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客居 > 大唐第一公主 > 140.一百四十

140.一百四十


码字不易,  谢谢大家的支持!  甜净软糯的嗓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霎时,殿中的歌舞乐曲变得很遥远,很模糊,只剩下小娘子真诚而直接的讨好:“八王,  吃点心!”

        李旦一怔,  握着鎏金兽形银杯的右手停在半空中,  久久没放下。琥珀色的酒液微微晃荡,  险些溢出杯沿。

        裴英娘捧着金银平脱葵口盘,  眼巴巴地看着李旦。

        她脸颊丰润,手指头胖乎乎的,  身子骨却瘦小,看李旦的时候,  只能抬头仰望,眼神看起来格外真挚。

        李旦放下银杯,红绫馅饼里有油腻的猪油,  他不爱吃。

        然而他还是缓缓伸出手,  接过葵口盘。

        侍女见状,  用长筷夹起一枚红绫馅饼,  浇一层薄薄的蔗浆,送到李旦面前的小碟子里。

        李旦吃下半枚红绫馅饼,  忽然觉得这道茶食似乎并不难吃。

        见李旦吃了自己送的点心,  裴英娘轻轻舒口气。

        手臂被轻轻推了一下,  李令月挨到她身边,  小声说:“小十七,你胆子可真大,我记得八王兄最讨厌吃猪油的。七王兄有次让尚食局的主膳偷偷往八王兄的胡麻粥里加猪油,被八王兄揍得满头包,连阿父、阿娘都惊动了。”

        说完,她咯咯笑,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你是不是有意的?八王兄得罪你啦?”

        裴英娘顿时头皮麻,马屁拍到马腿上,说的就是她吧?

        想也不想,准备扑到李旦的食案前,尽力挽救自己的过失。

        李旦连亲兄弟李显都能下手揍,何况她这个半路蹦出来的妹妹!

        一回头,却呆住了。

        李旦依旧做得笔直端正,筷子起起落落,一口接一口,好像,吃得挺满意的?

        裴英娘把忐忑不安的心放回肚子里,传说也不一定尽实嘛!

        李令月爱热闹,刚老实坐了一会儿就闲不住,拉着裴英娘站起身:“英娘,咱们去看看六王兄他们在做什么诗。”

        裴英娘暗暗叫苦,她只学过西汉人史游编著的启蒙读物《急就篇》,略微认得几百常用字,而六王李贤是出了名的少年早慧,聪敏博学。他平日来往的多是一些学富五车、满腹经纶的才子学者,其中不乏被后世称为“初唐四杰”之一的王勃那样的年轻俊才。

        一帮博古通今、出口成章的大文豪聚在一块儿吟诗作对,她根本听不懂啊!

        两个小娘子提着裙角、蹑手蹑脚靠近李贤时,刚好听到他念完一吟诵美酒的诗赋,周围的人轰然叫好。

        武皇后的几个儿子中,太子李弘文质彬彬,和李治最像。李贤容貌俊秀,唇红齿白,既不像李治,也不像武皇后,一双狭长的凤眼,眼尾略微上挑,神光内敛。

        “六王大才,请满饮此杯。”

        一个梳高髻、簪花钗,穿孔雀纹锦大袖襦衫的少女端着银杯,越众而出,眼波似水,含情脉脉。

        李贤接过银杯,袍袖轻扬,一口饮尽。

        少女笑语盈盈,眼神直勾勾缠着李贤,大有痴恋之态。

        席上众人交头接耳,目光闪烁。

        少女旁若无人,继续围着李贤打转。

        李令月气得直咬牙:“真扫兴!赵观音怎么也在?”

        冷哼一声,拉着还迷迷糊糊的裴英娘找到李贤的王妃房氏,“阿嫂,你看看那个赵观音,都快黏到六王兄身上去了!你也不管管。”

        房氏温柔敦厚,闻言只是笑了笑,“赵二娘是我们的长辈,怎么能直呼她的名字?”

        李令月撇撇嘴,“什么长辈,我可不认!”

        房氏不欲多说,目光转到裴英娘身上,含笑问:“这是小十七?今年几岁了?”

