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本命灵宝
“我们去的时候，白水正抬脚踩野猪的头抵着它，野猪还在一个劲的往前冲，真是太好笑了，方蓝衣偷偷用留影石记下来了，一会他来了我找他要来给你看。”
他们也没想到原来野猪那么多，五队人又四队都遇见野猪，还有几只小野猪，小的没杀，都给赶到村子边上，让村民养着。
赵舟舟笑的前仰后合，姜好本来没觉得特别好笑，听着听着也跟她一起笑。
还以为自己的低迷情绪会久久不散，早上坐在学堂的位置，晨光熹微，几句说笑，姜好忽然觉得，那个人带来的阴影几乎完全散去。
她不用再待在不喜欢的地方，可以和面前这些友善的同门生活。
“早啊两位师妹。”
刚刚在赵舟舟描述中和野猪斗智斗勇的主人公出现了。
“早啊，二师兄。”
“喂喂，叫白师兄不行吗？非得叫二师兄。”
这么叫他总让他想起话本里某位天蓬元帅下凡。
他们年龄基本就差一两岁，平时都互称名字，偶尔逗趣才会师兄师妹的叫。
瞧见下一个进门的人是谁，赵舟舟立刻把笑脸收了，看也不看对方。
再迟钝也看出不对劲了。
白水对沈傲乾比了个“还没和好呢？”的口型。
沈傲乾无奈摇摇头。
连白二这么缺根筋的人都看出来舟舟和他闹脾气了，看来要想想办法早点哄好。
没多久，其他人前后到齐。
正说着话，一个高挑女子从门外径直走进来，衣袂带风，气势非凡。大家安静下来，女子面无表情，站定后说道:“我叫华采英，百驭峰，元婴后期。”
不知是元婴后期更让人震惊，还是她大半张脸的黑色纹路更让人震惊。
比起上次见到，华采英脸上的黑色扭曲纹路依旧清晰，自左边颈脖向上到发际，她发间未着分毫点缀，头发复杂编织成辫，其余散落，莫名不像中州女子常见的打扮。
见惯了和颜悦色的师长，这位不苟言笑，和符摇的冷完全不同，甚至带着一丝隐藏不了的杀伐之气，学堂内没一个人敢先出言搭话。
霍玄看了看白水，二人之前就有默契，先别透露自己之前认识这位师姐。
“大师兄这两天有事，我替他一节课。”
华采英不动声色，心想两个小家伙还挺稳得住，装的和真的一样。
“所有人，找张纸…”
超过三分之二的人顿时心跳加速提着魂儿听下一句，生怕是要默写经书或者什么策论答题。
“把自己名字写上，最擅长用什么武器也写上，然后去道场集合。”
悄悄松口气的人比比皆是。
“这位师姐好强的气场啊…”
直到华采英先行去道场等他们，方蓝衣才开口惊叹。
赵舟舟语气憧憬:“……太酷了，她修为好高啊！我怎么从没听其他人说起过这位师姐啊？！”
听她也喊大师兄，是师姐无疑。
“擅长的武器，你们都擅长什么啊，我好像都不太会。”
“那就写剑呗，反正御剑术天天用。”
不少人都难以下笔，有人从小是学些拳脚武事，但多为强身健体，兵器还真是没怎么学过。
霍玄在纸上落下“无擅长”三字，起身就看见边上的白水写下“都行”。
待会那位师姐的反应真是难以想见。
“伍磊，我看看你写的什么，”方蓝衣看完沈傲乾和吴悠都写的剑，又凑过去看伍磊的，“这字我怎么没见过？”
“是槊，长兵器。”
刚要具体问问这兵器长什么样。
“你们磨磨蹭蹭的在做什么。”
冰冷的语气在耳边炸开，头皮发麻的感觉顷刻笼罩。
“啊啊，赶紧走。”
真是要命，有点怕这位师姐怎么办？
拽着纸，九个人急匆匆赶到道场，排列站定，看着乖顺极了。
华采英没有因他们动作慢再多说什么，手一抬，掌心朝上，九张纸脱离原主的掌控，全数飞落到她手上。
一张张写了什么，她看的清楚。
“使剑的五个人出来，现在拿剑，朝我攻击。”
啊…啊？
明显华采英不想说第二遍，等着他们行动。
