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冷言争,两心隔
正当平添睨着眼前的莫天邪,仿若初识般陌生时。院门外,传来脚步声。
下一刻,复夫人由侍女搀扶着走入,行至平添身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求求公主殿下,救小女一命吧,她太痛苦,实在受不了了……”
她头未抬,转而又朝莫天邪不断磕头,苦苦哀求,“求求莫公子,饶小女一命!”
“她四肢溃烂,生不如死啊,她真的知错了……”复夫人匍匐在地,身躯抖动,不停地求饶。
可莫天邪的视线半分也未落在她身上,握着白布轻拭着剑,优雅地,神情淡漠地,一遍又一遍擦拭着,充耳不闻。
“求莫公子,求莫公子……饶小女一命。”
耳边,哭诉声不绝,平添蹙眉立在原地,只觉胸中酸涩,憋闷地要喘不过气来。
她似乎已经看到复清如何痛苦不堪,如何在床榻上翻滚着痛苦□□,如何的全身溃烂,生不如死。
可最让她难以接受的,是眼前人如此冷漠的神情,仿若,他的心真的如他面上那般,冰冷。
“带你们夫人出去。”她开口。
室内重新归于平静。
平添几步上前,一把夺过他手中软剑,抬手间,剑已插在身后窗柩上,入木三分。
剑身微震,摇晃着,映着窗口破碎的日光。
他手中仍握着那方布,面色平静地,抬头对上她的视线。
“解药。”她道。
“我的毒,从无解药。”他语气平和。
室内一阵安静,许久,平添才皱着眉,以为自己听错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莫天邪看向窗边冷刃,声音清冽如寒潭,“制毒,本就为杀人,又何必多此一举制解药?”
他的话在她心底点了把火,彻底激怒了她。
“你口中的人,皆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存在。不是草芥!”
“别人的命又与我何干?”
他声音薄凉,无半分人情。看向她的目光,冷冽愈深,“对我来说,其他人的命根本不重要。”
“可你救过我!”
莫天邪忽而轻笑,似乎听了一句笑话,“公主殿下不会以为,一个人做了一件好事,他就是好人吧。”
“我是救过你,但也仅此而已。我从来,就不是好人。”
平添不可置信的望着他,如同看陌生人,“我以为,这些时日相处下来已了解你。”
莫天邪嘴角笑意加深,眸底却透着挣扎,“我让你失望了,是吗。”
他沉眸看着她,弯腰凑近她耳边,声音低沉,“不要失望,因为这才是真正的我。”
“也应了初见时你对我的印象,冷血而已。”
平添皱眉,一把推开他。
她的手碰到他伤口,莫天邪吃痛,瞬间白了面色,后退几步堪堪站好。
嘴角却随即挂着抹浅薄的笑,“其实在河川这段时间,我差点忘记真正的自己。也谢谢你,让我体会到一段别样的经历。”
她握在身侧的手紧了又紧,蹙眉静立着,面色是初见时的清冷。
“既如此,还请莫公子尽快离开河川。此处,不再欢迎你。”
“殿下,药带来了。”红香不知何时来到此处,站在门外。
平添接过药,将药搁在门旁置花瓶的高台上。
“此药是平江门的修元丹,虽不能抵你救命之恩,但可助你快速愈合伤口。”
接着,一枚玉牌被她放在药瓶旁。
“若有一日你想讨恩,可拿此物寻我,你救我三次,我还你三件事。”
语罢,她走出房门,头也未回。
莫天邪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双眸深沉。
她离开后,就赶去复清的院落。
还未走近,便听女子尖利的惨叫声传出,她脚步顿住,几位手提药箱的大夫匆匆逃出院门,皆是满头大汗,却又面色青白。
红香偷看向平添,见她面色也白了几分,不由心下一酸,“殿下,这是她应得的。”
她似未听到,抬步走进。
院中聚着许多人,见到她众人皆屈膝跪地,头也不敢抬,举止谨慎小心。
她不顾红香阻拦走入房内,铺面的血腥味迎面袭来,还有女子已然孱弱的□□声,伴着断断续续地哭泣。
“清儿……清儿……”复母坐在床榻边,一边流着泪一边唤着复清的名字。
帘内,复清的声音响起,“……娘,求你,让我死吧,我受不了了……求你……”
“清儿……”
“让我死啊……”
刘太医见到平添,“殿下。”
“如何?”
