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合作
冬风萧萧，千山应瘦。
盘桓在山间的孤鸟伸展着羽翼，浮云掠过重峦山头，被风一点点打散。
鹿溪跟着烟岚的脚步，为了避免被她察觉不敢追得太紧，直到路过一处拐角，一只熟悉的白猫倏地跳了出来。
“小白？你怎么也在行宫？”
鹿溪来行宫的时候较为匆忙，只来得及去药膳司和棠叶说了一嘴，等回去收拾行囊根本就来不及，也就忘了白猫的这件事情。
如今看着面前的这只白猫身上沾染着墨色的灰尘，原本白净的猫毛褪去昔日的柔软，瞧着模样更是有些憔悴。
这该不会是她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肉又瘦了下来？
鹿溪朝四下张望了番，并未见到任何人影，她心头稍稍松了口气，对着白猫轻轻嘘了一声，弯腰同它说道：“你且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现在还有要事，等会过来寻你。”
也不知道小白猫听不听得懂，眼看烟岚已经踏入房间，她快走几步缩在一侧的角落中，仔细打量着她接下来的举动。
只见她先是从自己带来的行囊中找到一瓶瓷白的药瓶，这个瓷瓶正是先前鹿溪看到的那样东西。
鹿溪原以为她会将药瓶重新放回去，没想到她竟是将这药瓶放到自己的衣服里，然后层层包裹，放在自己的枕头一侧。
这样一来，鹿溪便不能拿到那瓶药，也无法分辨其中的药材。
眼看近在咫尺的机会转瞬即逝，突然，脚边似乎多了一样东西。
鹿溪低头看去，小白猫正围在她脚边甩着尾巴，一双明亮的猫眼正凝着她，眼中仿佛在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也是奇怪，分明就是一只小白猫，可鹿溪总能从它眼中看到不少关于人类口吻般的询问。
“走吧。”
鹿溪可没将它的眼神当真，既然这件事没办法得到答案那就暂且将其压下，等日后再等等别的时机。
鹿溪在心里头这般想着，抬脚就走，谁知小白猫却拦在了她的面前。
“小白，你怎么了？是不是饿了，我带你去找点吃的，好吗？”
鹿溪以为是自己许久没理它，它生气了，谁知它竟是伸出猫爪指了指里面，鹿溪怔了怔，它这是何意？
“你、你要进去里面？帮我忙？”
白猫直直凝着她，目光不避不让，仿佛正要这么做。
鹿溪心头更加狐疑，“你确定吗？还是我把你的意思理解错了？”
眼看和鹿溪快沟通不下去了，化身成白猫的桓璟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只得认命地伸出猫爪在地上写了简单的三个字——
我帮你。
当猫爪在地上划过第一道痕迹的时候鹿溪并不以为然，直到最后这些划痕串联成了三个大字，瞬间令鹿溪怔愣当场。
这、只、猫、居、然、会、写、字！
她没看错吧？
鹿溪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直到再次真真切切看到地面上的那一行字，才发觉这一切居然都是真的！
一只猫就算再怎么聪明，再怎么听得懂人类所说的话，也不可能会写字吧！
这一刻，鹿溪看向白猫的目光瞬间变了，瞬间，她回想起烟岚说的关于猫妖的传闻，可是这些时日以来，和小白的种种相处，方方面面昭显出来的迹象，反而更觉得它像是一个人。
它吃东西的时候格外斯文，就连喝水有时候捧着小瓷碗，还有它时不时类人的举动和目光……
饶是在心中想过种种、万千可能，到了最后，鹿溪始终相信它是曾经那个不顾安危救过她的小白，就算它身上还有别的秘密，也应该相信它。
“你是谁？”鹿溪轻声问询，开口的话轻飘飘散落在风中，“你应该不是猫吧？”
既然桓璟选择用猫爪在地上写字，那就表明他无异于隐藏自己的身份。
或许，当两人敞开话以后，能够更快找到让他恢复原身的办法。
桓璟鲜少会将自己的底牌交给别人，可若是这个人是鹿溪的话，他完全愿意。
“我叫桓璟，不叫小白。”它先是用猫爪擦去前面写的那三个字，然后迅速写下了新的一行，“你有什么需要我帮你的吗？”
若说最开始是震惊无比的，到了现在他如实相告自己的名字，展露出的一切毫不遮掩，鹿溪终于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原本还想再问下去，可时间紧迫，她只能让这个叫“桓璟”的小猫，哦，不对，现在应该说他是人，来帮自己这个小忙了。
当得知鹿溪要的是那一个小小的瓷瓶并没有追问为什么，他的动作无比轻盈矫捷，仅是眨眼的功夫就成功将小瓷瓶带了出来，并且不曾惊动沉睡的画扇。
