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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章


书页散乱一地,被火舌舔抵着,随着升腾的热浪高高扬起,化作满天灰飞,洋洋洒洒的奔向喧哗着厮杀的人群。

        武林的那些名门正派为了争夺《徐家剑诀》在徐家大打出手之时,朝廷围观虎斗,等差不多时候倾兵而入,坐收渔翁之利。

        凡是涉及江湖门派的,不论老小妇幼,当场格杀勿论,走时还丢了一把火,那大火在枫山烧了五天五夜,只剩一片黑灰骸骨。

        似是将江湖最后一场梦都焚烧殆尽了。

        朝廷以武林厮杀波及民生为由,对江湖势力多番打压查封,轻则挑断手脚筋带,重则满门抄斩。

        头一年但凡提到《徐家剑诀》便会有官兵将人带走,反抗者就地斩杀。这江湖仅在一年时间里变成了一潭死水,再也无人敢闹出半点波浪。

        如今是景安一一七年。

        十七载晃眼而过,当初经历世事的人们都化作了一捧黄土,不知道散落在了哪个仡佬角里面。

        人们该吃吃该喝喝,整个王朝少了点江湖纷争意外地平和。

        惨绝人寰的枫山围剿就像抛进大海的石子,掀起点波澜便再没人记得。

        初春的风停留在拙江城,格外缱倦。

        位于拙江城西北处,有一家庆山酒肆坐落在庆山山脚,酒肆不大,接待的都是邻里乡亲,人声鼎沸,喝酒谈笑好不热闹。

        庆山酒肆的老板拿出了从去年开始精心酿造的“桂花酒”,一开封那从坛子中冒出来的醇厚的桂花香气迟迟不肯散去,勾着众人的心魂,吵着嚷着要来一碗。

        凌冽的酒香隔着老远幽幽飘进一位少年的鼻腔,呛得他猝不及防的打了个喷嚏。

        他身上穿着黑白相交的宽袖衣袍,衣摆上绣着松竹与白鹿,高高竖着马尾由暗红色的布条束着,腰间还配着一把格格不入的凶煞黑刀。

        他径直走进人群熙攘的酒肆,周遭的气势引来旁人不住侧目。

        “这是人是谁,带个兵器好生唬人。”一人打量着少年身上的衣着,对旁人问道。

        “这年头谁敢乱杀人?不过是装装样子而已,高门大户的少爷不都配个剑什么的。”那人推搡着发问的人,“别管闲事了,一会酒可被抢完喽!”

        这少年毫不在意旁人的打量与议论,他身手矫健的挡开横竖过来的各路手脚,在拥挤的人群端了一碗茶水,似不喜这热闹氛围,略过人群,独自一人在廊前围栏上随意地坐着。

        堂中高台上放置了一长案桌,上面站了一个人,是经常在此讲书的说书人。

        少年透过酒肆中的人群,眼神略含期待的地看向那说书人开嗓吆喝,人声鼎沸中能入他耳的也就醒木拍案。

        说书人正在慷慨激昂地讲述着昔日武林的刀光剑影。

        “说时迟那时快,还未待众人反应过来,那道雪白的影子如同白鹭冲向了位于擂台上的肥硕壮汉!”

        折扇哗啦展开,醒木一拍——

        少年抿了口茶水,聚精会神的听着,他心想:没听过这个话本啊。

        “那肥硕壮汉人高马大!力比五六个精壮汉子,宛若肉墙的肥硕壮汉却在那白鹭面前不堪一击,众人只看见白影一掠而过,那肥硕壮汉顿时人仰马翻哐当摔下擂台——”

        说书人挺起身体,抬起手臂有模有样的比了个拿剑的姿势,提着嗓子抑扬顿挫道:“那白鹭持剑傲立!长啸道:‘孰与我大?’”

        醒目再次重重一拍!

        少年看向说书人,那眼神又不像是在看他。

        他将说书人看做是那意气风发的“白鹭”,想象此人傲立在那擂台中央,取胜的模样是何等的威风。

        在说书人九曲回环的尾调下,台下人纷纷拍手叫好,一时间好不热闹。

        少年聚精会神的听着,左手抚上腰间的长刀,冰凉的触感在指尖蔓延。这份凉意如论如何也扑不灭他心中烈烈燃烧着的火焰——

        他也想同话本中的侠士一般,身怀绝世武功,叱咤江湖,迎战八方英豪,坐上那武林盟主的位置!

