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生活多磨砺
“叮铃铃”书桌上唯一一部像是办公室摆设的物品——电话机响了起来，陆芷琪习以为常的拿起话筒，又是谁要催货啊？
“喂，您好。这里是曜栋商贸，请问您是哪里？”陆芷琪的语气不急不躁，简直就是温婉大气。这也是王曜的要求，不管谁接电话，都要礼貌，并且要先把公司名称说出来。
别说，听起来还真的高端大气。不像现在有电话机的那些单位，接个电话都拽的跟个什么似的。
“小陆吧，我是李德生啊。”电话是鸭鸭厂老大打来的，陆芷琪有点意外。
“是李厂啊。您怎么想起来打电话了，要打也是我打啊，但是想着最近您可能很忙，就没有敢打扰您。”陆芷琪回来后主要联系的是钱穆，对于李德生亲自打电话还是有点意外。
“客气了，小陆。你们生意还好吧？”李德生的语气有点低沉。
“挺好的，都是托了李厂的福了。”陆芷琪恭维着李德生。
“小陆啊，可别这么说。这是商业合作，和某个人没什么关系，记住了啊，以后也要这么说。”李德生很突兀的打断了陆芷琪的奉承。
陆芷琪愣了一下，接着自己的话，李德生不是应该说大家发财吗？自己刚才说的不过是奉承话啊。李德生的语气透过电话听起来也觉得不怎么高兴？为什么啊？鸭鸭厂今年业绩大好，李德生不是应该意气风发的吗？
“李厂，怎么了？鸭鸭羽绒服今年大卖？鸭鸭厂不是应该……？”陆芷琪问道。
“哎，就是因为大卖。”李德生在电话那头长叹一口气，欲言又止。
不过该来的始终要来，李德生还是接着说了下去。
“就是因为鸭鸭羽绒服大卖，厂里有些人认为我与你们的设计转让协议有卖厂之嫌。他们认为就算没有新款设计，明年鸭鸭也依然是高枕无忧，现在已经有人偷偷的寄了匿名信到市委市府了，调查组已经进驻厂里了。调查设计转让协议有没有什么内幕交易。”李德生有点意气消沉还有种压抑的愤怒情绪在其中。
陆芷琪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也惊了一下，连忙小声把事情告诉王曜。
“小陆啊，你们王总在啊？”虽然声音小，但是李德生也还是在电话里听到了一些。
一直以来，都是陆芷琪和李德生联系，虽然李德生对一个十几岁孩子有如此逆天的才能很感兴趣，但是出于大人的骄傲，也没有直接跟王曜有过交流。但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李德生想直接跟王曜交谈一下。
陆芷琪看了一眼王曜，王曜在公司进入销售阶段后一直隐藏在幕后，前面除了自己就是赖泽栋。陆芷琪也觉得很好，一个孩子站在台前肯定会引起非议的。但是今天得到的消息太惊人，陆芷琪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幸好今天王曜也在这里，陆芷琪没来由的就对王曜很有信心。陆芷琪把电话筒递给王曜。
“李厂长好，我是王曜。这么长时间才第一次跟您通话，真是不好意思。”王曜不急不慌，神态淡定。陆芷琪在旁边感叹王曜的心理素质真好。
虽然已经知道曜栋商贸的主事人是个孩子，但是当从电话中听到稚嫩的童音时，李德生还是觉得像梦幻一样。
“你好，第一次直接跟王总联系就是不太好的消息，我才是不好意思。”李德生浑厚的声音透过话筒传过来，王曜就觉得似乎有种印象，一个朴实内敛又锐意进取的中年人。
“李厂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王曜也有种被雷击的感觉，大好局面下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简直是难以想象。
经过李德生的简短解释，王曜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李德生原来只是鸭鸭厂的一个车间主任，在老厂长的强烈推荐下，越过了几个副厂长直接接任了厂长，自然会引起别人的不满。
