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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奇怪的人


  “你这是哪里话。”寒笑笑无奈摊手,“我这么雷打不醒的人,你是肯定吵不醒我的。”

  傅衡之莞尔。

  “衡之呀,”寒笑笑拖着下巴看他,“那个聚宝阁,咱们什么时候去呀?”

  傅衡之笑答:“聚宝阁每日傍晚之时便会有拍卖会,其上拍卖的灵剑品阶比之聚宝阁所贩售的灵剑要好上许多。”

  “拍卖会……”寒笑笑抿了抿唇,“那一定比平时卖的灵剑贵上许多吧?”若是有大佬立志要拍下某个东西,还有人抬杠的话……能把东西拍出天价。

  对于两袖清风的寒笑笑来说,半点也不想去。

  虽然傅衡之赠她剑,又送她银两也是白嫖,但白嫖好歹也得有个度不是?

  却是抱着傅衡之的大腿赢了还好,她可以提个要求,将所有的债款还清,也连带她这一路欠下傅衡之的,但若是没赢……

  她不能白嫖得心安理得。

  傅衡之道:“尚可,拍卖会中的灵剑倒也不算得多好,眼下你……你我还需试炼,并无时辰去寻青……”话到此,突然顿住。

  “青什么?”寒笑笑惯性问了声。

  青什么,兴许是某把灵剑的名称也说不准,即有名,若非是铸剑师取的名,那便是有主的。

  寒笑笑摸摸下巴,忙忙打住,行至桌前抽了长凳,抬手拍拍,示意傅衡之坐下,又抽出把凳子自家坐了。

  傅衡之神情有些恍然,片刻方行至寒笑笑身旁落坐,“没什么。”便是不愿说。

  他顿了顿,“日后你自会知晓的。”

  寒笑笑在心中摇头,半点也不想知道,眼下关心的,还是去不去拍卖会这事,“衡之,咱们打个商量,你随随便便给我找把能用的剑就成,新手上路我一点也不挑,根本不用破费的。”

  若是拍把巨贵的剑,且先不说她能不能学会,单就……就算白老爷子将她认作是白晓忆,但是原本就债务加身,眼下再去贷些巨款,只怕再是宠孙女的白老爷子也能气得够呛。

  这……只是在给回家增加负担。

  越想越是如此,未待傅衡之出声,她便说:“不然还是不要了吧。”

  傅衡之挑眉:“你不习剑了?”

  寒笑笑纠结。

  “这……便是你所说的坚持?”他似乎恼了,语气不若以往温和,但面上神情未变,猜不出喜怒。

  寒笑笑闻言连忙摆手,“哪里!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傅衡之道:“那便是要习剑了?”

  寒笑笑:“是吧……”

  傅衡之说得认真:“你既不愿习笔,灵剑在关键时刻,便是你保命之用,不可马虎。”

  寒笑笑听得哑然,确实是这么个理,“不是,我会用笔的。”

  傅衡之微微偏了偏头,似有一愣,随即轻笑,“多习一样,”

  “万事弟子服其劳,这是理所当然之事,师尊不必觉得歉疚。”

  “唔……”这人竟将她心思猜得分明,话说到此,倒也不用太过纠结了,轻叹一声,便扬了笑,“衡之,多谢你。”

  傅衡之笑答:“笑笑无需与我客套。”

  两人就拍卖会闲聊了一会儿,大抵是傅衡之讲解,寒笑笑撑着脑袋听,不明白的问,傅衡之皮的时候,总以师尊称呼寒笑笑,旁人不知的,要见了眼下情景,必定会以为傅衡之方才是那个师尊,而寒笑笑是初初入世的小弟子。

  直到寒笑笑觉得有些饿了,原本想唤傅衡之一道下楼去点些菜食,教这人婉拒,便不再强求,自己捂着咕咕叫的肚子下楼去。

  将将出了房门,就见江凌没事人一样招手唤她,而他桌前,摆了满满一桌菜,荤素皆有,倒不忌口,关键江书寒不在此,旁边的房门开着,那人正坐在桌旁拿锦帕擦拭着佩剑,依他那角度,只需起身,便正正好能看见楼下窗边落坐的自家弟弟的小脑袋瓜,也难怪放心江凌一人下楼,不怕人偷摸跑了。

  对于阳光开朗的江小少爷,寒笑笑其实并不讨厌,只是早前江凌被他哥逮走,也未同她致歉,心里有些疙瘩,方才在客栈外头,那怨气早出了,于是便放心大胆下了楼去,坐于江凌对面。