        李令月的注意力立刻跑偏,拍拍裴英娘肉乎乎的小巴掌,昂起下巴,略带得意之色,“小十七今年八岁,比我小两岁,以后要管我叫阿姊。”

        房氏捂嘴轻笑,“了不得,我们令月也当姐姐了。”

        李令月愈加骄傲,拉着低头做羞涩状的裴英娘,在侧殿的所有女眷席位间转了一个大圈,挨个上前介绍自己的新妹妹。

        太平公主是李治和武皇后的宝贝疙瘩,众人们不敢怠慢,跟着凑趣,把裴英娘夸了又夸。

        一圈转下来,李令月兴奋异常:当姐姐的感觉真好!

        裴英娘悄悄舒口气,她的脸都快笑僵了,两只手腕上摞了不下七八只镶金八宝玉镯子,身后的忍冬怀里还抱着一堆金银宝石串坠子,都是各位公主、夫人送她的。

        累归累,不过收成好啊!随便一只宝石镯子,都是价值不菲的宝贝,今天算是小赚一笔。

        李治身体不好,不能久坐,和众人说笑了几句,便回内殿去了,武皇后也跟着过去照应。

        帝后前后离开,席上众人开始大着胆子奉承太子李弘和太子妃裴氏。

        尤其是东宫的几位属臣,当众说太子宽和大度,有昔日太宗之风。

        太子秉性纯良,没觉出什么。倒是太子妃裴氏吓得脸色苍白,借口不胜酒力,扶着婢女的手去侧殿休息。

        众人各怀心思,宴会不欢而散。

        李令月急着去找六王李贤,想提醒他离赵观音远点,匆匆对裴英娘道:“英娘乖,在这儿等着我啊!”

        不等裴英娘答话,她已经走远了。

        裴英娘怕李令月回来找不到自己,只好站在廊檐底下等她回来。

        左等右等,始终不见李令月的人影。

        来来往往的宫女、宦者行色匆匆,没人停下和裴英娘说话。

        直到晚霞漫天,把廊芜楼阁的飞檐琉瓦映得通红时,才有一道身影缓步踱到裴英娘身边。

        裴英娘抬起头。

        李旦背光而立,眉峰轻蹙,面容看起来有些模糊,“怎么不回去?”

        裴英娘觉得李旦好像有点不高兴,不敢嬉皮笑脸,小声说:“阿姊让我在这里等她。”

        李旦轻声道:“等多久了?”

        裴英娘看一眼天色,“没,没多久。”

        李旦转过身,示意裴英娘跟上,“你阿姊性子散漫,肯定早把你忘了。下次别傻傻等她,留一个宫女守着,也就罢了。”

        裴英娘点点头,“我记住了。”

        看李旦身上的衣袍,和白天宴席上穿的不一样,难道他是特意折返来接她的?

        裴英娘有些受宠若惊,脸上刚浮出一丝笑容,李旦指指宫殿的方向,“阿父过几天要考校你的学问,回去好好温习功课。”

        言罢,转身离去。

        裴英娘垂头丧气,果然不该高兴得太早,李旦只是顺路经过,刚好看到她,才过来的。

        等等,考校学问是什么意思?

        回到殿里,忍冬告诉裴英娘:“不止各位亲王、王孙,太平公主也上学,现在宫里事务繁多,一时顾不上这头,等明年闲下来,圣人多半要贵主和太平公主一起上学读书。”

        裴英娘有些愁,裴拾遗没有想过要教导她的学问,也没为她延请启蒙老师,还是张氏看不下去,亲自教她背诵《急就篇》,她才不至于沦落成文盲。

        李治根本不需要考校她的学问,因为她肚内空空,没什么墨水,完全不需要考校啊!

        忍冬安慰裴英娘:“公主们读书,只是为了闲来陶冶性情罢了,贵主不必担忧,女先生们很随和。”

        裴英娘唉声叹气,公主上学,肯定不只是研读启蒙课本那么简单,诗、书、礼、乐,样样都要学,她以后恐怕得天天早起!

