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当年旧事
福威镖局，大堂。
林震南一家三口，江风，劳德诺、岳灵珊，根据年纪主客还有江湖中的身份地位高低，分坐在不同位置。
“事情经由便是如此……
我师祖与青城派长青子前辈同辈结交，曾经特意针对‘辟邪剑法’拆解演练过。
是以家师一见劳某展示松风观弟子习练的那几式剑法，便猜到余掌门或许将要对福威镖局不利以报师仇。
只是大家毕竟是江湖中人，这等仇怨，终究是要在刀剑上了结的。
我们华山剑派作为外人，也不便过多干涉，以免伤了两家和气。
是以才易容改姓在城外盘了间酒肆。”
将其中经过简短叙述了一遍，劳德诺抬头看向江风，苦笑道。
“没想到，没想到……”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但是堂中众人均心知肚明。
劳德诺怎么也不会想到福威镖局、青城派居然会一股脑儿地在酒铺里碰面，爆发冲突。
江风又如此眼尖，看出了他们身怀武功。
饶是林震南久历江湖，一时间也是心乱如麻，连喝了两杯热茶，仍是始终定不下神来。
他今天刚收到湘中分局镖头传来，告诉他余沧海派出四个弟子要来回拜的事情。
还在高兴自己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就出现了这档子事。
岳不群名号“君子剑”，在武林中的声望比余沧海要高出许多。
林震南为了巴结余沧海，进而打通巴蜀一带商路。
每年春秋两季都要派人上门送礼，但像岳不群等五岳剑派的掌门人。
林震南却自知不配结交，就连礼都不敢送。
尤其岳不群数十年行走江湖，行侠仗义，执掌华山门户后，门规同样极严。
故而虽然华山派经历过剑气两宗玉女峰斗剑后，死伤了二三十名菁英高手，势力大损。
年轻一辈弟子数目，在五岳剑派中处于末尾，但在江湖上声誉却是一等一的高。
劳德诺是华山剑派二弟子，岳灵珊又是岳不群独生爱女。
华山剑派与福威镖局，一在东南，一在西北，从未有过仇怨嫌隙。
完全没有说谎的必要。
劳德诺没有想到，林震南自然更加不会想到。
当年，林远图与长青子那一战，双方都守口如瓶。
长青子自视极高，自然不会对外宣扬这种奇耻大辱。
至于林震南，彼时已经是打遍黑道无敌手的老前辈，败在他手下的白道高手也有不少，长青子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小道士。
林远图是抱着前辈指点后学的心态，自然更不会特别记挂在心上，告诉子孙。
如果林震南知道这件旧事，为了镖局生意，依然会去派人拜见余沧海。
但肯定不会像之前那样，在知道余沧海派弟子回拜的时候，也会多想上一想。
现在，余沧海陆续折了两个徒弟在福州，就连亲生儿子都被擒下，是真正结下死仇了。
“也不一定。”
林震南心念电转。
真正动手的，毕竟是江风。
他身后是“江南大侠”江别鹤与东厂刘喜，就算是余沧海，多少也要给个面子。
如果再能请动岳灵珊两个代表华山剑派从中说和化解，说不定真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毕竟……余沧海的亲生儿子还好好活在世上。
大不了，自家直接公开宣布“辟邪剑法”败给了青城剑法，再拿出一大笔金银作为补偿就是。
“林总镖头，你不会当真如此天真，以为事情能够如此轻易解决罢！”
见林震南视线在自己、岳灵珊，还有地上的余人彦三方身上来回挪动。
不用去想，江风便已猜出他心中想法，冷冷击碎他不切实际的幻想。
“如果只是为报师仇，余掌门应当去寻令父，为何要潜忍数十年之久。
而且还特意欺哄说要派出四名弟子过来回拜，不应该公之于众，将同道好友尽数邀来作为见证吗？！”
“江某看来，这位余掌门所图甚大，只怕没那么简单……”
江风最后总结道。
每听江风说一句，林震南脸色便阴沉一分，眸光一瞬数变。
如果
“可恨！”
王夫人早早将金刀抽出，掣在手中。
此刻听到这里，性情本就泼辣的她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憋闷，狠狠挥下，将茶几切削出一角来。
“如果是在洛阳。
有我爹和两位兄弟帮忙，余沧海那牛鼻子哪敢如此撒野！！！”
林震南苦笑一声，没有回应。
于人豪栽在了江风手中，“青城四秀”不足为惧。
但是任林震南再如何看好江风，也不认为他能够战而胜之比他将近多练了三十年武功的余沧海。
“能够知道这些，林震南已经感激不尽。
总比哪天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得要好。”
强令自己镇定下来，林震南依次对三人拱手致谢。
“现在天色已晚，青城派就算神通广大，收到确切信息终究需要不短时间。
江少侠，岳女侠，还有这位劳先生，不如暂且歇下。
等明天天亮后，我们再具体商量……”
思考了半天，林震南终究还是舍不得大好基业，没能像原来剧情那样直接弃家逃跑，赶往洛阳岳父家求助。
既然死得不是余沧海亲生儿子，双方仇结得就没那么大，到不了无法转圜的地步。
现在，这边又有江别鹤唯一入室弟子，岳不群独生爱女站在自己一方暗中支持。
形势远比原著要好上太多。
当然……
这一切的关键还是在余沧海身上。
一是其武功，二是其决心。得亲眼见过后才好决定。
依旧是奢望，江风心中远比林震南更为清楚。
余沧海不动则已，一动惊人。
福威镖局在福州的总号，只是他的最后一个目标。
在此之前，余沧海已经派出门下弟子分别盯住了福威镖局在各地的分号。
同一时间发动，满门杀绝，一个妇孺都不留，不让他们有互通消息的可能。
岳灵珊，劳德诺，乃至岳不群都完全想不到他手段如此狠辣，丝毫不顾青城派也属名门正派的身份。
可以说，余沧海此着，完全没有给自己留半分后路。
如果能翻出“辟邪剑谱”的真本，练成无上武功，还算有利有弊。
否则，不说人人喊打，门派名声是彻底臭到家，人人不耻。
主意既定，林震南做起事来，也颇雷厉风行。
先是召集镖局中所有镖师，没有告诉他们实情，以免动摇心智。
接着派出一部分到城里城外各处查察，看有何面生的武林同道。
再邀集剩下的所有镖师，分派在镖局当中的各地各处，枕戈待动。
局势迅速稳定下来。
“你留在这里！”
见对这不感兴趣的林平之要跟着江风几个一并离开，林震南踢踢价值直线下降，完全进入昏迷状态的余人彦，急忙开口拦阻。
“余观主是武林高手的，高来搞去，放在其他地方，更容易被他召回。
而且你母亲她这几日身子不大舒服。
现在又随时大敌到来，你这几晚便睡在咱们房外的榻上，保护你妈妈吧……”
同样也是话术。
林震南看着江风长大，自然知道这个宝贝儿子心高气傲。
要他重新依附寄托在父母庇护之下，说不定就会心怀不忿，自行出去向敌人挑战，可谓危险至极。
要林平之保护母亲是假，实则是他们在就近保护儿子，同时看顾着合适时机打出后进可攻，退可守的底牌“余人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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