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11·英雄
香港赤鱲角国际机场的购物廊，宁望知正在为儿子挑选礼物。
突然，手机响起，是王晓黎打过来的：“宁先生，您进禁区了吗？”
“嗯，什么事？”宁望知拿起一盒巧克力放进购物车里。
“这样的，R.T的李先生刚给我打电话，想跟您约个时间见面，我说您在机场，他说他也刚下飞机。”王晓黎回答。
宁望知看看手表，距离登机还有近一个小时，于是指示道：“你叫他在七楼的第一间咖啡厅等我，我给他二十分钟时间。”
王晓黎点点头，“好的，就是辛苦您等会还要再过一次安检呢。”
“没事，迟早要谈的。”宁望知推着满满的购物车去收银台结账。
咖啡厅里，李子骏选了个显眼的位置坐下，拿出自己亲手拟定的企划书。听说这位来自荷兰的神秘投资者资金雄厚，为了公司前景，这次他亲自出马，务必在这次竞争中拔得头筹。
李子骏打开手机查看工作备忘录，不小心碰跌了桌面的签字笔，就在他弯腰下去捡的时候，却突然感觉背后有道炽烈的目光在盯着自己。
他快直起身子再转过去，这一望，手中刚拾起的笔又再一次滑落地面。
“师父……”李子骏出的声音，小得自己都听不清。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面前站立的，是抚养自己成才的师父吗？
同他一样惊愕的，还有宁望知。可看到对方这等表情，他就知道，这一切是真的，这西装笔挺的优质商务男士，就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好徒弟。
宁望知上前两步，向愣在原地的李子骏伸出手臂，“子骏。”
轻轻二字，却犹如漫天烟花般绚烂绽放。
李子骏握住师父的掌心，宁望知顺势拥住他的肩膀，久别重逢让这两个成熟男人欣喜不已。
即使是在以前，他与师父之间也极少有如此亲密的举动，不过激动始终盖过羞涩，“师父，我们真的都来到这儿！这几年我四处打听，都没找到您，想不到今天……太意外了。”
宁望知松开手，上下打量高大威猛的徒弟，“很好，还是那么英气焕。”
李子骏暖暖一笑，眼中还继续闪耀兴奋的光芒。如果这模样被瑞腾的员工见到，恐怕会讶异他们的面瘫老板居然还能展示丰富的脸部表情。
两人坐定，宁望知对徒弟说：“我也有偷偷托人找你，就是一直没消息。”
李子骏马上抓到重点，“偷偷？”
“小魔头忘了落叶山生的事情，所以不知道现场还有你。”宁望知回答。
李子骏刚才不敢问及小魔头的事情，就怕万一勾起师父的伤心事，此时听到这刻入心底的昵称，他顿时两眼光，“师父，您是说您跟小魔头在一起，楷儿他……他好吗？”
“放心，他很好。”宁望知淡淡笑着，把所有事情都细细告诉了李子骏。
听完师父的讲述，李子骏揪着的心终于比较安定，“这样忘了也好，就当重获新生。”
宁望知点头表示同意，但也有些无奈，“希望能一直这么下去……你也记得口径统一。”
“师父放心，我知道怎么做。”李子骏目光坚定，“我一定会守护好小魔头，不再让他受到一丁点伤害。”
“现在我们总算是团聚了，小魔头见到你，肯定乐疯了。”宁望知觉得上天待他们真是不薄，都能安全来到新天地。
李子骏望着墙上的时钟，“师父，您赶不上班机了。”接着两人相视而笑。
刚才那个已是当天最后的航班，他们只能订了除夕一早的机票，便驾车离开机场，回了李子骏的住所。
宁日楷接到电话的时候，面前正摆着满满一碗黑乎乎的中药。他听了很短时间，就掐断通话，径直端着药碗去厨房倒掉，然后砰地一声大力关上房门。
白恩一直跟着他，差点就被门板撞到鼻梁。
少爷扔在客厅的电话一直响着。很快，他的，肯定是主人打来的，“先生。”
“小魔头在生气吧，这孩子，我话都没讲完呢。”宁望知心情好得很，“你跟他说，我错过航班了，明天上午回来会给他带个惊喜的礼物，保证他开心。”
看师父跟小魔头通电话，李子骏恨不得能插上两句，但为了明天制造惊喜，也只能忍住浓浓的冀盼。
李子骏在东区购置了一套私人屋苑，面积不算大，布置得十分时尚简洁。
宁望知洗漱完毕，李子骏马上奉上一杯红茶，腼腆一笑：“师父，我这儿没什么好茶叶。”
宁望知拍拍他的肩膀，“这几年过得习惯吧？”
“师父，我在香港混五年了，总算没丢您的脸。”李子骏打开行李箱整理着，“师父您刚才说你们才来了两年多？”
“是啊，看咱们连到达的日子都不一样，唉，真是个搞不明白的难题。”宁望知靠着沙，“以后我们一家三口生活，要留要走都一起。”
