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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来结尾的开篇(七)


祈云桥在江湖中虽然素以侠义闻名,但对于正邪之分,倒也不甚以为然。那场侠义道高手围杀卫通天父子一役,他并未参与。此次本也不愿参与,因为他知道这个邪派传人方当少年,不足为恶,以为胜之不武,但终究架不住众多朋友之力请,只得随行而来。他与商至晴并未见过面,但互相均是久仰大名,均知对方武艺精湛,一见之下,更是互生警戒之心,商至晴心道:“他们有这人相助,与我极不利;”祈云桥却想道:“久闻商老怪功深造化,今日一见,果然是英华内敛,莫测高深。”

        商至晴向程逸山道:“既然阁下兴的是问罪之师,又邀了这许多朋友,莫非要以多取胜?”程逸山本意如此,但自己与众人俱是成名好手,这句话要一口应下来,毕竟底气不足,他便想到要祈云桥去接一战,但又因其不好说话,便用眼向他扫了几眼。

        祈云桥早已发觉,只是迟疑不动,他心想:“这商老怪虽有老怪之名,却也未做出甚么大奸大恶之事,我等今日为了一个少年兴师动众,实是大大不该。如果因此举而使其日后与江湖中侠义之士为难,则我等造恶又多了。如果我去与他一战,可使他交出那卫纨,那倒还不错。”

        此时却听那程逸山道:“哪里哪里,我等此来仅只为老魔卫通天的遗孽面来。如商老能将其交与我等,我们这便转身就走。如果您老执意不肯的话,也只好斗上一斗了。”

        商至晴哈哈一笑道:“若要我交出卫兄后人,除非日出西方;各位若要动手,老夫奉陪到底!你们这便上来罢。”这几句说得言词铿镪,决无商量之余地。足见其人姜桂之性,老而弥辣。

        祈云桥听得这几句,知道自己再不出手,一场混战在所难免,到时死伤必众。当下闪身而出,向商至晴道:“商先生功高盖世,早已名扬九州,在下闻名已久,早想见识见识。今日我便请商先生指教一二,如果在下败了,我们便退下峰去。”言毕又向程逸山道:“程庄主以为可否?”

        程逸山心道:“此事关重大,若日后那小子艺成下山,我天元庄定是他第一个必去之地。”想不答应,却又难以措辞,当下只好挺了挺腰,作出一副豪气,朗声道:“既如此,此事便全交于祈大侠了,但愿您能旗开得胜。”

        祈云桥笑了笑道:“我也未必能胜。”当下向商至晴一拱手道:“商先生,我们这便开始罢。”

        商至晴也是一笑,傲然道:“今日若非祈大侠来此,想这些鼠辈怎配与我动手?今日祈大侠来得不错,可免大家伤筋动骨。祈兄请赐招!”这几句话说得傲视群伦,与会众人听得无不气怒交加,有人便喊道:“祈大侠快给老贼点颜色看看。这老贼也太狂妄了。”还有人道:“老匹夫,死到临头——”这句话还未说完,却嘎然而止,化作一声哇的大叫。余人不明原因,纷纷向那人看去,只见他手捂胸前,连啐几口,口中骂骂咧咧,却已无甚目标。众人议论纷纷,却又难明其因。

        祈云桥眼力如电,已发现商至晴长袖微摆,地上早有一片泥块激飞而起,笔直射入那人口中。他向商至晴含笑点头,心道:“这老人的武功果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竟能以极柔之物挑动泥土作暗器,面且有此准头,我恐怕难以把握得如此准确。”当下向商至晴拱了拱手,潜运内力,一股劲风向商至晴推去。这股暗劲无声无息,力道却强,常人极难避开,不过即使中招也未必受伤。他的用意乃是试探对手功力之刚柔。商至晴左袖一拂,笑道:“不必客气。”浑若未觉。

        祈云桥这一击未曾试出虚实,再发一招开碑手,先发制人。这道掌力刚猛凌厉,无坚不摧,他只用了五成功力。商至晴右掌横挥,以柔劲化解开来。而后两人各展浑身解数,斗作一团。两人出招俱是快疾重疾,拳风掌影,中人如刀。群雄功力稍浅的纷纷后退,以免被二人掌力所伤。二人相比之下,祈云桥方当壮年,精血正旺,出手甚猛;商至晴虽年事稍高,但内力积蓄只有更厚,发招沉稳,两人各擅胜场,一时难分轩轾。

        卫纨到时,两人已拼斗将近百招。商至晴斗得兴起,一个旋身飞脚,起在半空,双掌随后前推。这一招在常人眼中看来,双掌之势不及飞脚,且决难攻至敌身,不足为虑。但商至晴内力浑厚,双掌掌风劲道,实比飞脚之力犹为剧烈,称得上后发先至,难防难挡。卫纨一见,不禁大喝一声:“好!”只道这个紫袍客非仰天而倒不可。