本来在今年外贸退单的情况下，已经让几个副厂长有了新的希望。但是鸭鸭厂今年的销售大旺就会让李德生坐稳厂长的位置，这当然会让几个心里有想法的副厂失望。王曜的横插一杠子就成了阴谋家的唯一希望。
咋看之下鸭鸭厂今年产销两旺，但是鸭鸭厂的利润没有王曜想象的高，王曜是作为豫省的总经销，不用鸭鸭厂的人员和物资投入。但是其他几个北方省大部分都是鸭鸭厂的直销，人员，物资的支持就耗费了很多资源。另外就是共青城不通铁路，运输费也是一大头。另外就是大范围的广告投入。根据预估，鸭鸭厂今年全年的利润总额可能也就是一千多万不到两千万。王曜的五百万设计转让费就成了很多有心人攻击李德生的武器。
他们只根据今年的销售业绩就断言李德生关于明年的担忧是杞人忧天，鸭鸭厂不需要新设计也能傲视群雄。所以李德生和曜栋商贸之间的转让协议是否合理值得商榷。转让协议是厂务会决定的，他们不能再拿出来反对。就写匿名信投到市政府，计委进行人身攻击。
市政府在看到鸭鸭厂今年产销两旺的情况下，本来预计可以收到大额的利税。但是当得知只会有两千万的利润总额时也只是失望。现在有人举报李德生可能有藏匿利润，侵吞国家利益的时候就变成了愤怒。于是调查就变成了势在必行。
“李厂长，怎么能这么算呢？鸭鸭原来一直是做外贸的，国内市场根本不了解，不做广告怎么可能推广产品，打开销路呢？你们市的市长是不懂经济吗？”王曜也满腹怨言。
李德生长叹一口气，“王总，我打电话不是跟你们抱怨什么。只是对将来可能给你们带来的麻烦先说声对不起吧。”
王曜头皮一紧，有麻烦？也是啊，现在是八十年代末，本来就对私营企业有偏见，如果再牵涉到国有资产流失里面，说不定真的麻烦会很大呢。王曜有点恼怒，但是电话里对李德生一点也没有露出来。
“李厂，你别瞎想了。我们没有权钱交易，一切都是正规的商业合作，有协议有合同的，身正不怕影子斜。能有什么麻烦？整件事只不过是有些人妄作小人而已。您也不要太担忧了，一定会没事的。”
“希望吧。”李德生的语气并没有很高兴。在市领导眼中自己是出卖了地方利益，就算不牵连到曜栋商贸，自己也难有好果子吃，不过这些话就没必要告诉对方了。对于第一次和王曜联系，李德生还是对王曜的评价比较高的，心理素质很好，没有惊慌，还有心安慰自己，只是对方怎么说都还是个孩子，李德生没指望王曜能帮上自己的忙。
放下电话，王曜的眉头紧锁。陆芷琪的表情也不好看。
赵彩霞的心思都在挑选羽绒服上，赖泽栋的的眼神在别人不留意的时候倒是放在了赵彩霞身上，这个女孩挺有意思的。直来直去的，既敢跟自己一个大男人争吵，又对家人有担当，关键还是漂亮。赖二的心思活动了。
赵凌凌的注意力有一些放在王曜身上，偷听了几句王曜的电话。心里也担心起王曜了。刚才他们说什么国有资产流失是什么意思？什么行贿什么的？好像不是好话啊。有心问王曜几句，看到陆阿姨已经跟王曜说起了悄悄话，赵凌凌忍住了没有上前打扰。
“小曜，你看这事怎么会变成这样了。这可怎么办啊？”设计转让是陆芷琪谈的，陆芷琪现在害怕会给王曜带来不好的影响，毕竟运动才过去没多少时间，自己会不会害了王曜啊。
“陆阿姨，你别瞎想。咱们都是严格按照商业行为作出的行动，没有行贿没有权钱交易，更谈不上什么国有资产流失，不过是小人挑事罢了。就算调查到咱们这里，也没有什么害怕的。不过我现在想的是咱们恐怕要早做计划了，明年咱们能不能做的这么顺就要重新考量了。希望李厂长也能平安吧。”
王曜的心情也不好受，对于李德生的经济敏感度王曜还是有些佩服的。自己是因为重生才能了解未来的经济发展变化。李德生说好听点是大集体的厂长，不好听就是乡镇企业的老总，居然能够在八十年代就对市场的变化这么敏感，而且对于知识产权也还是有一定的认识的，不然不会同意五百万的转让费的。可以说是现在这个年代卓越的商业精英了，如果就这样被赶下台确实有点可惜了。
虽然在后世的商界没有李德生的大名，但是现在王曜却觉得是自己牵连了李德生，王曜也知道自己这种悲天悯人的习惯不好，可是有时候总有点优柔寡断的习惯。以后慢慢改吧。