  抬眼看了看楼上,傅衡之没什么动静,倒是看见江书寒起身,抱剑倚在门框处,目光冷然的看着她。

  嚯,这人对他弟弟管得可真严。

  江凌顺着寒笑笑的目光看去,显然也注意到了,撇撇嘴没在意,他道:“笑笑你不用管我哥,他就是那样。”说着,为寒笑笑乘了碗饭。

  “一道吃吧,”江凌道,“这两天光顾着赶路什么也没吃,我也没怎么辟谷,肚子好饿呢。”

  “笑笑,我点的这些菜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如果没有你喜欢的菜色,再叫小二来点,”江小少爷豪爽的一拍胸膛,“我请!”

  寒笑笑:“……谢谢,不用了。”土豪就是不一样,桌子都挤满了,再上菜便只能碗重碗往上堆了。

  江凌道:“笑笑,没想到你真的和他只要了一间上房啊。”

  寒笑笑点头:“那是自然,夫妻之间,同寝同眠再正常不过。”

  江凌笑笑,倒了杯白开水递与寒笑笑,道:“先前……我也没想到我哥会直接找到试炼场来。”

  “笑笑你莫生我气,我确实不是故意的,”江凌一叹,“我和你说吧,我哥强势惯了,我打小便怕我哥,我怕他揍我,他这人揍起人来六亲不认,我真怀疑我是不是他亲弟弟。”

  “哦,我不气了。”寒笑淡淡然喝了口白水,道,“你想多了,你哥其实对你不错的,他很护着你,我看得出来。”

  对于江凌这样父……父母双全,还有个哥哥将自己放在心里的,寒笑笑除了艳羡还是艳羡,对于江凌这般似埋怨的话,她不怎么理解赞同。

  江凌大大咧咧并未注意这许多,笑说:“笑笑,你是怎样和那人认识的?”

  寒笑笑也不避讳:“你和你哥走了之后。”

  “你与他哪个是师哪个是徒啊?”江凌眼中净是好奇,“我看他应该比我哥还厉害,而且,他不像是那种需要来参加比试的散修啊。”

  寒笑笑听得一呛:“你……你……你什么意思?”

  江凌:“刚刚在门口的时候,我看见你和他手背上的红莲印记了,你和他是师徒,不是夫妻,夫妻可不会在你突然挽他胳膊的时候还吓得一僵。”

  竟没想到,平素大咧的江小少爷,居然心细如此。

  寒笑笑一噎:“所以你刚刚……”

  江凌笑说:“配合你呀!”答得理所当然。

  “哦,”寒笑笑一脸冷漠,“那还真是谢谢你啊。”

  江凌挠挠头,笑容憨憨的,“小事,不客气。”

  寒笑笑:“……”默默扒饭。

  “江小公子倒是心细。”忽然,不远处传来温润话音。

  寒笑笑抬头,就见傅衡之拾阶而下,温润目光正对上她。

  “没有啊,”江凌挠挠头,“不难看出。”

  “是吾疏忽。”傅衡之道,缓步走近,便立在寒笑笑跟前。

  后者将口中的食物囫囵吞了,喝了口水,方挪至里间,拍拍尚还有余温的凳子,“坐?”

  傅衡之依言坐下,寒笑笑傻乎乎发问:“你要吃吗?”

  听得傅衡之一愣,随即宛然轻笑,“不必。”

  此间,江书寒执剑亦自房中走下,自发让自家弟弟往里挪挪,便坐在了江凌原本所坐的地方,正对着傅衡之,面带警惕。

  傅衡之眉眼弯弯,淡然自若,倒不说话。

  江凌端着一张好奇宝宝的脸,问傅衡之:“你姓傅?是不是清虚剑宗弟子。”

  傅衡之淡然颔首,“是。”

  “那你认得清虚剑尊吗?”江凌道。

  傅衡之:“……认得。”

  “哦……”江凌又问,“清虚剑宗在整个修界都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宗门了,而且此次试炼多是由散修参与,少有宗门弟子的,而且是你这往大宗门出身的弟子,你怎么会参与试炼?”

  这话问得唐突,江书寒在一旁听得蹙眉,在一旁低咳一声告诫自家弟弟说话需有分寸。

  江凌笑嘻嘻道:“我就是好奇问一问,傅道友堂堂大宗门弟子,应该不会介意吧?”