其他四个人主动向后退去，腾开地方。
她也没指望能看到十几岁的小孩使出像样的剑招，单是看他们起手式就不想继续试了。
倒是大师兄前几天新收的徒弟看着是练了几年剑，腕劲儿是稳的。
砰砰砰几声，还没走第二个回合，四个人手里的剑都被打落，姜好不松手，所以摔倒在地。
几乎没人看清华采英用的什么兵器，但是听到了短兵相接的声音。
沈清辉察觉师姐的视线落到她身上，自觉站出来。
“来。”
言简意赅。
于是拿出鞭子，沈清辉有点紧张。
不出所料，手腕翻转就甩出一鞭时，师姐已经近在眼前，她清楚对方一定是击打腕部让她的武器脱手，所以鞭尾的力道回旋袭来。
抓着武器的手一直预备着疼痛，左手位置灵气翻涌。
鞭声忽然停了。
华采英抓着鞭尾末梢，挑眉问道:“你不怕打着自己吗？”
确实，姑姑告诫过她，鞭子最忌讳回旋的力道，刚开始练习很容易伤着自己。但她只顾得上一头，要么阻止师姐，不然也就是被鞭子抽一下。
“行了，伍磊，你来。”
随手把鞭尾一丢，华彩英看向他。
“师姐，我没带兵器来。”
他最趁手的兵器比他本人还高，装不进普通的储物器，从天鹰堡长途跋涉来，途径许多大城没有通关许可文书也是不允许携带武器。
“接着。”
一柄□□当头就丢过来了，伍磊顺势接下。
“长武器我就只有这个，和槊差的不远，来试试。”
好久没碰兵器，伍磊掂量了几下，比以前用的要重些，但是这样正好。
有了前面的例子，少年纵臂出枪，银刃翻飞，花枪是迷惑敌人的假动作，用来防止对方近身。
华采英给出了学过但是学的不精如此评判。
其实都不用两个回合，看这些小孩怎么拿兵器就知道学没学过，她完全不意外结果。
“最后是你们两个。”
白水下意识的站直了点。
“都会和都不会，有时候是一个意思。”
师姐语气没有起伏，听不出是什么个情绪。
“你们两个，来。”
霍玄和白水接过对方扔来的武器，少林齐眉棍和短匕。
两人对了对眼神。
白水猛的冲出，匕首反扣于掌心贴着小臂，几乎难以察觉，他身体重心压的很低，几个身位已然靠近了华采英，大家都以为他要进攻时，棍风迅猛作响先一步扫至，霍玄腾挪半空率先出击。
动作太大，有破绽！
伍磊暗叫不好。
华采英偏头闪过长棍，她看的很清楚，齐眉棍顺势劈下的瞬间已经脱手，左侧寒光微闪，匕首已然到了霍玄手里。
白水抓住齐眉棍，攻向下盘。
旁观的七人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见他们两位同窗一起倒飞出去，看着好疼啊！
华师姐拍了拍手。
“伍磊，姜好，沈清辉，你们就选自己写的武器做灵器胚吧，一会和我去领生玄铁，霍玄和白水也一起。其他人……”
只见她手一挥，哐啷一阵声响，烟尘都砸起来了。
是兵器！各种各样的兵器！刀枪剑戟弓无所不有，许多他们都没见过。
“在这儿把所有兵器都试一遍，用着最顺手到我这儿再走两回合，一个时辰后我回来。”
谁也没多问一句，五个人跟着师姐走，四个人留下来试兵器。
炼器室挨着炼丹房，除了打扫，他们还没进来过用炼器炉。
“你们把手伸出来，”华采英顿了顿，“两只手。”
大家乖乖照做。
随即，一块死沉的黑色块头落在手上，有人猝不及防差点没拿稳，手重重落下，及时使劲捞住才没掉在地上。
“炉子在那儿，自己劈柴生火，把炉子烧热，生玄铁丢进去烧红。”
为节省时间，她做示范时直接用的婴火，生玄铁瞬间透红。
“到这个程度，开始敲打，锻打可以去除其中的杂质。”
叮叮哐哐的声音完全不影响大家听华采英说话。
“玄铁最后重量十不存一是为合格，可做为灵器基胎，这是你们制作本命灵宝的第一步，第二步是把灵器胚塑成你们想要的武器雏形，这个不急。”
