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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搬家(六)


马先生前往新居的整个过程都很顺利。到达目的地之后,  他将打包好的物品一一搬进新房子里——果然如桑玲月所说,物品全部恢复正常重量。

        对一个没用的高中生来说,  搬运过程累得大汗淋漓一点都不奇怪。

        期间提示出现了!

        【提示二、回程的路上,  总是会有一些小意外。特别是天黑之后,危险会大大升级!有人拦车求助的话,千万不要热心帮忙,会死的。】

        当马先生搬完全部物品,  穿着被汗湿的衣服,  重新启动代步车,  准备往回赶的时候,  提示又一次出现。

        【提示三、夜晚和妻子一起躺在柔软的床铺上,会是最安全也最能迅速恢复体力的家庭活动。请赶走调皮的儿子,  为夫妇二人留下最后的私人空间。】

        听到这里,  马儿子的脸上不由露出便秘一般的为难神情。

        他没有想到,家庭成员各自获得的提示,居然有相互冲突的可能性。

        妈的,他在心里忍不住爆粗口。

        他明白,  一定要优先保证马先生的安全。毕竟只有马先生能够往返新旧房屋之间运送货物,  总不能指望最后一天才会上门的搬家公司小哥。

        ……全家只有他的角色最拉胯。

        宠物狗阿黄:“汪汪汪……”

        无法说人话的宠物狗,  以模拟狗叫的方式,  催促男朋友继续说下去,别停!

        ……嗯,  整个家里,  他的角色倒数第二拉胯。

        马先生很想知道,  他离开的这段时间,  屋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以至于一贯娇滴滴大小姐脾气的女友彻底突破心理障碍,  已然放飞自我。他不敢问,  怕挨打。于是继续说:“回程的途中,我遇到过两次事故。一次道路上掉满尖锐的碎石,我不敢直接让车碾过去。车胎万一爆了,我也不会处理啊。结果刚下车,就有石头从山上掉下来,手臂上的伤就是这么来的。一次车胎陷进泥坑里……哦,这个大坑就在‘不兴旺小区’附近。正巧遇到搬家公司小哥……”

        “他怎么样?”

        马儿子迫不及待地追问。

        桑玲月知道,搬家公司的小哥是他的同伴。

        “不太好,”马先生叹息一声:“因为业务不熟练的缘故,他已经失去了一条腿。不过不影响行动,车子就是他和我一起推离泥坑的。我们俩没有太多的时间用来说话,他告诉我,搬家公司的老板很刻薄。工作地点也有和咱们这里一样的黄色怪物,搬家公司的其他员工都称它为‘黄色贪吃蛇’。他还说,完成任务不能指望他,得靠我们了。”

        桑玲月微微蹙眉。

        马儿子刚才飞快地看了自己一眼,她没理解错的话,那目光里带着祈求,仿佛是寄希望于她来拯救处境堪忧的同伴。

        “桑玲月,身体给我用一下。”

        艾瑟儿忽然出声。

        为了不让陌生的“同伴”察觉到自己的“精神问题”,桑玲月说话很小声,“你干嘛?”

        “马儿子现在正是脆弱的时候,但凡我稍微讲述一点神的慈悲,他就会坚定的信仰光明,获得心灵的归宿。”

        “你还是别祸害人了。”

        桑玲月忘记了刚才察觉到的异样。

        搬家公司小哥形势不妙,让马先生决定吃完晚餐,还得送一批物品到新居。几人迅速收纳着屋内方便打包的物品,甚至挤不出没有说话的时间。

        直到壁钟响起:[下午六点,该吃晚饭了。]

        这时,邬声刚把停在地下车库的代步车再一次塞满。匆匆赶回任务场,端起属于他的一份食物,不客气地大口吞咽。

        “我就说嘛!我做的食物也没有多难吃,”马太太夹起一块还微微带点血丝的肉,刚放进嘴里,就忍不住干呕起来。

        “该死,我以前吃过最难吃的东西是臭掉的蒸咸鱼。它没把我送走,这盘肉丝炒肉片差点把我送走。”

        马儿子忍不住吐槽:“这菜是你做的。”

        “该死,我做菜怎么这么难吃。”

        马太太骂骂咧咧,接下来送入口中的一筷子米饭又差点把他送走。明明电饭煲近乎是全自动的,怎么蒸出来的米饭,还能硬得像石头一样。

        马女儿轻声说:“家里还有月饼吗?我觉得月饼炒青椒就挺好的,明天还吃它吧。”

        青椒或许是半生的,但月饼至少是熟的啊。

        马先生吃完晚饭,依依不舍地拉着女朋友的小手寻求安慰。眼看不能再继续耽搁时间,才拿起车钥匙下楼。

        其余的人按照提示把一天需要做的事干完,剩下的就是争分夺秒打包屋内物品。

        十几分钟很快过去,邬声在八点来临之前,离开房屋。

        外面天已经黑了。

        蓝色的天空被漆黑的幕布遮得严严实实,没有一颗星星,仅有一轮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红月亮高高悬挂。月牙弯弯,像一把染血的镰刀。