陆芷琪想起丈夫跟自己提过的共青城的市委副书记是他的发小，也许这件事还能转圜一下。只是这种事还要跟丈夫商量一下，就先不用跟王曜说了。
不过王曜的镇定还是让陆芷琪赞赏的。
“陆阿姨，我们也先做一下准备吧。我看咱们找个律师做个法律顾问也很有必要了，以后的一些商业活动要先咨询一下是否违法。不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要跟公检法打交道了。”
陆芷琪没好气的数落王曜。“请律师？你外国电视剧看多了吧？过去的年月，那些老律师都被安了帽子打倒又踩了几脚。早没什么律师了。就算去年有了全国律师资格考试，咱们中州想找个律师也比找个三条腿的蛤蟆容易不了多少。还有国家现在对于专利没有明确的法律支持，就算你官司赢了，转让费也不会有原来那么多了。”
王曜心中也是一凛，心说这是什么事啊。原来自己没有存转让专利的念头，没有费用也就没有费用了。但是陆芷琪谈出了费用，还是五百万，现在说没有了，就算再淡泊金钱，也会想不开啊。何况王曜现在正需要钱开拓新的业务呢。愁容满面的王曜，青春的额头上也皱出了两条横纹。让一旁的陆芷琪看的好笑，赵凌凌心疼。
“好了，王曜，阿姨不敢说完全没事，但是你龚叔叔可能可以帮上点忙。你也不用那么担心了。”陆芷琪还是忍不住先安慰了一下王曜。
王曜不想跟龚自强在商业上直接发生联系，官商结合咋看之下可以获得很多便利条件，但是背后的依仗一旦在政治上失势，商业上也必然会受到牵连。但是王曜现在又毫无办法，连法律现在都不完善，更不要说自己现在无权无势。只能颓然的叹了一口气。
陆芷琪还以为是王曜在担心龚自强能不能起作用呢，小声告诉王曜。“你龚叔叔的发小在gqc市当副书记呢，没事的。”
王曜强颜欢笑的对陆芷琪笑了一下，既然不能避免和龚自强发生联系，那就再多尽点力帮龚叔叔往上走吧。本来政商结合就是中国文化的传统，既然不能避免。那就顺应传统吧。想想后世的那些所谓的商业大佬又有几个能完全避免政治呢。就算刘氏兄弟，纯正的农民企业家，最后还不是要跟地方政府打好关系。至于那几个认为自己在商业上成功了，就可以影响地方政府，改变国家商业策略的结局不都是挺惨的嘛。王曜也就不再抗拒了，俗话说的好嘛。生活就像强奸，如果你不能反抗，就去好好的享受吧。
“谢谢阿姨。”王曜只能勉强向陆芷琪道谢。陆芷琪反而觉得这才像是一个孩子正常的表现，如果什么都懂，那就真成了逆天的妖孽了。
“没什么，我也是咱们公司的一份子嘛。”陆芷琪倒是觉得这样挺好，不然每个月拿那么多钱的工资，自己心里还有不安呢。如果能为公司解决一些麻烦，自己才能安心啊。陆芷琪把目光转向赵氏姐妹。
赵彩霞的眼都花了，虽然适合自己的女款也就那么四五款，但是为什么每件都那么有特点呢，好难取舍啊。而且这些衣服和普通的鸭鸭也不一样，商标不是简单的拼音字母，是一只可爱的黄色小鸭子，憨态可掬又透着可爱。
赵凌凌倒是早就选好了自己想要的，一件纯白色的公主裙式的羽绒服，下摆蓬蓬着居然一点也不显得臃肿，原因就是这一件衣服里面全部用的是纯鹅绒，既轻又保暖。
王曜也收拾心情不再想那些事了，就算没了转让费，自己今年也能挣二百多万呢。已经可以算是惊人的成功了。
“凌凌，喜欢就试一下，有的衣服是看着好看，但是上身效果就没有那么好了。但是有的是看着不好看，上身效果非常好。你喜欢哪件就试试，我帮你看看。”王曜对赵凌凌笑着说。
赵凌凌有点不好意思，那要脱衣服啊。虽然自己只是一个小女生，但是在自己喜欢的男孩面前脱衣服，还是会不好意思的。虽然大棉袄里面还有厚厚的毛衣，赵凌凌依然扭扭捏捏的，小脸蛋也不知是冻的红了，还是羞的红了。
