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啃弟人
小伙子警惕的看着三人，手往衣兜里伸，像是焦爻他们说错一句话就要报警一般。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跟着吴奶奶！”
“额……我们只是担心她行动不便会走到马路中间，没有恶意的，小兄弟，你既然认识她为什么不带她回去呢？她这样走家里人不会出来找吗？”
“家里人？哪有什么家里人了……不对，跟你说这么多干什么，你们既然不是要干坏事你们就跟着吧，我不管你们了。”
小伙子抬腿回到店里，像是真不管焦爻什么的行为，但在焦爻跟了没二十米的时候，就感觉后面有人跟了上来，探出神识往后一打量，果然是那个说话的小伙子，皱着眉毛跟在他们后边，手机还握在手上，探头探脑的。
焦爻牵着焦酆的手对边上的酆鹤说。
“咱家小焦酆以后可不能这样，这口是心非的。”
“嗯，好。”
不一会已经走到外边了，焦爻看见吴奶奶顺着斜坡往下滑，赶紧跑过去搀住她，将人扶起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吴奶奶站稳脚，想用粗糙的手揉眼睛，焦爻将人拦下，掏出兜里的小手帕，将吴奶奶的脸捧起，轻轻擦拭了一下。
福奶奶眯了眯眼，眼睛像是恢复了一些清明，看着焦爻笑了笑。
“哎呀，是刚刚那个小伙子吗？真是谢谢你啊。”
“没事，老奶奶，你要去哪啊，我看你走了好久了，我送你吧，上我背上来，前面都是土路不好走了。”
“这怎么行，不合适不合适的，我经常走，没事的。”
“这不行，你这摔一下好久爬不起来的，这样，你上我对象背上，他壮实。”
酆鹤听笑了，轻轻一挥手，吴奶奶飘了起来落在酆鹤背上，酆鹤顺势勾住吴奶奶的腘（guo）窝往上颠了颠。吴奶奶愣了下，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上来了，两个手撑着酆鹤的肩膀，慢慢的笑了出来，已经想不起来上一次高兴是在什么时候了。
吴奶奶笑着给酆鹤指路，四人按照路线走到了一片坟地，吴奶奶拍了拍酆鹤的肩膀。
“小伙子，到啦，谢谢你们了。”
“老奶奶是来看亲人吗？”
“嗯……是啊，来看我的儿子还有儿媳妇。”
吴奶奶走到里面的一个双坟包处，用衣袖擦了擦碑上的照片，焦爻站在吴奶奶背后，看着碑上的照片，一个是眯着眼睛笑的灿烂的年轻男子，一个是面带笑容的年轻女子。但是焦爻感觉有些奇怪，这个墓里面……不像是有东西的样子啊！
转头看了看酆鹤，酆鹤对他点了点头，焦爻走到吴奶奶边上蹲下，轻声询问。
“老奶奶，您儿子去世多长时间了？”
“五六年喽，走也好啊，不用一直受苦，换个好人家待着吧。”
“嗯？受苦？”
“是啊……”
吴奶奶倚靠在墓碑上，摸着地下的砂石，陷入回忆。
墓碑上面的男女是她的小儿子和小儿媳妇，小儿子当年小的时候得病，但是家里没有钱去好的医院治，就抱去了村里的赤脚大夫那边打针。大夫说要打三针，孩子他爸嫌麻烦，就让大夫给他下点重药，最好能一次性治好的，给了一百块钱。
大夫也没多说什么，直接把三天的计量一天给打了，孩子他爸给完钱就走人了，只剩她抱着小孩在那等，大夫说保险起见，一个小时给一针。前两针还好好的，第三针就不行了，打完孩子就开始吐，然后口吐白沫。
她慌啊，喊大夫救人，但那个大夫本来就是一个瓶子半瓶水的水平，看见小孩吐白沫了，也慌了神，各种靠谱的不靠谱的往上用。最后孩子是救回来了，但是带回家没几天发现孩子的腿不会动弹了，本来都会爬的，现在只会在床上挥着小手哭。
家里人都没太在意，只有吴奶奶上了心，在家把活计干完，就上床上抱着孩子的腰想让他动弹。但是孩子的下半身一点不带动弹的，像是瘫痪了一样，这下给吴奶奶吓得够呛，抱着孩子就去找赤脚大夫。
