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奋发
因为霍玄的话，白水一直坚信只要炼出云樱丹，目前的很多问题就迎刃而解，主要他看赵舟舟不太好受的样子，好几个人都在着急。
不过他没想到，赵舟舟这姑娘气性这么大，发了狠心的修炼，觉也不睡了，彻夜冥想打坐积蓄灵力，连着数天都是如此，烧是彻底退了，伤口似乎也有好转。
“舟舟，修炼悠着点啊，我看你人都瘦了一圈。”
姜好住她隔壁，最清楚她的情况。
“我没事！好好，谢谢你的鸡汤！我喝了觉得精神倍增，一点不舒服都没有了！”
看着她不仅没恶化还精神亢奋起来，应该算好事吧？
“哎呀，我这不是知耻而后勇嘛。沈傲乾烦死了，整天用那种眼神看我，本小姐是病了又不是要死了。”
赵舟舟难受之余更不能接受落差。尤其成功拜入天市宗后，给她父母脸上大大增光，是她人生的至亮时刻。
她收到信，爹娘说，赵氏宗族重新为他们序了族谱。
他们原来只是旁支，上一辈就分家出去，现在非常受重视，她受家人疼宠多年，父母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当然想以女儿身让他们过得更好为他们争光。
以及，她肯定不会说出来的一点是，她和沈傲乾的关系，虽然没有任何人说什么，女孩心思总是有些敏感。
其他人都在专心修炼，只有她，只有他们……
如果别人看到她表现不佳，顺着想到可能是因为心思在男女之情上，那她真要找块豆腐撞死自己算了。
“好好，你不知道，我是撞了大运才考进来的，可能一辈子的运气都用在这儿了。我特别难受的那个晚上一边哭一边想，明明以前就下决心要努力，以后还有更难的事怎么办，现在多难受都要熬过去，不能傻傻在原地等着，接下来不会再有那么多运气了。”
女孩说完还笑了笑，笑的时候眼睛弯弯的，一副相通后的轻松样子，只是还带着幼圆的少女面庞逐渐有了一丝坚毅的痕迹。
姜好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知道的。”
从来女子能走的路一直都很窄，她知道的很清楚。
上课前，白水分给大家一人一个小瓶子。
“那个云樱丹也不知道是什么神仙丹药，死活不成丹，只好做成这样了，材料成分都差不多，味儿也挺香的，估计有点效果，你们将就着喝吧。”
方蓝衣一脸菜色，“大哥，你确定这能喝？”
“我喝过了，肯定无毒，放心。”白水拍着胸脯保证。
联想到他以前的“手艺”，大家纷纷婉拒这份好意。
“瓶瓶罐罐的摆一桌子忙活什么呢？”恒安进学舍看他们围成一圈。
说罢拿起一瓶闻了闻。
“挺香的。”
白水立刻大方道:“师兄尽管拿去喝，别客气。”
“云樱丹没炼成？”
晃了晃瓶子，里面淡粉色的液体很清澈，恒安估计这只有丹药效果的十分之一。
“我这个月一些药材份例都快用完了也炼不出来。”
听白水这么说，有人就开始算他们一个月的份例药材，云樱丹里的主料很多是不限量的云樱花和蜂蜜之类的东西，用到份例的无非是秘金这类贵重一些的材料，全用完少说得炼几十炉，他是住在丹房了吗？
“很正常，”恒安想起当初他们炼这个看似简单的丹药，深有感触，“炼丹这东西看运气，教也教不了多少东西。你这药饮以前也有人调和出来过差不多的，叫云膏水，不能储存太久，早点喝完。”
众人都道是，然后收起云膏水。
“行了，今天习《云笈七签》的符图，都准备一下。”
比起炼丹这种失败率高但偶尔还能成功的事，符箓堪称白水的死穴。
符摇的评价是，别人最多是鬼画符，白水的符是鬼见愁。
“你的字也算进步了，怎么画符还是这么奇怪，属行能力分布太不均匀了，定身符由你画出来最多是瞬定符。”
字好说明手稳，在下笔过程中也能稳定输出灵力到笔墨纸。恒安再看白水这张，五行灵气到处乱窜，整张符呈溃散之相，基本接近于废符。
白水拿笔顶了顶额头发际，“我也不想这样，它就是拐七扭八的乱跑。”
“别浪费朱砂了，你继续练字。”
好几个人都在偷笑。
“你们避水术和避火术都学会了吧？最近有什么想学的新法术吗？”
瞬间谁都笑不出来了。
最开始陈思长老说学三天能学会，现在已经好几个三天了，不会还是不会。
下课后，恒安提醒他们:“紫微宫的清河真人递了拜贴，这几天要过来探讨道法，你们能避开就避开，少和他接触，碰上了也少说话。”
这倒奇了，为什么啊？
