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寒山怪石图
周二和陈朗两人下完一局,听到李思睿的叫声,两人对视一眼,都开始头疼。
“我们到处找你们呢,你俩居然躲在竹林里下棋。”李思睿嚷嚷着,跑了这几步,他有些喘不上气,只得靠在竹子上。
“找我们干什么?”
“明日月中,休沐一天,我们约了沈禾去清原看戏,得早些走了。”
周二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你们去看就好,我们俩就不去了。”
“一起啊,人多热闹。”
李思睿满脸心机的模样陈朗简直没眼看,“听你这架势,是怎么个热闹法?”
罗安和李思睿相视一笑,“其实是李论请大家一起去看戏,他明日生辰,就想学院里几个一起聚一聚。”
周二将白子一粒一粒从棋盘上收回来,小声问道:“没记错的话,李论是双生子吧?”
陈朗很默契的接道:“还是位待字闺中的小娘子。”
“嘿嘿嘿,就知道你们两个是人精,瞒不过。我们答应了李论先瞒着,等去了先相看相看再说。”李思睿轻哼了一声,从竹干上起来,一幅不依不饶的样子。
陈朗听了这话试探的问道:“那你们都跟哪些人说了?”
“没呢,我们直接来找你们了。”
陈朗一脸不敢置信,“所以你们满书院的找我们俩,就为了给我们说这个,秘密?”
话音刚落,他和周二无奈的笑出来声。
“人精?”周二把手里的棋子扔进棋罐,看着站在面前一脸莫名的两人,“人精还会在这里等着你们找上门来?你们怕不是认错主了吧。”
他们俩见形势不妙,立马变脸,死乞白赖的问明缘由。
片刻后,罗安回忆了一下,好像确实如陈朗所说,自从有人邀请沈禾用餐开始,顾辞就没怎么说过话,上课也没有回答过问题,就算先生点名,也只是敷衍了事,平日里也只跟沈巍一起进出。
罗安以为是沈巍来了,他俩熟悉些,自然就跟他们些人生疏了,现在想来,好像不是。宠弟狂魔似乎并不愿意弟弟受到别人的太多关注。
“那怎么办?”李思睿头疼的问道,他觉得顾辞可能也是个人精。
“真正的人精,从来都不会把主动权交给别人。”
事实上,还真如周二所说,当李伦向沈巍打听他们家情况的时候,顾辞就有所猜测了。然后稍加打听就知道了他那个孪生妹妹。
顾辞每天早晨起来都跟自己说不要生气。回宿舍后,发现每天都在食言。
于是他昨晚熄灯后就去找了他户籍上的那个夫人。后来,在对方房间的桌子上趴了一宿。
虽然话没有讲通透,不过该说的都说了,今天难得耳边清净了很多。
顾辞这般想着,脚步都加快了,从藏书阁出来,正好遇见黄曦,尽管隔了老远,顾辞还是能感受到对方眼里散发的光。
“明天?”得知山长大人明天要办个人收藏展览,顾辞确实有些惊讶。
明天休沐,他准备和沈禾回家。
“对啊,我算过了,明天大晴天。而且下了太长时间的雨,那些字画估计都有些潮了。”黄曦说起受潮的字画便没了精神,满脸的惋惜,看着顾辞的眼神惨兮兮的。
他见顾辞没接话,又继续说道,“这些年书院过得惨淡,很多东西都被你们监院给当掉了,我寻思着看能不能补充些新的东西进来。”
顾辞哪里有不懂的,为了和县学合并,他差没把他家老头的书房清空了。沈巍通过了考试,沈禾又从书房里拿了一副字过来当拜师礼。对方还可怜巴巴的从沈禾那里“求”了一副山水画,现在居然还在卖惨,来跟他说要填充库房。
顾辞现在都不敢想他家老头再见到他时的情形,肯定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抱住自己哭诉委屈。突然发现这两人在要东西这上面倒是出奇的一致。
心理活动已略过五千字,面上还是一副温和的神情,“哦,父亲早年间还收藏了一副归一居士的寒山怪石图,我改日差人给山长送来。”顾辞十分难为情的说道,“归一居士留世的书画只有六副,千金难求。是父亲收藏的古画里最珍贵的了。”
“寒山怪石图?”黄曦舔了舔嘴唇,又再确认了一下。他看向顾辞的眼神又犹豫起来,他们书院的藏器阁里就有这副画,还是他当初好不容易买回来的,印象深刻而且画也做不得假。
思量再三,他还是决定先不说。听闻顾县令的私藏了得,不像是分不清赝品的人,如今却没发现这幅画的不妥之处,他得回去看看之前收的那些个宝贝。
“想来令尊甚是喜欢,我也不愿夺人所爱,这事儿就此算了吧。你且先去通知其他同学。”
等黄曦走后,顾辞便去逸文斋寻沈禾。当初他和沈禾在安阳待的无聊,就去洛阳逛了一圈,看了一场拍卖会,有人花高价拍走了那副图。当时那人的银子好像不够,和掌柜的磨了半天嘴皮子,最后还是监院带银子去救了场。这事多去有些年头了,得亏顾辞记性好。
