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一惊一乍

“怎么，秦中尉没听清吗？”

        姜或见秦上缺没有理解他的意思，加大声调再说了一遍。

        “孤王让你带左右两军前去江都大营，否则仅凭十数随扈，你想如何护孤周全？”

        “这……诸侯王不可过问地方军务，天使还在江都大营呢，王上此举是否有些不妥？”秦上缺以为姜或是想光明正大的跟他一起前去，真要这样的话，估计弹劾他们君臣的奏折都能让皇帝看上一整个下午了。

        姜或却一笑否然，“秦中尉多虑了，孤王可没说要光明正大跟你前去。你且先去准备一下，宫中防务交由副尉执掌即可，孤王会乔装打扮一番，以你军中幕僚的身份随同前去。如天使问起，则言孤闻副使遇难，深感痛心，出兵倾力相助剿匪。”

        说罢，转身对着楚羽挤眉弄眼的说道：“楚卿，孤王现在身染重疾，需要安生修养，谢见诸客。你身为王宫少府，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楚羽没有出言反对，只是在下首抬手唱道：“王上宽心，臣自知！”

        他追随姜或日久，心中知晓姜或禀性。眼下王意已决，自然没办法再改，只能在侧面给他打好掩护了。

        但是秦上缺随姜或时日尚浅，还没这番悟性，还想出口再劝，“王上……”

        “孤意已决！秦中尉下去拾掇一番，整顿兵士罢，我们一个时辰后出发。”姜或见秦上缺开口，不留余地的出声打断他的劝谏，并用不可否置的语气下令道。

        “喏！”秦上缺纵然心里万份不愿意，还是只能唱喏领命，悻悻退下。

        让他代主江都大营一事本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做得好了那是天使指挥得当，做不好了那就是他执行不力。现在广陵王执意要吊在身边，更是为此行加上重重不确定因素，要知道赵枫可是认得广陵王的，着实让他头疼不已。

        很快一个时辰就过去了。

        秦上缺准备妥当后，以拜别王上为名带着三名文士幕僚进宫求见姜或，大概半柱香不到的功夫就带着三名幕僚出了王宫。

        宫门外发生的事都被方弼安排在王宫周边的探子看在眼里，但是这一切都很正常，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秦上缺一行出了王宫大门，随即领着一名幕僚上了车驾，很快就在两军六百士卒的护卫下出了广陵城南，直奔江都大营而去。

        车驾之上，秦上缺坐在右侧。

        左侧之上是一身棕色低阶官袍，留着小胡子，神色似乎颇为沧桑的幕僚，正是乔装打扮之后的姜或。

        刚刚进宫见到姜或这幅装扮，秦上缺也是吓了一跳。没想到广陵王乔装一番，如果不是早有心里准备加上细看，他这几乎天天可以垂见的近臣一时间都难以分辨出来。

        当然了，姜或声音让他开口跪，音腔这种东西，不好改变。

        等车驾出了广陵大概有半个时辰左右，右位之上的秦上缺已经是汗流浃背，坐在车驾之上左右不是，心里更是像被一群蚂蚁爬来爬去一般瘙痒不止，这小小的一段路他几乎是熬过来的。

        要知道，夏制以右为尊！现在他秦上缺却在车驾右位，居广陵王之上，尽管他知道姜或不会计较，但是心里还是过不去这道坎。终于秦上缺还是忍不住，大声喝止了车驾：“停下！”

        “吁！”马夫闻言立刻勒紧马缰，一旁两名军侯也赶紧大声喝令卫队停下来，一阵短暂的骚乱后，一行几百人停在了驰道之上。

        见秦上缺一路过来扭扭捏捏，坐不能定，现在又让车驾停下来，姜或看出了一些问题，开口问了起来：“秦中尉，这是为何？”

        秦上缺刚起身跳下车驾，听得姜或发问，连忙躬身拜道：“车驾虽安稳，却不适合臣下武官身份，臣还是骑马比较自在。”

        秦上缺想了想还是不敢说座位的问题，直说自己武官身份。

        但是姜或眼尖，在车驾之上就看出秦上缺在意左右排序的问题。只不过他并不在乎，所以一直闭目沉思，想让秦上缺会意能安下心来，没想到秦上缺还是过不了心理这一关。

        “嗯？秦中尉，现在我的身份是你随从幕僚，称我为先生即可！”见秦上缺说罢之后便让左近一名随扈下马，自己则跨马而上，伴在车驾左近。姜或当即开口纠正了他口头上的错误。

        “这……”秦上缺还是有些犹豫。

        姜或道：“怎么，秦中尉有什么难处吗？”

        “先……生……”秦上缺十分无奈啊！他乃关陇望贵之后，虽然家道中落，但是气节尚在！对身份尊卑最是在意，要不然他也不会对自己位居广陵王之上一事这么介意。

        “这还差不多。”姜或见秦上缺改口了，也起身跳下车驾，然后喝让身旁随扈下马，也跟着上了马匹。

        “王……先生在车驾之上安坐即可，臣……赵某自会护你周全，何须亲自骑马，受着劳顿之苦啊！”看到姜或不老老实实在车驾上待着，也要跳下来骑马，秦上缺再次炸毛了！

        姜或则是爽朗一笑，策马来到秦上缺身边说道：“中尉之贵躯尚且骑马则行，某一小小布衣幕僚，怎能在车驾之上为主呢？”

        “那我们再回到车驾之上吧。江都路途虽然不远，但也要些许时辰呢！只怕先生久未骑马……”秦上缺有些后悔了，他担心姜或久在宫中，受不住骑马之苦。不像他之前任贼曹史，经常需要到处缉捕通缉要犯，那马上功夫虽然不敢自称一流，但也颇为了得。

        “免了，某确实久未骑马，现在有此时机，正好活动活动筋骨也不错。秦中尉，我们两个来场赛马如何？”姜或在马上调整了一下姿势，觉得自己应该可以，遂跃跃欲试的提出赛马的要求来。

        但这更加吓坏了秦上缺了，他都不知道自己今日是不是出门忘翻黄历了！今日自从接到方弼发来的信使让自己前去江都大营代主剿匪之事开始，这一惊一乍都好几次了。

        当下急道：“先生……万万不可啊。”

        “怎么，秦中尉马技不行？”姜或岂能不知他的心思，开口讽了一句。秦上缺乃望族之后，在乎身份，更在乎面子，激将法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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