大家都很好奇。
“他心地不坏，人却有点叛逆佻达，你们还小，少和他打交道，他喜欢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多听无益。”
清河真人郁素尘，在紫微宫是出了名的不信天命，连他师父也说收了这么个逆徒简直是上辈子欠他的。
“他认为修仙是逆天而行，此类修行流派人数不少，但是像他这么偏激的少见，为了反抗天命没少折腾。”
最出名的事莫过于郁素尘年少时，中州第一相面宗师了如老祖见过他后赞他面目仙灵清隽，未来不止修行可望，还会有一段天定良缘，把他父母高兴坏了，重金酬谢了如真人。
结果没几年，郁素尘忽然行为放荡起来，认为天定良缘什么的虚无缥缈，既然踏上仙途，应当脱离红尘俗世的想法，珍惜眼前人。
他所谓的珍惜眼前人就是相中一个换一个，尤其是见了相貌好的，来者不拒。
要不是郁素尘还秉持除魔卫道的基本是非原则，他师父直言会大义灭了这个逆徒。
“他曾经看上过夏橘，结果几句话把夏橘惹毛了，打了一天，拆平了十好几亩云樱林。之后又去招惹青女，她也是个不好惹的暴脾气，就又打起来了，第二小山的山顶光秃秃的也是那时候打成那样的。”
青女是百驭峰的师姐，他们虽然没见过但是听海棠长老说过，长得漂亮，修为也高，平时不说话的时候看着就像九霄落凡尘的霜华仙子，实际上是外冷内爆的烈性女子。
……听到还有这么凶残的桃色事件，是应该听师兄的话绕着这位清河真人走。
“还有，下午你们谁得空，百炼峰需要人帮忙除草，丹房刚才又有人炸炉了，要人去清理。”
恒安的玉简刚才亮了一下，他看完也是无奈。
“又炸了？还是周星师兄？”
白水他们上次清理炸炉的丹房就是那位周星师兄炸的，据说是他执着于炼一种效果惊人的丹药。
“是他，这次炼丹炉也炸裂了，受伤了，长老正在给他治伤，我过去看看。”
不得不说，炼丹也是有相当危险性的。
“我还是去除草吧，霍玄你去不。”
“行。”
之前打扫过丹房的几个人表示，他们选除草，吴悠也积极表示要跟着他们一起去。
“百炼峰的草好像是长得深一些，我每次来都觉得这里草木更加茂盛，树也更高大。”
几个月下来，白水早把宗门范围内所有的山跑遍，尤其结果主峰他都熟悉的很。
“目前宗门修为最高的人是叶峰主吧，他住在百炼峰，可能有高人坐镇，山的灵气更多。”
方蓝衣住在百炼峰，也觉得这里要比其他几座山古朴深幽些。
恒安说的有杂草的地方是山上两三百丈的地方，长了不少果树作物，杂草太多了影响秋天的收成。
白水仔细看了看，说道:“好多板栗树啊。”
之前他都没发现，原来这里好大一片板栗树。
“符摇师兄说是以前祖师爱吃糖炒板栗，所以种了这么多在这儿。”
“百相峰上松树特别多，秋天的时候多收点松果打松子仁吃也不错。”白水惦记着各种炒干果，可惜这里没有向日葵，不然炒瓜子吃也挺好。
霍玄觉得不太现实:“山上松鼠很多，你也得抢的过它们才行。”
转了几步看着确实是杂草丛生的，有半人高了。
白水随手抓住一把宽叶草往上拽，第二下才连根拔起，“嚯，这里野草扎根这么深啊。吴悠你这个子还没草长得高，多吃点饭快点长啊。”
“我会长高的！！！”
栗子林这儿一眼望不到头，那边挨着的还有灵稻梯田要除草，看来今天一下午都得耗这里了，实打实的体力活。
山中生长的草植千奇百怪，一不留神还会被叶片割开口子，比寻常割伤还要疼。
霍玄就不小心伤到了手，他微微皱眉，找了药粉厚敷。
看他这么会心疼自己，白水嘲笑他这么点小伤也要半瓶药，简直败家。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皮糙肉厚的不怕疼？”方蓝衣帮腔道。
他也是手上割到了，正在往伤口撒金疮药。
眼看他们又要斗嘴，伍磊笑着问他们要不要舍利别。
“好啊好啊，什么味道的。”吴悠连忙问。
“桃子做的。”
如今天气炎热，他们干活也好长时间了，舍利别就是一种饮品，果汁煎熬浓稠再调以沸汤，冷却后饮用很能祛暑止渴清心补益。
“白水，学着点，这口味才叫好喝。”
“小蓝道友你是想尝尝我还没调试完成的叫苦连连吧！里面黄连管够！”
说着白水就拿出一个葫芦作势要给方蓝衣好好灌一壶。
霍玄下意识的离他们远一点，准确来说是离那个葫芦远一点。
休息完继续拔草。
越往树少些的地方，他们看见不少野菜，方蓝衣住海岛上认不出山菜，颇有兴趣的跟着一一辨认。