        小区里的高楼和绿树都披上一层血色的轻纱,几只死去的蝉静静躺在路面上,没有蛙鸣鸟叫,隐约能听到哗啦啦的水流声。

        根据提示,邬声需要找到桥洞。

        屋外的夜晚总是充满危险,他虽然只需要在外待够两个小时就能等到天亮,但稍微安全一些的桥洞,无疑能大大降低风险。

        虚弱buff已经消失,邬声朝着水流声走去。

        不仅是小区里的雾散去了,小区外面的弥漫的灰白大雾也毫无踪影。距离大门两百多米的地方,有一条小河。借着血色的月光,依稀能看清上游有一座拱桥。

        漆黑如墨的河水潺潺流淌,给人一种危险的感觉。

        邬声拥有狼人的血脉,自然继承狼群的野兽直觉,无意靠近河边。他正打算顺着小路往上游走,耳朵却捕捉到微弱的呼救声。

        这是一位女士的求救!

        邬声几乎没有一点犹豫,朝着河边走去。

        人格空间里正嗑瓜子的桑玲月暗叫一声糟糕,赤脚跳下沙发。争夺身体的控制权,没有成功。只能重新坐下来,盯紧屏幕。

        一般来说,桑玲月拥有随时强行夺取身体控制权的能力。她是主人格,力量最强。

        除非副人格意愿强烈,不愿让渡身体的控制权。

        比如十三完成kpi的时候,比如艾瑟儿激情传教的时候,又比如邬声行侠仗义的时候……短时间之内,他们能够排斥桑玲月意识的入侵。

        “蠢狼!”

        艾瑟儿丢下瓜子,“一看就是陷阱还往里钻。”

        桑玲月随口道:“他并不是蠢,只是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不是陷阱,而是真的有人需要帮助。”

        “哦,一听见女人的声音就走不动路的色·狼。”

        “这么说就过分了!他有时候是挺禽兽的,却也不是只图那档子事——绅士风度还是有的。大多数时候,他只是单纯看不惯女性受伤害,特别是来自男性暴力的伤害。他认为,男女天生社会分工不同,男性拥有更强的体魄,就应该保护女性。套一句俗一点的话——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还夸他呢!你就不担心他把我们害死?”

        “担心。不过没脑子的家伙运气一般都很好。现在就看引他过去的是不是一位女士了……”

        “我承认,蠢狼是有一点魅力在身上的。不过,并非性别为女见着他就走不动路吧。”

        “我只是敢确定,没有一位女士会辜负邬声的善意。据我观察,唯一例外的只有你——圣女阁下。”

        “你怀疑我不是女性?”

        桑玲月摊手:“怎么会?你整天用斗篷遮住身体,我也知道你里面有几斤几两。这都不算女性,我可能才是性别为男。你只是心肠太硬而已。”

        艾瑟儿可不认为心肠硬是坏事,也不觉得桑玲月是在骂她。轻哼一声,故意唱反调:“那万一前面等着的性别为女,却是黑暗生物呢?”

        “我也猜不到结果。”

        邬声来到河岸边,见河中有两个人影纠缠在一起。

        其中一个是男人,正掐住一个女人的后颈,将她的头死死按在河水里。女人的长发茂密如河底生长的水草,荡漾着,有种别样的美艳。

        虽看不清神情,但从言语中能感受到男人的癫狂。

        “咯咯咯,刺不刺激?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咳咳咳,救命——”

        女人挣扎的幅度很小,显然是力气用尽。

        邬声跳进河中,揪住男人的衣领就是一拳。他闻到一股浓重的酒味,蹙眉将女人扶起来。对方可能是吓坏了,不停往他的怀里钻。

        “别怕、没事了。”

        邬声见对方身上只有一件残破的吊带裙,根本遮不住什么。连忙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女人的身上,并拉上拉链。

        接着,他把女人打横抱起来。

        这时候,他才终于看清女人的容貌。

        她是一位非常美丽的女性,肌肤雪白,眼含秋水。然而,浑身上下却没有一丝人气,美艳到近乎鬼魅。一个眼神,就能勾起人心底最深处的阴暗,瞬间点燃暴虐的dna。

        可邬声怎么会对刚刚受到惊吓的女士,有一丁点坏心思呢!他只是礼貌地移开目光,“水里的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我不认识他……”

        女人声音是带毒的苹果,受不了诱惑的人将撕咬她。

        邬声却是毫无所觉,温柔询问:“那你想怎么处理他?”

        女人小声说:“我不知道。”

        “这样啊……”

        邬声动作轻柔地将女人放在地上:“那就别管他了。太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女人愣住,“送我回家……”

        “对,你住在哪里?”

        女人愣愣看了邬声好一会,才轻声说:“我家离这里很远,夜里很危险,你真的要送我回去吗?”

        “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待在这里。”

        女人忽的笑了。

        “我的项链落在河边,它对我很重要,你能捡起来给我吗?”

        “嗯,好。”

        邬声循着女人手指的方向看去,见那里的确有一件反光的物品,或许是项链。他点头,不放心地问:“我松手的话,你能站稳吗?”

        “可以的。”

        女人的声音越发温柔了。

        邬声走向岸边,却发现刚刚看到的反光物不是项链,而是一颗过分光滑的石子。

        他回头去看,刚才还站在那里的美丽女人已经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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