李子骏一直笑意不断，“那当然了，我自己一个人待了这么久，以后可不管什么都黏着你们。”
“师父，您这大包小包的都是买给小魔头的吧？”没等宁望知回答，李子骏就拎了两袋过去，“我都来不及给他准备礼物，这几个给我，就当我送的，可以吗？”
“当然，这么小的事情就别征询我意见了。”宁望知拿起茶杯笑道，“你自己不就是一份大礼了么？”
深夜里，躺在睡床上的李子骏兴奋得无法入眠，屡屡在梦境中与小魔头重逢的情景，就快要变成现实了，谁人懂得冷酷型男那颗火热的内心呢……
而隔着一片海的三亚，同样有个人睡得不是很安稳。
除夕的早晨，海风有点大。
宁日楷已经在别墅的私家海滩上呆坐了几个小时，旁边摆着空白画夹，可他根本就没心思画画。
“白恩，中午你不要做饭了，我们去吃日本料理，我先去餐厅坐一会。”他随意跟正在海中畅游的白恩交代了一声，便转身离开沙滩。
白恩在水里喊着：“好的少爷，我换好衣服马上过去。”
宁日楷并不理会白恩说什么，他也没有去日式餐厅，而是去了酒店主建筑内的酒吧。
酒吧里的人并不多，昏暗的光影中荡漾着节奏柔和的轻音乐，显然是个清吧。
宁日楷来到吧台边点了瓶啤酒，却只是当个摆设，上次喝酒后入院的事情还记忆犹新，他可不想春节也在病床上度过。
此时是荷兰的凌晨三四点，社交软件上并没有熟悉的朋友在线。宁日楷逐个给他们留了语音信息，祝大家除夕快乐，但却无法驱赶心中无名的郁闷，便下了线，对着酒瓶呆。
柔柔的灯光照射在单薄背脊之上，显得有点落寞。
突然，一只手臂搭上了肩膀，把宁日楷吓了一跳，扑鼻而来的还有难闻的酒气。
宁日楷马上跳下高脚凳，把那毛茸茸的手臂甩开，再定睛一看，是两个高大结实的外籍人士。
“荷兰语说得很溜嘛，会英文吗？让哥陪你聊聊天，度过寂寞的时光。”一个讲英文的金男子逼近，另一个穿黑色T恤的男人一脸奸笑，两人同时一左一右把宁日楷夹在吧台中间。
“滚开！”宁日楷厌恶地伸手推开，无奈对方体格实在强壮，根本推不动。
黑T恤男人探过身来，色迷迷地说：“真漂亮的孩子，请你喝酒。”
浓烈的酒气呛得宁日楷咳了两声，他挺起身体，正颜厉色地喝道：“请你们马上离开，否则别怪小爷不客气。”这是自家酒店，他并不想跟顾客闹得太僵。
吧台里的酒保也跟着劝，让他们别闹事。
“宝贝的声音太迷人了，英文也好标准，我喜欢。”金男子伸出手来，准备勾住宁日楷的下巴。
宁日楷右手还抓着自己的手机，他见对方抬手，就眼明手快地把手机一角往对方肩膀的肩井穴大力戳了过去。
金男子只觉手臂有点麻痹，他愣了一瞬之后，便恼羞成怒，“小子，跟我走。”
黑T恤男人闻言也变了脸色，准备过来拉人。酒保见状不妙，偷偷蹲下身去，摁下保安室的按键。
宁日楷顺手拿起吧台的酒瓶想要还击，可还没抡起，已被金男子扫到地上，玻璃与啤酒洒落一地。
这里的动静惹得其他客人纷纷避开，唯恐被波及，也有好事者拿着手机偷偷拍摄。
黑T恤男人刚要碰上宁日楷的身体，那毛茸茸的手臂突然就被人扭到背后，他痛得一阵嚎叫。
宁日楷望向他背后，入目的情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全身僵硬地靠着吧台，只有目光不停跟随着那个身影，几乎眨都没眨。
金男子见同伴被袭击，恶狠狠地拿起空酒瓶朝桌沿敲碎，再向那人挥去，看样子还有点搏击功底。
来人把黑T恤男人的手臂又使劲一掰，抬脚往其背后一踹，又灵敏避开袭来的酒瓶。他利落地半旋身体，反手一个手肘撞向对方侧身。金男子吃痛，心知打不过对方，便狂躁地将半截酒瓶往宁日楷方向砸去。
宁日楷还未反应过来，破酒瓶已被来人一脚凌空踢飞。动作之快，令围观者都没法看清，只记住了那大长腿划出的帅气线条。
此时几名安保人员赶了过来，很快就把那两名闹事的白种人给制服并带离现场。
宁日楷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对方，直到那人把他拥进怀中，“小魔头，吓坏了吧？”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温热的气息瞬间软化了原本僵硬的身体，宁日楷觉得这一切似乎是梦境。他抱紧了对方，迫切而忐忑地轻声问道：“子骏哥，真的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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