        那些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的懒散日子,注定一去不复返。

        “太平公主最擅长什么?”裴英娘问忍冬。

        忍冬面露赞许之色,“回贵主,太平公主不喜欢读书,只爱研习乐理,教授她琵琶技艺的龟兹奴是位鼎鼎有名的琵琶国手。”

        裴英娘点点头,既然李令月爱琵琶,那么她当然不能选琵琶。时下皇亲贵族虽然都欣赏歌舞,但世家贵女们不会自降身份跑去学跳舞,舞蹈属于伶人贱艺,只能歌舞助兴,终究上不了台面,所以跳舞更不可能。

        学古琴?阮咸?箜篌?羌笛?

        裴英娘掰着指头一一数过去,眉头拧成疙瘩一般:她一个都不想学。

        忍冬看裴英娘为难,建议道:“贵主可以学书法。”

        裴英娘眼前一亮:这个好!

        太宗李世民是书圣王羲之的脑残粉,为了投其所好,也为了陶冶情操,李唐皇室的公主、王子们大多会写一笔好字。

        长孙皇后生前也以擅长书法闻名。在她逝世后,李世民伤痛不已,亲自抚养少年失恃的李治和晋阳公主兄妹。兄妹俩跟着李世民,都学会一手飞白书,尤其是晋阳公主,笔迹和李世民的几乎一模一样。

        书法风雅高尚,褚遂良当年也是因为擅长书法而被李世民赏识的,裴英娘顶着褚遂良外孙女的名头,效仿外祖父学习书法,既能讨好李治,又不会显得太谄媚,而且和李令月的爱好不冲突。

        一举多得。

        至于怎么学,宫里不是正好有位现成的老师么!

        食店、酒肆、邸店、果子铺、肉铺、药行坐落在巷曲间,着圆领袍的小郎君们在酒肆豪饮,穿半臂襦裙的小娘子们流连于脂粉铺,头裹布巾的老丈挑着一担新鲜果蔬挨家挨户上门兜售,头花白的阿婆坐在自家杂货铺子的门槛上,笑眯眯和隔壁裁缝铺的绣娘说笑。

        长安人早上一般不开灶煮饭,多在坊内的食肆、饼铺吃朝食。

        食铺前烟气蒸笼,几口大灶烧得红彤彤的,蒸笼里是一层层白白胖胖的蒸饼,铁锅中汤水滚沸,雪白的汤饼在乳白色的水花中翻腾。

        一碗碗热气腾腾的面片汤送到等候的行人手中,加咸豆豉还是添辣茱萸,随行人自己决定。

        高鼻深目、衣着服饰显然与众不同的胡人操着一口别扭的汉话,来往于巷曲间。

        长安城的胡人多不胜数,人们早已经见怪不怪,并未好奇观望。

        大唐国力强盛,长治久安,外夷、胡族争相归附效忠。

        京师脚下的老百姓生活富裕,底气十足,即使是酒肆里打杂的小伙计,也乐观自信,不轻易对人卑躬屈膝。

        这份只有强国国民才拥有、深深融进骨子里的自信和洒脱,每每让裴英娘感慨不已。

        展目望去,人烟阜盛,比肩接踵,处处人声笑语。

        和里坊外的肃穆安静截然不同。

        车驾行过中曲十字街时,被两条队伍挡住前路。

        街巷旁,光着膀子、肌肉筋节的胡人挥舞着蒲扇似的大手,正往一篓刚出炉的胡饼上撒芝麻。

        饼里裹了羊肉,抹上酥油,放进炉里烤熟,金黄酥脆,香气直往行人们鼻孔里钻。

        排队等候的百姓不约而同咽口水,忘了避让来来往往的车马。

        杨知恩上前斥退几个挡路的平民,牛车重新慢悠悠摇晃起来。

        裴英娘想让随行的宫人帮忙买几个芝麻胡饼,目光扫过沉默不言的李旦,没敢吭声。

        宫人带着天帝和天后的口谕叩门,应门的裴家僮仆吓得屁滚尿流,一溜烟跑进后宅叫人。

        李旦让裴英娘进屋和父母拜别,他留在前堂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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