赵彩霞听到王曜的话，也是眼睛一亮。是啊，穿上看看啊。赵三姐一点也不害羞，把厚厚的棉袄脱掉，露出毛衣包裹的婀娜身材。一下子就吸引了屋里所有人的注意力。盈盈一握的小腰，高耸的胸部，没有一丝赘肉的平坦小腹。王曜一直觉得最能展现女人身材的才不是什么暴露啊，半遮半露啊，毛衣才是最能展现女人身材的衣服，如果能在厚厚的毛衣下还能展现好身材的那才是真的魔鬼身材啊。赵彩霞无疑符合了这一要求，没看见赖泽栋眼珠子都不会动了，王曜的年龄小不被别人注意。赖泽栋就没那么幸运了，被陆芷琪扭着耳朵赶出了办公室。
王曜心想，不知道几年以后的凌凌会不会像她姐姐一样啊？很期待啊。不过凌凌姐姐确实不错，身材又好，又直爽泼辣，又关心家人。如果是个喜欢受虐的男人应该会很喜欢她吧，不过自己可不喜欢，还是像凌凌一样温柔一点的好。
王曜看着凌凌实在是难为情，没办法换衣服。就自觉的走出了办公室，准备跟赖二哥聊聊天，结果发现自己的赖二哥已经失了魂。一个人坐在堆成山的衣服上发呆。
“二哥。”没人答应，王曜被忽略了，又加大声音喊了一句。赖泽栋才迷瞪过来。
“嗯，干嘛？”
“二哥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兄弟，帮哥哥个忙吧。”赖泽栋拉着王曜不松手。
“二哥，你说吧，别拉拉扯扯的。”王曜的手都快断了，赖泽栋的力气好大啊。
“你帮我打听一下你同学的姐姐有朋友没呗？”赖泽栋有点不好意思。
王曜听了哈哈大笑，刚才还想如果是个受虐的男人会很喜欢凌凌姐姐呢，原来那个受虐的男人就在自己身边，刚见面就吵了一架，没几分钟就看上人家了。古人说的好啊，温饱思**。赖二哥刚刚脱贫就开始打算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你别笑啊。你就说你愿不愿意帮哥哥吧。”赖泽栋的脸黑看不见羞色，但是也火辣辣的了。
“哥，我可以帮你问问。你想好了？那可是个小辣椒啊。”
“恩，我知道。不过这样也好啊，直来直去的，不用去猜她们什么心思。要是都装的跟琼瑶里的小家碧玉一样，我还受不了呢。”赖二很肯定的回答。
现在的女孩分几个类型，有拿着朦胧诗集假装高雅的，有彻夜长读琼瑶小说的，把自己想象成书中的女主角，都是小家碧玉等着自己的白马王子出现的。还有就是真性情的。
王曜也不喜欢那些矫揉造作的，真性情的最好。不过凌凌姐姐好像是在客运段上班的，那里的风评可不是很好。王曜想提醒赖二一句，但是又不是所有人都那样的。这样是污人清白，王曜忍忍没有说话。
“行，二哥，我帮你问问。”
“谢谢兄弟了。”赖二又探头探脑的向屋里看去。没理会王曜还有话想跟自己说。
在王曜的眼里，大家的幸福都好简单。赖二脱离了贫穷，开始关心女人，这种未知的追求就是幸福。赵氏姐妹，只要穿上新衣服也会感到幸福感。陆阿姨已经逐步的证明了自己的价值，是不是幸福，已经不用问了，每天都能从她脸上看到笑容。手上的一种销售，在月底拿到到手的工资时也都是慢慢的幸福表情。
唯独王曜，似乎对事物没有激情。凌凌可以认为王曜是学霸，所以对于学习风轻云淡的。王曜知道自己只是对于重复的学习没有兴趣。赖泽栋对于已经到手的收益已经感到很满足，王曜却知道这些钱将来甚至未必值一套房子的价钱。陆芷琪认为自己已经实现了自我价值，王曜却知道，随着社会的进步，华夏的发展。未来的对自我价值的要求会越来越高。
王曜看着赵氏姐妹高兴的试换衣服，赖二的偷偷发春。陆芷琪的心满自足，突然觉得这也是一种幸福，让身边的人幸福不也是一种幸福吗？不过自己最在意的两个人还不知道呢？如果父母也感到幸福，那才会是王曜重生之后第一次真正的感到幸福。
王曜想开了，放下了对于鸭鸭集团所带来的困扰。有山必有路嘛，如果自己什么都知道了，以后恐怕也没有激情去奋斗了，现在这样挺好。有阻碍，不顺利才能让自己更加发奋啊。
好啊，生活你等着吧。老子才不喜欢在下体位呢，老子要在上面，我说的算。王曜用力的攥紧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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