赤脚大夫大概的检查了一下，挠挠头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扒拉两下小腿，站起身拍了拍手。
“没什么事，你多锻炼锻炼他就行，这还小呢。”
吴奶奶不太相信，想要带孩子出去上外面看，吴爷爷立马横眉怒目的看着她。
“呵呵，我看你是送出去看病是假，想跑出去才是真吧！”
说罢也不等吴奶奶说话，一巴掌就抡了上去，还用家里的锄头往吴奶奶身上砸，直把吴奶奶打个半死才罢休。对着吴奶奶啐了口唾沫，拎着刚刚打人的锄头出门去了。吴奶奶躺在地上一直到下午才爬起来，熟练的从小柜子里掏出跌打损伤药，还有紫药水往身上涂。
蓬头垢面的将自己身上的伤处理好，深深的叹了口气，对着紧闭的房间自嘲的笑了笑，自身都难保，还怎么顾得了你哦。小儿子叫吴知恩，吴知恩越大越能看出不对劲，下半身像是真的不能动弹一样，家里人也奇怪，掏了点钱上镇上的医院看了看。
“怎么现在才送过来，这是小儿麻痹，你看这下肢都萎缩了。”
“那怎么办啊，这个治疗起来得不少钱呢吧。”、
“你这还有什么必要治了，你这样，你去那个县级残联去领残疾证吧，还有补助呢。”
“补助？多少钱啊？”
“这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个残疾，你自己去问问吧，别堵着了。后面的可以进来了。”
吴家带着吴知恩去了县级残联，领了残疾证，还根据指引分到了五保户的名额。吴知恩小的时候还能抱着，但是越大吴奶奶就越来越力不从心，只能是捡了一个蛇皮袋给吴知恩，让他下半身放在蛇皮袋上拖着走。
吴知恩是五保户，每个月还能领钱，生活好像并不会带给他什么苦恼，直到他哥哥毕了业。吴蒙德如他的名字一般，是个装乖害亲的分子，虽说是个大学生回来的，还在村里混上了村干，但是总是惦记着吴知恩兜里那两个子。
吴知恩没有去过外边，对他哥哥很是听信，说给钱就给钱，慢慢的吴蒙德胆子也大了起来，每个月都要从吴知恩那边套走一半的钱。吴蒙德当村干没几年就买上了大房子，吴知恩还是跟吴奶奶住在之前的小破屋子。
吴爷爷搬到了大房子，高兴啊，跟着老哥几个出去买酒喝，晚上回来的时候，可能是喝多了，也可能就是倒霉催的，脚一绊摔进了垃圾堆里，被一个塑料袋子套住了头，就这么窒息死了。干坏事就是没那个好命，享不到福气，大房子才进去第一天就死了个屁的。
吴奶奶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可是乐开了花，被吴蒙德指着鼻子说没良心也不管，嘴里啊念叨着。
“天道好轮回哦，你说说苍天饶过谁呢？”
吴知恩跪坐在边上不知道要露出什么表情，吴爷爷平时他也见不到，一见面就骂他，还不让他上桌子吃饭，吴知恩跟吴奶奶说他不喜欢他，吴奶奶摸着他的头发顺了顺，说那就不用管他，只要自己还在一天，就不会让他伤害到吴知恩。
吴爷爷走了，母子俩的日子还是照样的过，吴蒙德找了个媳妇，娶亲的时候还找人给吴奶奶拾捋了一下，去喝婆婆茶，吴知恩没被喊过去，吴蒙德的意思是人太多，怕踩着他。吴知恩倒是也乐得清闲，吴奶奶给他留了粥，晚上喝完了粥挪到门口等吴奶奶回来。
家里也没个钟表，吴知恩靠在门口睡着了，直到吴奶奶回来将他推醒。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变化大的是，吴蒙德现在要的钱比之前多了，一次要拿走一大半。吴知恩也不是很在乎这些钱，给了就给了，也不多说什么。
每个月只有领补助的时候才能看见吴蒙德，有的时候还能看见他领着自己的媳妇过来，吴知恩低着头不敢看人，只敢喃喃的喊一声嫂子。但是吴蒙德媳妇也不理他，拿完钱就催着吴蒙德走，还嫌弃老宅破败，有一股子臭味。