        可如今江湖太平,早就没了话本中的腥风血雨与刀光剑影。

        少年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他每次从白鹿书院逃课,必会来庆山酒肆听这个说书人讲述有关武林的话本,听过的许多话本他都牢记于心,倒背如流。

        老生常谈中,话本中侠士半生疏狂也就在说书人口中活了一个时辰的光阴。

        说书人激昂的语调褪去唯余叹息,拨回少年的纷繁思绪令其回到人间。

        只见说书人用折扇掩面,目露伤痛之色,嗓音发颤低沉带着悲戚,哽咽开口:“只可惜啊,这白鹭受奸人所害,一生为百姓除奸佞盗匪,却换来客死异乡的结局,世道如此不公!呜呼哀哉!”

        人们十分配合地唏嘘声一片。

        少年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他最爱话本中侠士的狂狷与浪迹天涯的豪情。

        他想:今天来的不亏,听见一个新鲜话本,这课逃得值。

        说书人压低了嗓音,故作神秘道:“还听江湖传闻,这白鹭是为了一本剑诀前往的西南禁地,到底是何等非比寻常的秘笈,会引得江湖腥风血雨十年之久?又是什么才会导致江湖凋敝,一代英豪武林盟主的徐晟的陨落呢?”

        故事纷繁,落座的人们听得津津有味。

        说书人却哗啦合上折扇,脸上全然不见伤痛,正色笑道:“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说!”

        少年有些诧异的抬起眼皮:徐晟?竟是跟我同姓?

        他恹恹的看向那收拾东西准备下台的说书人。

        似是没听够。

        只恨自己生不逢时,少年仰头望天叹了口气:“何时才能听见后续啊……”

        这说书人也没个规矩,兴致来了才会来酒肆讲这么一出,他也是全凭运气来听的。想来课也逃了,不好意思再回去,反正明日休沐日,等过两天再回去也不迟。

        他依旧坐在围栏上,半晌没挪动身影,在心中回味着那白鹭风骨。

        这时候衣角被人拉住,往下拽了拽。

        他侧头看去,瞧见一小女娃拉着他袖子,抬起小脸眼巴巴地望自己。

        小女娃开口,嗓音软软糯糯:“大哥哥是在白鹿书院上学吗?”

        少年见状,心生欢喜。他俯下身来,摸了摸小女娃的头,温声道:“是的呀。”

        “我娘也想送我去白鹿书院听课,可是爹爹不让。”

        少年听闻愣了下,似是想到了什么。

        他从小女娃手中解放自己的衣角,小心翼翼的蹲了下来与她平视:“你爹爹为什么不让?”

        “爹爹说阿兄没上出个名堂来,我更不行。”小女娃努努嘴,委屈巴巴地,“我娘向来夸我机灵,我也觉得自己可以,我给爹爹说了爹爹就把我关小黑屋。”

        “那你爹爹好过分哦。”少年勾起食指轻轻擦拭着小女娃眼角上迟迟不肯落下的泪珠,柔声安慰,“乖乖不哭,等你再长大些就可以自己决定啦,要是到时候你爹爹还不让,就来春风巷最里面一户人家来找我,姐姐给你做主好不好?”

        小女娃也不哭了,睁大了水汪汪的大眼睛,不解问他:“你不是大哥哥吗?”

        “少年”闻言勾起了唇角,他弯起来的眉眼在暖洋洋的日光下干净又飒爽:“是姐姐啦。”

        “囡囡知道的!”小女娃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囡囡跟姐姐一样,将来扮作男子就可以去白鹿书院上学了!”

        少年咧着嘴笑了起来,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她凑近小女娃悄悄说:“囡囡不要学姐姐,还有要替姐姐保密哦。”

        小女娃点头如捣蒜。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少年”的脸,生的细皮嫩肉的颇为俊俏,笑起来晃人眼睛。

        乍一看确实是个“公子哥”模样,若是仔细瞧便能分辨其中的细微不同。

        少年将乱跑小女娃送回母亲身旁,抬头远眺北方的高山,飞檐翘角上是流光溢彩的琉璃瓦,繁多的朱红楼阁掩映在一片葱茏中。

        白鹿书院可谓是拙江城荣耀的象征,很多人都想去白鹿书院畅游知识的海洋。

        女子自然也可入学,但学习的终归于男子不同,不然她何苦扮作男人?