不过锻打数十次，通红铁块已经被锤扁，华采英左手用火钳夹住铁块，锤子自下往上将其锤打，铁块弯折，而后捶打使得生玄铁重叠，再度进行锻打，如此反复。
女子身形苗条，手执铁锤却似拿着鸿毛般动作自如，那种强大的力感令人心生敬畏。
“期间炉火不能熄灭，生玄铁不能冷却。”
说完，她停下动作。
“你们手上的是十斤生玄铁，发给你们的就这么多。炉子里这块给你们练习，轮流试试，自己觉得能行了就开始锻打，报废了只能自己想办法另买。觉得练习不够，可以拿普通生铁练手。”
姜好有个疑问，迟疑道:“师姐……”
“你说。”
“这柄剑是我母亲所赠，本命灵宝是只能另起炉灶制作吗？有没有什么其他……”
姜好一时不知怎么描述。
“剑拿来我看看。”
少女连忙上前。
她递过去的时候双手奉剑，显然十分珍视。
华采英并未全部抽出剑身，略看看，说道:“此剑可以做你的本命灵宝。和其他人一样，先把生玄铁锻打好，带着去找你师父。”
姜好闻言分外惊喜。
“好了，你们开始吧。要是气力耗尽，就把东西扔回炉子，等下一波人还要练习的。”
华采英说完走人，炼器室回归安静。
“……要不，我先试试，一会玄铁要冷了。”白水跑到炉子边上试着学师姐刚才的样子敲敲打打。
伍磊捏了捏鼻梁上的穴道，说道:“今天才知道什么叫雷厉风行，刚才那根弦一直绷着，差点出身汗。”
“是啊，生怕漏听一句话，好在她全用的传音术。”
传音术的好处就在于无论外界有什么声音影响，要说的话都能一字不差的到对方耳朵里。
自入门以来，虽然对同门飞天遁地习以为常，但是大多数师长很少在宗门范围用法术，这位师姐基本能用法术就全用法术代劳了，真真像个修道大能。
“我我我，我不行了，敲不动了，霍玄你来吧！”
他们还没说几句话，白水就叫饶了？不是吧？！
所有人第一反应就是，这位师姐交代的任务果然没那么简单。
白水在他们中向来算得上是四肢最发达的，他就敲了这么几下就不行了？
“这玩意真的很重！不信你们自己试试。”
霍玄上前接替，白水赶紧递给他了，跑一边去翻柴火堆，不出所料，全是黑铁木。
“接下来有的折腾了。”
他捏着个柴火想，比起上次大师兄叫爬山，打铁估计更呛。
和白水差不多，没一会工夫，霍玄也退下来，递给伍磊让他试试。
真到自己动手时，才明白前面的人敲了半盏茶时间都不到就不行了，别看刚才华采英每一锤下去，玄铁就瘪下去几分，到了自己锤打，囫囵全身之力下去，半个身子都震的发麻，那通红铁块分毫未动。
炼器房的炉火是敞开的，方便器物煅烧拿进拿出，不似丹炉，不见明火，所以炼器房格外热，运转灵力平衡体温消耗体力太快，没一会额发都被汗浸湿了。
“热死了，我出去透口气。”
白水受不了了。
转眼到了夏末秋初，比前两个月凉快些许。
今日天朗气清的，边上的高峰也无云霞遮挡，景色极好。
不知道万重山是什么景象，他们带着白阳也去了许久了，除了传了封回信告诉他有人接应，要感谢师门之类的，就再没消息了。
“太热了…”
“受不了了。”
听见后面熙熙攘攘的声音，果然其他四个人也都出来了。
五个人在台阶坐了一排，一起叹了口气。
修仙原来真不是什么容易事啊。
“你们要休息到什么时候？”
！！！
清冷的女声回荡在耳边，所有人差点是连滚带爬回的炼器室。
所以元婴大佬真的是很厉害，想知道他们在做什么还不是轻而易举。
最后一天打铁下来，几乎没人想离开自己的床，浑身发软手抽筋。
霍玄第二天一觉醒来，阳光大盛，透过窗纱照的屋里亮堂堂的，白水居然没有一早来叫他，看来还在床上躺着呢。
到隔壁一看，果然某人睁着他那双大眼睛躺尸中。
“你居然还起得来床！”