刘太医摇头道:“臣无能,从未见如此奇毒,……实在医无可医。”
平添胸口如重石锤压,无法呼吸。她看向床塌,听到帘内的□□声已逐渐转弱,知复清已濒临死门。
未再多留,她转身离开,临走前,下了最后一道令。
“复清意图加害公主,赐死罪,即刻行刑。”
众人听此皆震惊不已,不敢相信方才所言是由她口中所出,皆呆立原地。
还未出院门,便听身后一阵动乱,接着,复母撕心裂肺的痛哭声从院中传出。
平添白了脸,许久未移步。
身后,红香道:“殿下,您知复夫人下不了手,却不忍复清受折磨,才背上心狠的污名,对吗?”
她勾唇一笑,“这世上,有谁敢污我的名。”
河川事平,铳文顺利就任城主之位,接着,平添率众人离开河川。
一行人浩浩汤汤,返回王都。
河川城外,一黑一青两道身形立于高地,远望一行人离去。
莫天邪望着那道已然模糊的女子身影,久久未动。
无双从未见他如此模样,还未离去,便心神不宁牵绊挂念着。“殿下心中既对那位公主有意,又为何轻易放过?”
莫天邪未答,转身离开时,身后黑袍飞舞,冷然决绝。
她与围绕在他身边、欲有朝一日攀附上自己、得保终身荣华的女人不同。
她出身高贵,不屑于金石;她身边有沈月那样的男子,不受他蛊惑;且她是位真正的公主,以国民为首,将私情揽于下。
他虽喜欢她顽石般的执拗,破天的勇敢,阳光般的善良……却不愿强迫她。
而且,这样的人,留在他身边终有一日会黯淡。
他不想看到那样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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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添一行人马不停蹄,几日后终赶回王都。
入了城,白诃先率众人回军营休整,只余沈月、红香同她回宫。
三人步行走在青石板道上,还未走至宫门,四周已是高立的灰白宫墙。
平添仰头看向身侧的沈月,“自上次你离开王都,你的殿室一直都有人打扫,我想着你很快就会回来,没想到再回来已是八年后了。”
沈月眸色柔和,“添儿在怪师兄回来太晚吗?”
平添摇头,“我知道,门中定是事务繁忙。不过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事将你牵绊了八年。很棘手吗?”
沈月似想到什么,眉头逐渐蹙起,眸中神色愈渐转凉。
却转而弯唇看向平添,抬手宠溺地顺了顺她肩上乌发,回道:“颇是棘手,但还好目前已暂时无碍。”
三人转眼间,已行至宫门外。
红香看着紧闭的红木高门,不满道:“早派人先一步回来告信,怎么都没人出来迎接?”
未等红香出示宫牌,宫门守将已认出平添,急忙躬身行礼,打开宫门。
入宫的宫道悠长且寂静,三人行走的脚步声踢踏踢踏的在甬道里重重叠叠,徘徊不去。
不知为何,平添心中只觉一丝怪异。
却又转而安慰自己,可能是在外适应了民间的热闹,突地回来竟有些不习惯王宫的肃静。
守在书房外的刘何见平添几人走来,笑着迎上去,“殿下劳累,王上在书房等候殿下多时。”
平添看向身侧的沈月,还未开口,刘何便在旁道:“王上知沈公子来,已命人为沈公子安顿好一切。殿下还是先向王上回话。”
平添心中诧异,隐隐觉出几分端倪,对红香道:“红香,送师兄先去休息。”
沈月将平添转逝的神色收入眼底,未多言,随红香离开。
平添这才肃目看向刘何,“刘公公,现在可以讲了。”
刘何脸上的笑意瞬时消散,低声道:“殿下处死复清的事,王上已知晓。”
平添点了点头,神色未变丝毫,抬步走入书房。
室内,兰静王正端坐于桌砚前批改文书。
她走上前,屈膝行礼,“父王,平添回来了。”
笔筒与桌面的轻击声响起,兰静王搁笔望向她。
“平安回来就好,起来吧。”
平添起身,直立于室,一言不发。
“此行,你有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兰静王发问。
“回父王,河川惨案真相已查明,皆为擒苍蟒所致,失所的百姓已由河川三富安置好,新任城主铳文也已顺利就任……”
“啪!”
是书卷重重落在桌面上的声音。
兰静王肃声道:“父王问你,为何要处死复清!”
门外,刘何听内室情况不太对,抬手招来一侍从,轻声吩咐道:“去,请王后娘娘速来。”
平添面色坦然,回:“她该死。”
“放肆!”
兰静王猛地拍桌起身,怒斥道:“你以为你不说,又封了众人之口,真相我便无从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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