,战力强悍,一力降十会,有什么招数,放马过来接着便是。
他手下鲜卑部落骑兵一人双马,进可攻,退可守。这一番龙虎争斗,谁能获胜,尚且不得而知,只能让时间来检验。
淮北大战在即,关中却是得到了暂时的平静,把视线转到目前秦国的核心长安,苻健又在宫里搞事了。
为什么要说又呢?只能说苻健这个胡人,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不按套路出牌。
当年赵川在长安的时候,梁影也算是大家闺秀,相貌更是没的说,如果苻健要强行收入后宫,梁安会不答应么?能不答应么?敢不答应么?
但这位有个性的胡人君主,嘛,不做这样“欺男霸女”的事情,大概是觉得没意思不够刺激吧。
也可能是担心梁安成了便宜岳父,影响权利平衡。
不过如果你以为他是个有为之君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苻健不仅喜欢玩,还特别喜欢作死!
这天,他又宠幸了那位倒霉大臣的……后妈!
少女清纯可爱,老娘风韵犹存,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反正苻健就是迷这位“大娘”迷得不行。
来了一以后,身心疲惫,苻健挥挥手让这位从大臣张遇家强行拉来“宠妃”离开,他躺在榻上心满意足的哼着没调子的小曲。
完全不顾对方的尊严,只要想了,直接派人去大臣家里拉到宫里,完事后送回家,这在汉家礼法当中,简直猪狗不如。
不顾苻健不怎么在乎。
宏图大业什么的,真的别想了,这位胡人君主的身体也不允许。
苻健看了看自己福而臃肿的身材,很难想象十年前自己还能金戈铁马,跟桓温真刀真枪的拼杀,几进几出,恍若隔世。
岁月这把杀猪刀,对自己好像凶狠了点!怎么才十年不到,自己就成了这种模样呢?
“陛下,强皇后来了。”苻健的贴身太监小声的提醒道。
唉,皇帝啊,也是有家事要操心的。苻健只有刚才在那个谁的“后娘”身上驰骋的时候才会忘却世间的烦恼。这种事情就像是吸毒,过后那种致命的空虚,越难熬。
“让她进来吧。”苻健面无表情的挥挥手,随手抓起一件丝绸的睡衣穿上,他那臃肿的肚腩露在外面也是相当不雅的。
虽然苻健平日里对自己的外表从来不关注,但现在自己的丑态还真是把他给恶心坏了。
“殿下,韩氏{就是苻健刚刚玩过的那位后娘,张遇的继母}也是良家出身,虽然现在守寡了,也不可肆意轻薄,你又何必吝啬这名分?为何不接到宫里面来?”
一看到苻健的样子,想起他近年来越来越荒唐{并非暴虐}的作为,强皇后就起不打一处来!!
自己为什么以前就没现夫君是个二货,净是干的不是人事呢?亏以前还以为他是英雄盖世。
强皇后的心情,由晴转阴,现在似乎要下暴雨了!
“嗨,就是图个开心,封什么后妃?”
一方面是不当回事,另一方面还想着封后妃?
强皇后跟她的姓一样,也是个宁折不弯的,火气一下子上来了,再加上家族很有势力,平日里眼中就容不得沙子,扑上来就是对丈夫一阵撕扯。
苻健猝不及防之下,脸上多了几个爪印,同样怒火冲天!
你娘亲的,我好歹是一国之君,你这样放肆,是不是仗着我不敢废后?
苻健将强皇后推倒在地上,开始撕扯对方的衣服。
两人开始手撕对方起来…具体战况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有的恩爱小夫妻打架打着打着就情不自禁来一,苻健和强太后显然不可能如此,很久之后,两人都像是受伤的野兽一样整理褶皱的衣服,在一旁舔伤口。
刚才那一架,虽然不是真打,可身上也都有伤,特别是苻健,脸上都有几道伤痕。
“好了,我下令封韩氏为昭仪,封她继子张遇为司空,这样你满意了吧,哼!”
苻健穿好外衣,狠狠的瞪了强太后一眼,走出了寝宫。
男人中年危机,儿子们争权夺利,侄子们虎视眈眈,老婆蛮不讲理,自己当个暴君吧没那脾气,当个明君吧没那能力和气度,当个昏君吧似乎又太清醒了点。
这个世界对自己真残酷哇!
苻健在长安城皇宫里漫无目的的走着,汉人老旧的宫殿已经毁于战火,闻名世界的新长安要到隋朝才会修建起来,不知为何,私下里被嘲笑,以前自己毫不在意的天王宫殿,此刻在苻健眼中是那么低俗碍眼。
我特么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苻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一抬头,眼前不远处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苻坚!居然是苻坚!这厮什么时候成了天王宫的值守军官了?
苻健看到苻坚穿着禁军将领的衣服,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什么时候让他值守内廷的?
“叔父,你这是……受伤了,要找太医么?”苻坚也看到苻健过来了,现对方脸上脖子上全是抓伤,也隐约猜到了原因。
“不必了,被狗抓的,无碍。”苻健摆摆手不想纠缠这个问题。
“我听说狗身上带着一种病,那个……”苻坚还想说下去,看到自家伯伯要杀人一样的眼神,硬生生的止住了。
苻健轻声咳嗽了一声,语气严肃的问道:“我记得你是龙骧军领,为何出现在内廷?”
“叔父,儿臣已经上交了龙骧军兵权,现在是邓羌在打理龙骧军的事务啊!”
哈?有这种事?
苻健拍拍脑袋,好像有点印象,自己听从那个道安大师的主意,夺了苻坚的兵权,让他在宫里当值,能调兵而不能用兵。
“哈哈哈哈哈,没事没事,你一心为国,大公无私,乃是我们苻家的栋梁之才啊。”
苻健拍了拍苻坚身上的铠甲,不痛不痒的恭维了几句,迈着八字步走了,看不到苻坚看他背影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回到寝宫,苻健现强太后早已离开了,他来到书房里,摊开一张纸,左边写着“苻生”,右边写着“苻柳”。
“不能不服老啊,太子的事情,是要定下来了。”
感慨岁月不饶人,苻健今天遇到的种种,都在暗示自己已经无法很好的履行君主的职能,虽然不情愿,但苻健知道自己要做出选择了。
“苻菁”“苻坚”
苻健在纸上又写了两个名字,随即划去。
“选大的,小的活不了。选小的,大的要造反,还真是难以抉择啊!”
“陛下,紧急军情!”
一个气喘吁吁的传令兵,估计是骑死了几匹马,一路飞奔而来,直接闯进了寝宫!
苻健满脸不悦,只不过这是国家制度,紧急军情可以不经通报直接入宫,他无法指责对方。
“军情呈上来!”
太监将一个小小的竹筒交给苻健,拆开火漆,上面只有一句话。
“苻菁惨败汾水,张蚝一路追击,现在已经围了雍州城{今陕西黄龙祭坛峰北麓石堡城}!”
雍州城是长安东北最后一道屏障,城池一丢,长安就像是不穿衣服的妩媚少女,站在强盗面前瑟瑟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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