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庆贺
乔宁声泪俱下，不管这些匪徒的身份究竟有多大的来历，也断不能如此凶残的杀死无辜的侍女和护卫。
“奴婢恳求昭仁公主，求您给枉死的侍女作主。”
罗满本要和高永成带着弟兄们告退，他冷哼一声说道：“枉死？为启王办事的人能有几个好东西？”
不等乔宁再开口，罗满便挥刀把乔宁的头颅砍了下来，首级跌落在玉面瓷砖上，鲜血像泥浆似的冒出来。
此种场面吓得寻春赶忙捂住公主的双眼，这所谓的罗将军肯定是在诓骗昭仁公主，楚国几时有大将军会残害无辜的？若公主听信了罗满的话，那简直是接了个烫手山芋。
纪元衡的怒意已然升起，厉声问道：“罗将军好胆量，莫不是为了在昭仁公主面前显威风才要把启王的人赶尽杀绝？”
罗满甚是淡定的用粗布把染血的剑擦拭干净，又命令手下人即刻把殿内的尸首拖走。
不到片刻，玉面瓷砖变得明亮，丝毫没有血的痕迹。
罗满振振有词地说道：“纪丞相此言差矣，末将全是为昭仁公主和您着想。”
“末将虽然沦落成匪徒，但并未失了心智，末将斗胆问纪丞相一句，您觉得启王为何挑在这个节骨眼送您和昭仁公主上栖雾山？”
纪元衡眼尾微挑，玩味的笑道：“罗将军的意思是启王要置我们于死地了？”
罗满点点头，理直气壮地反问道：“不然末将怎会知道昭仁公主和纪丞相在栖雾山？”
襄阳城刚经历过一场大战，楚禹身为一城之主，可谓是忙的焦头烂额，却在这个时机派心腹向罗满下达指令，要他在三日以内让纪元衡和昭仁公主不得再见天日。
罗满把这件事向纪元衡复述了一遍，然后义正辞严道：“末将了解楚禹，他是个爱财如命的商人，不会平白无故地夺取别人的性命，何况您贵为丞相，而昭仁公主的身份又是何等的尊贵，末将以为，定有旁人指使楚禹。”
纪元衡的眼神凛冽，目光紧盯着罗满，沉默半晌，开口说道：“既然罗将军如此有理有据，想必罗将军早已想出了对策。”
罗满憨笑道：“纪丞相果然爽快，末将今夜杀了侍女和护卫并非是残害生命，因为只有这样做，明早您和昭仁公主才可以安然无恙地回到启王府。”
说罢，罗满对着纪元衡深揖道：“希望纪丞相能够明白末将的用意。”
纪元衡轻笑了一声，说：“罗将军宝刀未老，本相佩服。”
……
次日不到破晓，马车便开始启程，从栖雾山一路狂奔至启王府。
途径城门口，只听得百姓们议论纷纷，说当朝圣上打了胜仗，要亲临襄阳城，一是为了慰问受难的百姓，二是为了奖赏启王和纪丞相。
“原先都说圣上暴戾恣睢，但依本公子所见，这暴戾也有暴戾的好处，倘若不对敌人心狠一点，咱们呐，早就沦落成孤魂野鬼咯。”
“赵兄所言极是，这次契丹耶律在城楼前丢尽了脸面，瞧他那要死不活的样子，连路边的野猫都不如，也不知是谁给他的勇气，竟敢进攻楚国。”
城内的百姓无论男女老少，皆在交头接耳，有的在称赞启王英明，有的在赞叹皇帝的神武。
朝年驾着马车，他握紧了缰绳，瞄准启王府的方向，从袖中取出一根银针，狠劲儿地刺向马背。
只听得马儿受惊地嗷嗷直叫，失控地往启王府窜去，府前的护卫大惊失色，挥剑喊着让马车停下来。
幸而朝年心中有分寸，用力勒着缰绳，阻止马车和府前的石狮碰撞，并怒喝道：“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小爷乃是纪丞相的侍卫，还不快些过来帮我拦着马？”
护卫这才收起剑，上前帮朝年安抚受惊的马。
他们拼尽力气，总算是安顿好了。
纪元衡抱着风南仪下马车，寻春紧跟其后。
带刀护卫喘着粗气问朝年：“纪丞相不是和昭仁公主去栖雾山游玩了吗？怎的今日就回来了？”
朝年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冷哼道：“还不是你们家王爷做的好事？我们主子刚和夫人上了山，就遭到匪徒抢劫，险些丢了性命。”
朝年敲了一下破落的木板，嘲讽道：“瞧瞧，这便是王爷的诚意。”
护卫呆愣在原地，栖雾山有匪徒是不假，但这件事情怎么就和王爷扯上关系了呢？
正此时，王府的大门被人推开，楚禹挽着梁曼影走了出来。
“昭仁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梁曼影松开楚禹的胳膊，小跑到风南仪的面前，柔声问道：“妹妹不是在栖雾山吗？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受伤？”