        却听得“嘭”的一声响,紫影一闪,后飘出十步开外,随即站定。原来祈云桥果然不知商至晴招中虚实,只挥掌去封对方飞足,并未在意随后而来的掌力,仅只运功于胸以作抵御,这一来,对方这道雄浑无比的掌力立时乘虚而入,直撞向祈云桥胸膛,幸而他经验丰厚,对方掌力初一沾体,他便发觉自己的内力不足以抵挡对方这道掌力,立时身形后飘以卸势,虽时刻稍晚,但也幸免受伤,只气血受逆,一时提不起真气,对方若乘此来攻,他必受其害。

        商至晴却只停步不动,看着祈云桥,不再发招。

        祈云桥一拱手,正要认输。忽见对方双目圆睁,直瞪向自己,口中道:“你练得是玄冲道人一门的‘大托天掌力’,难道——”

        祈云桥听得他说出“大托天掌力”这五字,倒是心中一震。原来他以剑法扬名江湖,剑法上的造诣仅比江湖中最具盛名的“东枪西剑”之西剑杨辉稍逊一筹。他的掌上功夫却系出自云冲道人一门。这门掌力因具奇强后劲而独具特色。是以方才在收招之际商至晴还未发觉,及至感觉到这股后劲才识出对方的来路。祈云桥心想:“我这一门功夫江湖中从无人识得,当年我学到这门功夫亦是出自特异机缘,他却如何识得我这掌力?”

        正在此时,忽听得半空中一阵大笑,笑声震动山野,众人听在耳中,均是一阵头晕目眩,只听得笑声未泯,一个声音已是说道:“你们这两个匹夫,原来是云冲道人的门下。这老牛鼻子既然找他不到,就拿你们来出一出我这口恶气罢。”这几名话说完,山谷中大笑之声仍未止歇。众人齐仰头望去,只见烈阳当空,千万缕金光直洒在峰顶,却不知说话之人身在何处。葛然一阵疾风直吹得众树摇曳,一个银衣人自十余丈外一株冲天杨之顶斜冲而下,众人不禁齐声惊呼那树已有十余丈高,常人极难一跃而上,而这人身穿之衣又是可反光之衣料,阳光射到他身上,又化作无数银光直刺众人眼目,只觉这人如同神仙中人,自天而降

        这人斜冲之势快疾,他笑声方歇,人便已落在祈商二人之间,双掌一前一后,齐向二人击至商祈二人不敢怠慢,各自出掌相迎二人与他掌力一撞,均觉有所不及,掌到中途,猛提真气,继续前击三道掌力相撞之下,商祈二人各自退了三步,口角都泌出血来看来二人的功力与他相差太多二人均想:“这人是谁?功力这等高深?”

        那人一掌之下便占了上风,不再理会祈云桥,双掌一并,齐向商至晴推去。旁边卫纨见势不妙,急展身形,要上前去替师父接他一掌。但他哪里接得了这一掌?呼的一声,他尚未冲到人家掌前,已被人家沉重之极的掌风推出五丈开外。商至晴一声大喝,纵身飞扑,要去拉住卫纨,免得他摔伤。那人见状,一声冷笑,双掌再扬,立时二人齐中,这一掌直将二人打得腾空飞起,直向崖边跌下。

        祈云桥见此情形,心想:“我与商老怪之事未了,岂能让他就此而亡?”纵起身形,便欲施救。他这轻功名为“逐电追流”,施展开来其快无比,若无意外,或能救下商卫二人。但那银衣人夹在中间,又怎能让他救人?银衣人头也不回,便倒跃而起,把一个脊梁向祈云桥撞去。这样的招数,简直未把祈云桥放在眼内。祈云桥一见,心中暗道:“这人是不想活了。”他右掌扬起,便向对方后心拍去,这一掌借了前纵之猛劲,何等沉重?但他一触对方衣衫,便觉不妙,但势已不及换招,只觉重心大失,身子不由自主向后飘飞,摔在丈余开外。

        那人后纵之势竟丝毫未被他这一掌所阻,竟紧随他飘落。祈云桥方一落地,他也已一脚踏地,另一足却踏在祈云桥胸口。

        祈云桥横躺在地,向对方望去,冷冷道:“阁下好厉害的‘无影神拳’!”

        那人脸色一变,阴恻恻地道:“祈云桥果然好眼力,只是你这一句话,可教这里数十条英雄好汉们难逃一死了。”仰天一声怪叫,足底加力,祈云桥口中鲜血立时汩汩而出,银衣人已飘身至群雄之中,身法快得异常,众人惊呼声中,纷纷后退。那人扑在人群之中,出掌横推,立时惊呼怒吼之声响彻云霄,跟着血光飘飞,已有十余人被他重手所杀,程逸山自恃武功超群,挥掌接了一招,却被对方震得臂骨折断,口中一股鲜血喷出,他慌忙纵身斜闪,那人一记劈空掌,将他自空中震落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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