鹿溪将自己提前准备好的帕子取出，把药瓶中的粉末倒了一些出来装好，然后再交给桓璟让他重新放回去。
等做好这一切，她才带着桓璟离开这里。
……
晚间摆膳的时候，鹿溪又从别的宫人那里听了一耳朵，原来，就在她离开没多久的那一段时辰里，许映月和林婉仪两人又闹了一场，
事情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纯粹就是因为林婉仪不小心弄坏了许映月新的衣裳，然后许映月硬是要她赔钱。
原本经济状况就很不景气的林婉仪面对这场意外的事故只觉得一阵雪上加霜，关键的还是许映月那套衣裳贵的要死，就算让她现在掏出所有的现银出来，也还不起啊！
无奈之下，林婉仪被迫签署了一份丧失尊严的欠债条款，分月偿还。
鹿溪刚入殿的时候，正逢林婉仪一脸失魂落魄地从里面走出，等鹿溪到了里间正好听到澄秋笑着同许映月说道：“还是娘娘手段了得，晓得用这种手段对付林美人。”
鉴于数次恩怨，澄秋自然和许映月同仇敌忾。闻言，许映月懒懒挥了挥手道：“她实在没完没了，不治一治她当真以为本宫的性子是软的？去，把本宫的账簿取来，还得将这一笔银子记上。”
澄秋很快去而复返，许映月让鹿溪在一旁磨墨。
鹿溪先是往砚台中倒了少许的水，随后慢慢搅动着墨砚，直至清水染上乌色的痕迹，变成浓郁一片。
别看磨墨这种事情很是文雅，实则很是累手，等鹿溪总算磨好以后，目光不经意扫过许映月面前的账簿时，对于上面奇形怪状的字感到诧异。
等等，这个字怎么那么像系统面板上的？当时她看了系统面板还觉得那种图形很是古怪，原来许映月不仅知道还会写！
许映月盘点完手里头的银子，越是到了后来越是皱起眉梢。
“怎么上个月的甜点铺子生意那么糟糕，这已经不是挣钱是往里头贴钱吧！”
对于赚钱这种事情，许映月始终秉持着不可大意的原则，并且始终坚信着一点，那就是只要你想，你也可以通过正常的途径和手段，将别人的钱财变成自己的。
许映月大发雷霆，澄秋吓得战战兢兢，半晌，才怯怯出声，“娘娘，您先前说的那些东西我们没有配方，底下的人试验了多日也做不出来，恐怕那些银子……便是折在这上头了。”
不错，许映月空有一番想要赚钱的点子，自古以来民以食为天，因此她一来这里就看到了这个时代餐饮业中隐藏的巨大商机。
餐饮行业，投资最少，利润也很丰厚，回本速度快。
因此她毫不犹豫将手中的银子投了出去，试图要在这个时代发展自己的商业帝国，却没有想到刚刚投资没多久，就在这上头狠狠栽了一遭。
眼看许映月的脸色愈发阴沉如水，澄秋忐忑劝说：“娘娘，不如……不如我们放弃吧？”
她着实想不通出身大家闺秀的娘娘怎么一门心思就钻进钱眼堆里去了，再说了娘娘本家富庶，根本没有必要往这上头下苦工，要她说，有这闲心思，还不如想想怎么多让皇帝来这儿，早点怀上龙裔才是要紧的！
要让许映月放弃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的征途才刚踏出一步，是绝对不可能跌倒在这里！
思及此，她毫不犹豫打开系统面板，看着迟迟停滞不前的进度条，倏地，她将目光转向一旁的鹿溪，突然目光柔和了下来。
“鹿溪。”
鹿溪一个激灵，正色道：“娘娘有何吩咐？”
许映月默默看了她半晌，不明白系统到底为何三番两次要提醒她刷鹿溪的好感度，不过眼下赚不到银子反而亏了一笔，她当然是将希望寄托在鹿溪的身上。
“鹿溪，你是怎么看这件事的？”
“我、我吗？”鹿溪指了指自己，不明白许映月怎么跑来询问她。
“对啊，虽说本宫这账目近日亏损不少，但纵观吃食行业前景极大，本宫有意同你合作，你若是愿意的话只需投点小钱，届时本宫会给你一定的分红，你觉得此事如何？”
被许映月这番话彻底震惊到的澄秋：“万万不可啊娘娘，鹿溪只不过是个宫女，怎能、怎能……”
她后面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许映月厉声呵斥，“手底下那些人那般无用，本宫也是看鹿溪聪明伶俐有心照拂一番，你插什么嘴！”
澄秋被许映月的一番话彻底噎住，唯有鹿溪将这一切看得格外通透。
她可不相信先前大声叫嚷着亏空的许映月会突然这么好心，她的目光从许映月头顶上的面板轻轻掠过，垂落的眼睫遮掩住眼底潜藏的重重思量。
半晌，鹿溪唇角弯起一抹粲然笑意，开口的话如微风拂面，“娘娘，此事可否容婢子回去思量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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