        白鹿书院的武院女子免进,是她心中的一根刺。

        小女娃的娘正在看自己女儿有没有闪失,边看边絮叨着:

        “诶呦,囡囡,你可让娘好找,你爹也是的,只知道说什么破书,将你丢与一旁不管不顾。”

        少年眼前一亮不再看白鹿书院,转头问道:“这位姐姐,你家丈夫是说书的啊?”

        小女娃的娘一听少年唤自己“姐姐”,当即摆上了笑脸:“对啊,我家那人整天游手好闲,正经事不做就爱说书,可愁死我了。”

        “诶诶诶,夫人可别这么贬低我。”刚刚酒肆的说书人着急忙慌的赶了过来,“我可是看这公子气度非凡,定不是小人,才放心囡囡跟他。”

        少年坦然自若,悉数接下对方的夸耀,嘴角都笑咧了:“可别这么夸,再夸我人都飞天上去啦。”

        上了年纪的妇人貌美不减当年,她笑起来眼角皱纹清晰可见,宛若绽开的花:“可得多谢这位公子,要是囡囡被歹人顺了你可就罪该万死了。”

        说书人握着折扇挎着装满说书工具的布兜,他好声好气的说了半天才将自家娘子哄回了家去。

        他这才转头对少年抱拳,带着歉意道:“囡囡年幼爱玩,怪我疏于看顾,叨扰公子了。”

        “无事。”少年见人这般感激自己,连忙拖住说书人即将拜下去的身体,“小事一桩,不足挂齿。”

        “诶,我这也没什么年轻人喜爱的东西,我看公子经常来捧小人的场,作为报答——”

        说书人左翻翻右翻翻,从布兜里面翻出来一破烂书本递到少年面前。

        “这可是那传说中的《西南剑诀》,我瞧公子也不像常人那般庸俗,大可以练练。”

        少年:“……”

        就在说书人担忧他不肯接,嘴上像是抹了油:“诶,公子您接着吧。这本剑诀可是那‘白鹭’的真传!”

        少年迟疑半晌,最终伸出手将书本拿了过来,敛入怀中。

        说书人抬头看,见少年清秀的眉目间有种情绪在翻涌,他听见少年开口,嗓音压抑着欢喜对自己道了声:“多谢。”

        “诶,这本剑诀啊保准让公子在江湖上无一敌手,登顶武林!”说书人见少年不排斥,笑逐颜开,拿出了一股街头小贩的模样,“这剑诀贵着呢,我一般不轻易卖给别人,今日白送公子了!”

        少年拿着“贵着呢”剑诀的手抖了一抖。

        “咦?”那说书人将少年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视线在他腰侧的黝黑长刀停顿了一息:“我看公子穿了白鹿书院的院服,我儿也在书院,您今日没听……”

        少年像是没听见似的,麻溜转身不见踪影,像是被人识破后的落荒而逃。

        说书人见少年彻底没了踪迹,才将脸上的笑意扯了下来,快步往不远处的小路走去。

        只见他面无表情的转身步入了一处小巷中,小巷的暗处有个身穿上好绛紫绸缎的人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白鹿书院是拙江城第一大书院。

        这白鹿书院是当今皇上亲自提名的书院,其内自有一套律法,非寻常权贵能驱使染指的。

        时有没资本在京城就读的新兴权贵与商贾,会将自家儿子塞到白鹿书院来拜师学文练武。

        同时书院也破格开设了女子课堂,稍微开明些的老爷便会放自家小姐学习些女子平时接触不到的知识,以至于不会蒙昧无知。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白鹿书院的沧溟阁中,一教书夫子正气急败坏的说着什么。

        学堂中坐满了身着黑白院服的学子,两人共用一长案桌,他们低眉垂眼的不敢言语。

        李夫子:“徐盈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又逃我的课!”

        其中靠后的方向有一个位置空落落的,只有一个年纪稍小的学子埋头书本中,浑身颤颤巍巍——

        徐大哥,我求求你不要为了心中的“江湖梦”而逃课了!

        你不在,夫子训斥的可是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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