车前草蒲公英之类的都算药材，吃起来都有些苦，但是好辨认。
“有野苋菜，凉拌吃挺好。”
白水已经开始计划晚上吃野菜团子，凉拌野菜，野菜汤。
“我看见好大一条蜈蚣，不想上手抓怎么办……”
方蓝衣对这种长很多脚的东西相当抵触，但是自从学习药方丹方，也知道很多东西是入药的好材料，心里那关还是很难过。
伍磊走过去，扒开野草，“在哪儿呢，我来吧。”
其实只要手上覆盖灵力，形成灵气隔膜，抓这些毒虫并不难，看准下手，也就片刻的工夫。
“我建议还是专心拔草比较好，日头已经偏西了，灵稻田那边开没开始。”
霍玄估算了一下他们的效率，今天晚饭前肯定是弄不完了。
小朋友吴悠已经觉得累了，附和道:“有道理。”
那些个草生命力太顽强，他的着力点还低，拔的很费劲。
白水不以为然，“大不了明天继续，师兄又没规定什么时候要做完。”
“诶，这树上有果子，谁认识，能吃吗？”
“来了！我来看看！”
霍玄看他们忙的起劲，也没再多说。
果然到了天色暗下，萤火四起的时候，他们也还没弄完。约定了明天再来，就互相道别，回去该沐浴沐浴，该写作业的写作业。
吃饭什么的，他们压根没所谓手艺，将就着吃饱就行，况且一下午都在林子里晃，找些野果吃吃喝喝的也不饿。
回百驭峰路上，霍玄看他还哼着小调心情挺好的样子，随口道:“每天做这些杂活这么积极，在家里不见你这么勤快。”
“那哪儿能一样，在这儿开心啊。怎么，霍大少爷不耐烦做杂务啊。”
白水说的真心话，在这儿哪怕被罚抄写他都不觉得难受。
长老或者师兄师姐们叫他们做事，又不是纯粹使唤他们，许多事做了锻炼体力。
到现在他们还没开武技武斗的课，恒安说是因为他们大部分人身体素质不行，需要时间锻体洗灵，增强体质，不然武斗课受了伤，十天半个月起不来床。
停了御剑术，两人在屋舍前的空地落下，霍玄想去左下首的潭水池冲个凉。
走了没两步，他忽然停下，“什么人？！”
白水听到他说话也骤然紧绷防范，冲了几步到霍玄身边警戒，玉简已经扣在手里了。
一个身披苍青色斗篷的身影缓缓从树木后面走出。
“是新入门的师弟吗？”
是女子声音。
她的斗篷帽檐很宽，垂下来遮住了大半面容，在阴影下看不清长相。
“我原先住在这里，打扰了。”
这话把霍玄和白水听懵了。
原先住这里？
当初师兄领他们四处看住处，说这附近都是空的，长久没人住的啊。
女子打算离开，但是身形不稳，突然靠着树坐下来了。
“你，你受伤了？”白水想上前看，被霍玄扯了一下，又止步了。
对方身份不明，的确是小心为上。
“能帮我叫个人吗？海棠长老，要是闭关了，帮我找符摇师兄也行。”
女子声音愈发虚弱了几分。
听到她叫的出名字，两个少年才放松几分警惕。
“别惊动其他人……”
似乎是承受极大的痛苦，女子不再说话，靠着树微微喘息。
海棠长老来的很快，她隔着十几丈就分辨出树下那个女子，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采英？！”
不同于霍玄白水只敢在一边站着，她连忙上前，仔仔细细的看这个女子。
“你还活着？！”
“没死，总算回来了，给我找个安静地方行吗？别惊动其他人了，尤其我师父他们，等我好点……”
海棠看清了她的脸色，大为震惊，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别乱动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肯定没事的。”
修行岁月长久，海棠长老本来是情绪极稳定的，此时说话竟夹杂泪意。
她不再多问，将华采英背起来，说道:“今晚的事不要和其他人说听到了吗？”
两个少年应下了。
海棠从他们身边经过时，白水多看了一眼，他以为自己眼花了。
“怎么了？”霍玄看他脸上神色不对。
“她，”白水想了一下，“她脸上有黑色的花纹，半张脸和脖子上都是。”
霍玄道:“既然长老嘱咐了，我们别多话就是。”
“我知道。”
就她们简单的对话也知道事情不简单，还是不掺和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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