白水一看见霍玄，很想从床上窜起来表达他的惊讶，奈何身体不允许。
“我昨天没使那么大劲。”
他坐下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顺便给自己倒了杯水。
“好啊你，偷懒是吧！”
边说顺便翻个身。
“去给我带个饭吧，我起不来。”
“起来活动活动，好得快。”
“我不……”
结果就是霍玄把他拎起来了。
“霍玄你大爷的！别扒拉我，我要躺着！”
难得有机会报复白水平时打扰他睡觉，此时不报更待何时。
误交损友的后果，白水在心里捶胸顿足。
进了饭堂，他直奔桌凳，坐下就不起来了。
青鹿正把烹调好的大盆菜往外摆，身周悬浮着六个海盆，菜色各不相同，一般中午十二个菜，晚上只有八个。
沈清辉曾好奇问过程玉角，一天三顿饭，一个全做，岂不是整天都没有时间做其他事了。
“非也非也，烧饭，还是烧全宗门的饭，对我来说就是修行。我修的分心术，需要锻炼神识分支，控制灵力做不同的事，洗菜切配烹调基本都同时开始。”
放下菜，青鹿瞧见两个师弟来这么早，笑道:“都没吃早饭，这个点饿了吧，还没到饭点呢。”
“是啊，早就饿了，等着开饭。”
“说起来今早你们几个小家伙一个都没出现，平时至少有六七个来吃早饭的。”
虽然打蔫，在师姐面前，白水绝对不可能表现出丝毫叫苦叫累。
“可能今天没课，大家都想睡懒觉吧。”
跑了大概两三趟，青鹿的准备工作做的差不多了，对着他俩说道:“你俩饿了就先吃吧，来，想吃什么。”
“师姐万岁！！”
直到吃完，他们的小伙伴一个都没出现。
不是吧，都起不来床？
“要不要问问他们情况？”
吃饱了饭，白水感觉气力回来大半了。
“已经问了，你看。”
霍玄把自己的玉简递给白水，神念探查，十几条霍师兄求送饭，大恩大德永不相忘的话不断出现，还没看完，他自己的玉简也动了，是方蓝衣，给霍玄发了十条，又给他十条，拜托他们送个饭去。
两人兵分两路送饭。
白水去给百相峰两个女孩送饭，寻思着他往百炼峰跑的次数可比百相峰多多了。
毕竟是女孩们的住处，他不方便进去，就在甜相阁外面敲门等着。
霍玄这家伙真会躲懒，给方蓝衣他们几个送饭省事多了。
没登多久，门开了，探出个脑袋，是赵舟舟。见惯了她平时满头钗环，忽然披发素衣，还挺不习惯。
“来，你俩的饭。”
赵舟舟虚弱的摆摆手，“白师兄，麻烦你给我拎桌子上行不，我手上一点力气也没有。”
嘶……这么严重啊。
“行，没问题。你们俩还好吧。”
“不太好……”
赵舟舟看着魂都要从嘴里出来了，走路都打飘。
“你和霍玄真是太厉害了，还能有力气御剑。”
她是真的从心底佩服这俩人，优秀的同门果然和她这种普通人天差地别。
白水打量着甜相阁，心想不愧都是女孩住的地方，以前都没来过，发现这里真是闺阁布置，一草一木都很精致，轻纱薄幔的挂了不少。
听到赵舟舟夸奖，他心里得意，“也没那么厉害，我们大老爷们肯定比你们小姑娘耐造。”
听到了白水的声音，姜好开了自己的房门和他道谢。
“小事小事，不用客气，饭送到了，我先走了啊，你们好好休息。”
说完他御剑回了百驭峰，许是活动开了，身上沉重的酸痛感消去不少。
霍玄先回到住处，从敞开的窗户看见他在书房，已经铺上纸，研上墨了。
他只有佩服二字能说。
白水这会才不想看到任何有字的东西，扯着躺椅到院子的树下，纵身一趟，眯着眼睛打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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