  “自然不会。”傅衡之看了一眼默默扒饭菜,尽量细嚼慢咽不出的寒笑笑,“一时兴起罢了。”

  江凌撇撇嘴,这人看寒笑笑的眼神便清楚明白的告诉他,这根本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有目的的,为的只怕就是寒笑笑。

  再看一眼仿佛事不关己的某个傻姑娘,忽然有些犯愁。

  寒笑笑对傅衡之尤其信任的模样,远超当初与他相遇,一点警惕心都没有,也不知傅衡之打得什么主意,若是个真心喜欢愿护寒笑笑的,那还好,若不是,只怕这傻姑娘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唉。

  江小少爷自心里长叹一声,只觉得自家第一个身为女子的朋友实在让人操心。

  那厢吃饱了的寒笑笑,喝了口白水,接过傅衡之递来的手帕擦了擦嘴,心满意足的摸摸肚子,向着他道了一声多谢。

  江小少爷僵了僵,一时愁得胃口全没了,心中寻思着什么时候一定要避开傅衡之,给这傻姑娘提个醒,让她注意提防。

  既没了吃饭的心思,便去结了账。

  因着聚宝阁在城中,离一家客栈倒有些距离,眼下时辰将好,几人漫步过去便正可赶上拍卖会开始。

  傅衡之与寒笑笑此去聚宝阁是为了拍把灵剑,那么江凌便是觉得有趣,非要跟去,江书寒无奈,便端着一副生人勿近的冷然模样,跟在江凌身旁,惹得那些见了傅衡之、江凌这样英俊的人,心生好感有意搭讪的姑娘,皆都望而却步。

  往城中这段路便远比城边的热闹许多,各色小摊小店,卖的吃食也好,玩物也好,皆都是寒笑笑少见的,一路便看得稀奇,傅衡之见此,话语便尤其宠溺纵容,左右时辰尚早,便跟着寒笑笑逛着小店。

  江凌对此兴趣不大,抱剑等着寒笑笑,而江书寒,本来目的便是跟着自家弟弟以防他又将自己甩开,便也是默不吭声的跟着。

  寒笑笑拿着一名修士摊主捏好的几个惟妙惟肖的小泥人,一时兴起,将泥人傅衡之等各自发给对应的人,只是发到江书寒跟前之时,看他那一副寒霜脸,顿了顿,将之塞给了江凌。

  江凌拿着自幼惧怕的兄长模样的泥人,身边那道对于自己始终是严厉的视线,忽觉苦大仇深。

  傅衡之望着她手中的小小寒笑笑,再看看手中的自己,欲语还休,寒笑笑疑惑,“怎么啦?”

  傅衡之沉吟一息,“师尊,弟子想要你手中的那一个。”委屈巴巴。

  寒笑笑一愣,想也没想便同傅衡之交换。

  自觉没什么不好,泥人捏的惟妙惟肖,加之摊主用了灵力,将这泥人捏得如同真人一般,她拿着便宜徒弟这一个,看着还养眼,赏心悦目。

  这泥人有个不错的效用,就是对其说话便可传声,对于傅衡之江书寒等人或许无用,但是对于她和江凌,那便正好。

  傅衡之拿着泥人有些出神。

  一行人离了小摊便,正走着,一名身依玄色披风,头戴兜帽,将脸遮得严实的人至寒笑笑跟前走过。

  寒笑笑不由得脚步一顿,回首看去,那人同样停下脚步,侧首看来,只是兜帽遮得太过,依稀只能见一双微红簿唇在阴影下显现。

  那人双唇开开合合,似乎在唤她,却不是她的名字。

  一瞬间所见的这张不甚清晰的一半张不到的脸,竟让她莫名觉得熟识。

  就如同见了傅衡之,与之交谈的时候,一样的奇怪感觉。

  好像她和傅衡之,和方才那名模样模样都没看清的男子,已经相交至少数十载了。

  奇了怪了。

  白晓忆痴傻,显少出门,哪里认得这些人……嗯除了早前的幻境里头的那名男子。

  而她自个儿,平时宅家,基本不怎么出门,那更别说认识谁了,且还是像傅衡之这么出尘的人,不存在的。

  “笑笑,你在看什么?”

  这厢傅衡之回神,疑惑开口,双眼看向寒笑笑目光所及之处,那厢空无一人,不由微微蹙眉。

  江凌同样发问:“笑笑,你怎么啦?”有些纳罕。

  寒笑笑看了眼傅衡之,刚要说,再看回原处时,那人早不见了踪影,街道上人群熙攘,那人竟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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