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夜里的独白
深夜一点，西魔豆路角落里的随缘酒店迎来了一个奇怪的客人。
那是个年幼而美丽的女孩，她的银白色的长发让人联想到了倒垂的银河，灿烂而空灵。当然，作为随缘酒店的前台，一位土生土长的黑暗精灵，贝拉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洛耶夫林，她只在电影院的屏幕上见到过银河的美丽，而此时，也只是抓住了脑海里突然冒出的名词，给出了一个与内心相符的比喻。
更值得关注的，是女孩儿扛着和拖着的两大坨东西。贝拉很快发现，那是两个男人，一个白发，一个黑发，此时满身酒气，醉的失去了意识，呼呼大睡。
因为扛人的女孩和她秀丽的外貌有太大的反差，所以贝拉愣了愣，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女孩已经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柜台前面。
她的面容冰冷，仿佛雕刻一般死寂，幽深的黑瞳仿佛漠视着整个世界，让只是普通人的贝拉感受到了恐惧和不安，但长年累月的职业经验和职业素养帮助了她，她依旧笑了起来。
“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吗？”
“开两间房，要好一点的。”女孩当然是薇薇，她淡淡地说道，将一张洛萨工商银行的信用卡掏了出来，那张卡是纯黑色的，还镶了金边，显然规格很高，透支额度巨大。
贝拉挪动着鼠标，查看了一下魔脑上的登记信息，说道：“现在普通二人间和贵宾二人间都还有空位，您选那个呢？普通间一天三十金，贵宾二人间一天九十八金，三餐免费，您可以选择在三楼的自助餐厅里解决。”
“贵宾规格的吧，开两间，从卡里刷。”女孩推了推放在桌子上的信用卡，漠然地盯着贝拉，将可怜的暗精灵女孩盯得浑身发毛。
但她也很无奈啊！
“客，客人，您的身份证明呢？”有些结巴地说着，贝拉咽了口口水。
“嗯，说的也是啊，”薇薇愣了愣，想到了什么，“下午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的……”
“是的，客人，最近因为探险家试练的关系，洛耶夫林市政府要求所有的酒店都登记住店者的身份，您看，只需要一张身份证，或者护照就行了！”贝拉指了指柜台上贴着的图片，上面有身份证和护照的样式
“好吧，我找找！”薇薇随手将一直被她拖着的加尔扔到了地上，右手摸到了李尔丹的空间戒指，签订了契约之后，两人的灵魂波谱已经同调，薇薇自然也能打开李尔丹的空间戒指。
灵魂之力一扫，薇薇便从戒指里拿出了一张薄薄的卡片，递给了贝拉。
“好的，那我现在就帮您办理！”
“嗯。”
贝拉低头操作着魔脑，将卡片插进了一旁的读卡器里，进行登记，又将信用卡划过了银行的读卡器里。
终于，当所有工序都走完，她才抬起了头，将两张房卡递给了薇薇，接着又将身份卡和信用卡递了回去。
“您的房间号是533和535，这两张卡能够开启魔法锁，您也可以随时拿着它去三楼用餐，祝您享受美好的一天！”
“嗯。”薇薇淡淡地点了点头，再次从地上拉起了加尔。
“需要我找人帮您将您的同伴搬上楼吗？”贝拉询问道。
“不用，我自己能搞定。”
————
最终，薇薇把加尔扔到了535，而她和李尔丹则住进了533。
她没有开灯，只是将扛着的大男孩扔到了床上，接着拉了把椅子坐在了床边，呆呆地望着李尔丹的脸。鬼神不需要睡眠，也根本睡不着，她甚至也不用吃饭，就算是这具由魔力组成的真实躯体，也无法为她反馈任何的味觉，她其实靠的是李尔丹的感觉享受着。
这可能是诅咒又或者是别的什么，谁知道呢！
她只是看着男孩，看着那头黑色的短发，看着那清秀的脸晕着酒红。
她在思考。
此时，李尔丹和每一个喝醉的人一样，享受着深沉的睡眠，他毫不设防，而且脸上还流着口水，挂着傻笑。
“真的很傻！”薇薇忍不住自言自语，评论道。
“无论是丹，还是加尔，两个人都是蠢蛋。拒绝解酒？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毫无防备地醉倒，只因为想要享受醉酒的乐趣？”薇薇小声地嘀咕着，透过朦胧的窗外，远远地望向了外面的城市。
鉴于地下城独特的结构，她也看不到什么全貌，最多也就看到对面的街道，那里依然繁华，灯光和车流来来往往，闪闪烁烁。
“啧，这样的契约者真的好麻烦，又喜欢凑热闹，又喜欢冒险，还喜欢找刺激，简直是在不停地作死啊！”薇薇撇了撇嘴，不爽地一巴掌拍在了李尔丹的脸上。
她没用什么力，李尔丹当然也没有醒，大男孩只是翻了个身，又侧着身蜷缩着睡了。
但这个时候，薇薇的心中却突然诞生了一个想法：既然这个契约者这么麻烦，那干脆直接将他的四肢砍断，然后关起来不就好了吗？就像巫妖看守他们的心脏那样，将这个契约者也当成自身唯一的弱点，禁锢在一个隐秘的地方。这样一来，她不就又自由了吗？
自由！
这两个字就像毒药，让她整个灵魂都在激动地颤栗，双眼中闪动着危险的光。
她站了起来，在黑暗中伫立。
良久，薇薇又叹息了一声，说道：“不行，诶，这个世界，又哪里有什么真正的自由。与其将唯一可以信赖的伙伴推向对立面，不如加快速度成长变强，那样或许选择的余地还要大一点，而且，这个家伙和至高神的关系不清不楚……算了，就饶了你啦！”
她很清楚这个世界有多残酷，隐藏在仁慈与文明背后的，是弱肉强食的野蛮，弱小的人不配拥有自由，也不配拥有幸福和美好。
屋外的灯光朦胧地洒落，薇薇也倒在了床上，侧着身躺在了李尔丹的身边。
“为什么呢，呐，丹，我当初为什么会一时冲动答应了那个骰子游戏，然后和你签订了契约呢？”
李尔丹当然不会回答，他只是均匀地呼吸着，酣睡着，忘却了所有的烦恼。
薇薇却依旧自言自语着，一如在那孤独的岁月中无数次的自说自话。
“可能是我也害怕孤独了吧，呐，丹，我其实害怕很多东西，但力量和孤独一直支撑着我，让我能够坚强地活了下去……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害怕自己拥有的，一直帮助我的东西呢？或许，这个世界一直就是如此矛盾和复杂吧！不过，现在我们相依为命了，一切也应该变得简单了点吧……”
少女闭上了眼睛，她感应着近在咫尺的另一颗心脏，感受着那平和而沉静的跳跃。
她没有睡着，却仿佛体会到了睡眠的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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