就这么‘相安无事’过了几年，突然吴蒙德和他媳妇，领着一个长相普通但穿着破旧的女子过来。上来就说是给吴知恩找的媳妇，说村里人都说闲话了，他这个做哥哥的怎么都要表示表示，就给他买了个媳妇回来。
吴知恩不太想娶媳妇，吴蒙德本来是好声好气的跟他说，后来看行不通，直接黑了脸。
“我说小老弟啊，你这腿也不行，干活也不行，有个媳妇帮帮你好不错了。咋？还挑？人不挑你好不错了，我劝你啊，见好就收哈！”
吴知恩被吴蒙德的脸色吓到了，只能点点头让人姑娘进来，吴蒙德看人进去了才重展笑颜，乐呵呵的拍了拍吴知恩的肩膀，通知他自己给他办婚礼，这两天他们两个就熟悉熟悉，说完就哈哈大笑离开了。
吴知恩胆怯的看了一眼站在屋子里的女子，不敢同她说话，倒是吴奶奶用衣袖擦了擦长板凳让女子坐下，也不离近，站在灶膛口询问着。
“姑娘，你从哪来的啊？不是让他们拐来的吧？”
“不是，我家女孩多，我是家里的老大，家里养不起了，卖了钱供弟弟上学。”
“啊……那也是个苦命的孩子，我们家也没什么，你要是不嫌弃，你可以睡在那边那个屋子，等会我给你收拾出来。”
“谢谢您。”
但是到底还是没让吴奶奶动手，女孩叫文娟，说是爷爷给起的名，但是爷爷批斗的时候上吊自杀了，只留下这一个文艺的名字。文娟给自己收拾出来了房间，吴奶奶给她抱去了晒好的棉被，还有一层薄一些的被褥。
两人没两天就在吴蒙德和他媳妇的见证下结了婚，上村委会领了结婚证，这事就算是结束了。后来个奶奶上吴奶奶这跟吴奶奶学舌，就说为啥吴蒙德给吴知恩找媳妇这事，搬着小板凳还有小瓜子，搬进去坐下就开始唠。
“我跟你说啊，我听见他们说了，是因为吴蒙德他老婆不能生，然后去找了村尾的那个吴半仙嘛！然后吴半仙说是因为你家的小儿子没媳妇，挡了小孩来的路，所以要等你家小儿子结了婚才能有孩子，所以才整得这一出。”
“吴半仙？那个吴有德？”
“是呗，说的可神乎了，我家就在他家边上，全听见了。”
吴奶奶叹了口气，没几天又到了吴知恩领补助的时候了，吴蒙德也是准时准点带着人上门来要钱，文娟眼睁睁看着吴知恩把钱交了出去，等人走后过去问为什么要给他钱，吴知恩不是很理解，是说那是哥哥要的，这是两人第一次对话。
接下来沟通就顺畅多了，文娟也很照顾吴奶奶和吴知恩，但每次看见吴知恩自己吃不饱穿不暖的还要让吴蒙德把钱拿走，心里慢慢不是滋味，就让吴知恩别把钱给出去。吴知恩不明白为什么，文娟只说是快冬天了，吴奶奶身体弱，要买件棉袄。
吴知恩是很在乎吴奶奶的，一听就同意了，两人赶着补助下来就赶紧出去接车上集市，把钱给花了买了米油棉袄。等吴蒙德来的时候，才发现吴知恩把钱花了，气不打一处来，他都想好那些钱要去干什么了，气的破口大骂。
“你拿着我的钱去干什么了？我允许你用了吗？”
文娟也是个伶牙俐齿护犊子的主，看吴蒙德指着吴知恩骂，上去就把人扒拉到一边了，不止如此，还将人往外推。
“什么叫你的钱，那是我们家的钱，你拿走的我们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是空口白牙的开始往我们身上甩锅了，还村干部呢！抢亲戚家钱的村干部？！大家伙来评评理，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真不害臊！”
村里的人听见动静都跑过来看看这么个事，一看是吴蒙德惹出的动静，立刻站在原地围观，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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