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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第二十三章


十一点半,祁濯回公寓的时候带着一身酒气,喝的确实有些多,他的两侧脸颊上也难得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可男人的神色相较于正常时候并没两样,蹙着眉严肃看着沙发上一团人型。

        手里面的盒子重重放在茶几上,声响惊动了正处于浅眠中的郁子尧。

        他蓦地睁开眼睛,随后就被客厅刺眼的顶灯闪到不得不抬手遮挡。

        “给你带了蛋糕。”祁濯的声音冷淡,似乎是带上了夜晚的寒气,“我看了你的资料……”他顿了顿。

        “生日快乐。”

        一句祝福说得毫无起伏,好似是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才说出来的。

        郁子尧听了火大,看着茶几上包装精美的蛋糕盒子,脑子里面像是有一根紧绷着的弦忽然断裂。

        见过蝗虫过境吗?

        一瞬间他的脑子里也如同被一群恼人的蝗虫飞过,在短短几秒之内吞噬掉所有理智。

        他憎恨那些大人们的虚情假意,他憎恨他们突如其来又带着目的的关心,他憎恨他们的阴晴不定……他忍受不了祁濯这样的反复无常。

        于是在两个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郁子尧猛地从沙发上跃下,一掌挥开了蛋糕盒子。

        纸质的蛋糕盒在触碰到地面的一瞬打开变形,裹挟着白色奶油和新鲜草莓片的蛋糕从里面飞出,然后不受控制地在地面、墙壁和客厅里的摆设上溅出一片又一片白色破碎的花纹。

        客厅里很快弥漫上奶油甜腻的气味,蛋糕坯的碎屑粘在祁濯一身昂贵的西装上,男人的目光紧紧盯着郁子尧,埋藏在脖颈皮肤下的青筋隐隐跳动。

        “滚!我不要你的蛋糕!”郁子尧吼着抬腿就冲着楼梯上跑去。

        祁濯动作比他还快,拽在他的后衣领上直接将他生生拖回。郁子尧的喉咙被衣服领子压得生疼,一张脸因为呼吸不畅而变得通红。

        很奇怪的是,在他被扔到沙发上的时候,脑子里那阵躁动的嗡鸣竟然神奇般地停了下来。鼻腔里是一股酒精、草莓和奶油的混合味道,他想起了小时候吃到的朗姆巧克力,听说是郁建安从欧洲哪个国家带回来的奢侈礼品,本来想要从给某个商业伙伴却被郁子尧提前拆包吃了个干净。

        一口气吃掉那么多巧克力的后果就是当晚他流了很多鼻血,他一边擦着流下来带着腥味的血,一边冲着郁建安大笑。他喜欢看郁建安愤怒的样子,因为在那个时候,他才像个会训斥儿子的父亲一样——他的眼睛里只有他一个人。

        就像现在的祁濯。

        男人俯身看着他,灯光从他头顶后方照下来,阴影笼罩在郁子尧的身上。身下的男生努力睁开眼睛,对上祁濯的目光,他看得到祁濯乌黑的瞳仁里那两个小小的身影,扭曲的,丑陋的。

        “皮痒了?”祁濯呼出来的热气也带着酒味,混合着薄荷漱口水的味道,郁子尧发现自己酒量可能差到闻一闻就觉得头晕的地步了。

        “……春宵苦短,祁先生还是早点回去找林姝彤女士吧。”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丝毫没有发觉自己这句话说得有多么酸牙,“就是不知道和比自己大了五岁的女人搞是一种什么滋味,你在床上叫她姐姐吗?”

        祁濯闻言,轻笑了一声,又在郁子尧放松的片刻忽然伸手抓在了他的下巴上,拇指恶狠狠蹭过他的嘴唇:“你倒是可以试试和比自己大十二岁的男人搞是什么滋味,你可以在床上叫我哥哥、叔叔,随便你怎么叫、叫多大声,我都不介意。”

        郁子尧瞪大了眼睛,在接下来的几秒之内都没有任何反应,他眼睁睁看着祁濯当着他的面抽掉了西装裤上扣着的皮带折叠一下拿在手里。

        “今天的事情我还没有找你算账,你倒是为了些莫须有的事情跟我叫板。”祁濯看着面前的男孩瑟缩了一下,嘴角不禁上扬到一个微妙的弧度。酒精侵蚀着他的大脑,激发着体内肾上腺素一个劲儿上升,他麻木的神经急需要一些刺激,压抑已久的精神状态需要找到一个突破口。

        驯服一只幼狼应该用什么样的手段?

        “知道错了吗?”祁濯发问。

        “错了?!”郁子尧尖利叫道,“我哪里有错?我以为你会来录制现场,我在观众席上找你,我做错了吗?!还是我刷微博,不小心看到你和林影后成双入对做错了?!”

        祁濯闻言歪了歪头,抿住嘴唇没有说话。

        郁子尧看不过他这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撑起上半身一拳就冲着祁濯的脸打了过去。他的动作很快,就算是男人及时躲避这一拳也没有落空,而是擦着祁濯的耳朵划过,在接触到的瞬间郁子尧甚至感觉得到关节上蹭到的温度。

        祁濯在下一秒眯起眼睛,掐在他的脖子上将他按到在沙发上,一条长腿跨在他身上,压制住郁子尧想要抬起的小腿。

        骨头被压住的感觉很痛,郁子尧倒抽一口凉气又因为脚上有伤不敢乱动,只能安静下来,紧紧盯着祁濯。

        祁濯卡在他脖子上的力道很巧妙,只要郁子尧不挣扎就可以轻松喘气,可一旦他试图支撑起上半身,卡在喉管上的手就如同钢铁的桎梏,让他因为喉结处的疼痛而不得不放弃挣扎。

        “我再问你,知道错了吗?”

        “……我没有错。”

        话音刚落,一阵风声犹如被放大了十倍响在郁子尧的鼓膜上,祁濯扬手用皮带打在了他大腿靠内的嫩肉上。

        疼痛席卷了郁子尧的大脑,泪腺应激立刻分泌出了大量生理性眼泪。

        通常情况下郁子尧是能忍的,他习惯憋着眼泪还手,但今天却觉得心里面憋屈地不行,只想要找到一个宣泄口。

        这一个疼痛的刺激如同大坝的总闸,他不再控制自己的情绪呜呜哭出声音。

        “我哪里有错……今天明明是我的生日。”他哭得胡言乱语,没有逻辑的语序仿佛是个小孩在任性地告诉别人——寿星最大。

        分明成年人的世界里早已没有这条规矩,而在郁子尧过去的十几年里,也从没有奢望过可以借着生日为自己要点东西。可今天他就是在男人身下一股脑将话说了出来,脱离大脑表层的思考,只是控诉着内心的委屈。

        乱套了。

        这是郁子尧脑子里面唯一还算清醒的一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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