风南仪强颜欢笑地说道：“梁姐姐，栖雾山确实是个好地方，只是我和夫君运气太差，深夜遭到了匪徒抢劫，连夜逃了回来。”
梁曼影的脸色顿时煞白，害怕的捂住嘴巴，随即转身看了眼楚禹，山中匪徒这些年一直为楚禹办事，昨日让昭仁公主去栖雾山原本是他的提议。
楚禹也没想到风南仪和纪元衡会出现在王府门前，他掩盖掉脸上的慌乱，关切地凑近纪元衡，问道：“纪丞相，这是怎么一回事？你和昭仁妹妹的衣衫怎么都会染了血？”
纪元衡颔首道：“回王爷的话，微臣和夫人能从栖雾山逃出来，全凭王爷的侍女和护卫，他们拼命护着微臣跟夫人的安全，所以衣衫上的血，是护卫的。”
楚禹惊叹了一声，自责道：“都怪本王大意了，本王以为那些匪徒已经洗心革面，没成想还是这么猖狂。”
“不枉本王费心培养他们，若是让昭仁妹妹出了差错，本王也不会饶了他们。”
言毕，街角那边传来了细嗓子的声音：“陛下驾到，都闪开。”
楚禹闻言色变，吩咐府内所有护卫聚齐迎接圣上，不到片刻，启王府跪满了人。
马蹄声愈加逼近，骑在首位的男人身披战甲，头戴金龙盔，神情得意地俯视着子民。
楚明秋曾经来过两次襄阳城，可惜都是见不得人的那种，现在他风风光光地打了胜仗，大摇大摆的骑马进城，自是感到痛快淋漓。
当看到王府门前跪倒一片，唯独楚禹他们几个没有跪地，楚明秋扬唇笑道：“启王劳苦功高，还要替朕费心思照顾妹妹和纪爱卿，朕的心里着实有点过意不去。”
楚禹迈着步子走到楚明秋的身侧，作揖道：“能为陛下分忧解难，是本王应尽的职责。”
楚明秋把头盔扔给魏彬，利索地下了马，抬手说道：“都起来吧。”
他接着扫视了一番，瞧见风南仪的眼窝发青，乌发散乱，衣裙染血，身旁的纪元衡则是一样的状况，像是刚从土匪窝里出来似的。
楚明秋啧了两声，移步到风南仪身前，问道：“昭仁妹妹可是在楚禹这儿受了委屈？”
风南仪摇头说道：“皇兄误会启王了。”
“哦？楚禹，你来给朕解释解释，朕的妹妹和爱卿是怎么了？”
楚禹把栖雾山一事详细地禀报给楚明秋，还把这两年匪徒犯的事都说了出来。
楚明秋负手踏上台阶，说道：“进府再议。”
众人进府，只有风南仪带着寻春跟随梁曼影去了西厢房。
寻春因受惊吓而昏睡，风南仪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漱了漱口。
丫鬟端来一大碗糯米桂花粥摆在桌案上，问道：“启禀公主，后厨还有一笼包子，是肉馅儿的，您吃的惯吗？”
梁曼影皱眉说道：“公主担惊受怕了一夜，把后厨的膳食都端来，无需多问。”
丫鬟低头应道：“奴婢明白了。”
风南仪简单地梳了梳发髻，换了一根缠枝钗，对着铜镜问道：“梁姐姐知道我皇兄为何要来启王府吗？”
梁曼影强扯出一丝笑，抚摸着风南仪的发丝，说道：“妾身只是一介女流，王爷是不会告诉我这些的。”
“妹妹不怕那些匪徒吗？”
在梁曼影的回忆里，风南仪是个惹人怜的公主，平日里最是不经吓，偏偏后宫的皇子大多生性顽皮，极爱找些稀奇古怪的玩意来逗弄风南仪。除了太子楚明景成熟稳重，知道护着自个儿的亲妹妹。
现如今，遭到匪徒的袭击，还可以安安稳稳地坐在妆台前梳妆，这样的变化，让梁曼影感到不可思议。
风南仪挂上耳坠，说道：“想来是母妃每每教导我，遇到难事不该哭哭啼啼的缘故，现在确实不怎么怕了。”
梁曼影抿唇不语，动作轻柔地为风南仪戴上了另一只珠玉耳坠。
“我听王爷说，昭仁妹妹跟纪丞相的婚事是陛下定的，那……妹妹是真心喜欢纪丞相的么？”
风南仪笑道：“我是极喜欢纪丞相的。”
梁曼影有些羡慕地望着铜镜，低喃道：“与心爱之人成亲，应该是件欢喜的事情。”
午时，聚水楼。
湖面波光粼粼，船舫慢慢地在游动，船上的护卫在来回巡视，时不时再和旁边人小声嘀咕道：
“怪不得陛下打了胜仗以后都不理会朝中大臣，急着来襄阳城，原来这里的景色比江陵城的还要好。”
“你不要命了？陛下分明说的是要跟启王和纪丞相庆贺战胜契丹才来襄阳城的，咱们陛下是天子，什么样的景色没见过？”
“说的也对，你方才瞅见纪丞相腰上戴的香囊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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