休沐日难得的大太阳,大部分同学都没有回去,想看看书院的收藏。尤其是县学并过来的学生,藏器斋平日里不开门,他们来了一个多月了还不知道里面都是些什么,等真的看到了又觉得太不真实,太多了,大部分玉器古玩都有几百年的历史,还有那些字画,哪个不是千金难求,甚至孤本都有不少。
他们突然觉得自己书院好像也没有看上去那样贫穷。
搬进搬出了一天,好多人都还没有缓过神来,他们书院这个太有钱了吧,对书院、对山长的印象又一次被改变。
不过这些东西的来历虽说不偷不抢,大多都是从别人那里“求”来的,若是这些同学们知晓这“求”的具体过程,不知道还会不会这样崇拜他们的山长大人。
这节课荃期先生讲《论语》,大家听的非常认真。自从自由辩论时顾辞第二次赢了荃期先生,先生就不再是之前的先生了,以前先生说的是“此子甚慧,尔当效之”,现在“天下竟有如此蠢材”。以前若是有人分神,“学之一字贵在坚持,诸子当谨守本心克服惰性”,现在出口便是“竖子,敢尔。”“《论语》十遍,明日上交”。顾辞并不在意,可一时间其他学生苦不堪言。
沈禾这几日扎在藏书斋里看泉州的地质资料,恰好听到罗安他们谈论荃期先生课堂的变化,说起来她已经好多年没听老师讲过《论语》了,就决定跟着顾辞来蹭课。
不过她还是高估了理科生对这种文学作品的承受力,挺拔的坐着,支撑着脑袋,然后在先生如炬的目光中缓慢趴下。
“好像ai解读啊!”
“嗯?”顾辞之前没听过这个词,有些疑惑,不过还是劝慰性的摸了摸趴着的脑袋。
沈禾想起顾辞不知道这个词,刚想说机器人又想起这个词也要解释概念。一起生活了十来年,顾辞从她嘴里套出过很多东西,都是关于世界格局的变化和历史,关于前沿科技的部分沈禾讲得很少,这些东西对这个时代的人而言并不是听说过就能想象的。
“你们不觉得先生的声音没有一点起伏吗?”沈禾打了一个哈欠,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这样的效果。
顾辞把右手搭在沈禾的脑袋边,“睡吧。”
罗安坐在沈禾的后面看见了这一幕,看向顾辞的眼神充满了崇拜,“顾兄这个太猖狂了吧。”
“罗安,你来给我们讲讲何为‘德之不休,学之不讲,闻之不能徙’啊?”先生站在讲台上,轻摇折扇,自是悠闲模样。
虽然罗安回答了先生的问题,不过他从对方的眼神中感受到答案并不完美。这让他很郁闷,尤其下课后沈禾在他面前伸完懒腰疑惑地问他怎么了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李思睿转头发现罗安落在了人群后面,又急急忙忙往回跑,“干嘛呢,这可是去食堂诶。”
“我有一个担忧。”罗安经过深思熟虑得出的担忧。
“怎么了?”
“你说先生是不是彻底放弃顾兄了?”
“这,看着像那么回事。”
走在他前面的陈朗和周二同时回头看了他们一眼,都觉得没救了。
这几天荃期先生手里的折扇从不离手,他手里的扇子与市面上买的又有区别。
扇面上仿的是一幅缩小的青峰寒鸦图,那首诗仿的是三水先生的笔迹。
“你觉得那字是真迹还是仿的?”陈朗回想了几遍那扇门上的字迹,一时间还真无法辨别。
“不知,”周二说完惹的对方白眼,“都知三水先生的字最难模仿,他的字画也只在京城出现,而且那也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有传言他已经过世了。所以是真迹很难。”
“确实,我哥喜欢他的字,也只得到了一幅。不过那副寒鸦图我仔细看过来,从着笔到意境,当真是一模一样啊。不过这人去世百年了,这画真不了。”陈朗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咋们这个新来的同窗,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罗安没怎么听明白,不过他知道荃期先生还是很喜欢顾兄的就行了。
接下来的日子过的很平静,沈禾继续扎在藏书斋,他们按部就班的上课。
直到山长让他们择日大扫除,他们这才知道泉州学子的游学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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