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垦山造梯田
晚上，众人忙着庆功，顾辞来寻沈禾。进门后发现她正在收拾包袱，“你，要走？”
顾辞的心跟声音一起沉了下去，虽然知道沈禾不会一直呆在这里，不过她这说走就走的本事儿真是渐长啊。
“我昨晚没跟你说吗？”沈禾听到他的话吃了一惊，她记得昨晚她说了呀。
顾辞回忆了一遍昨晚沈禾整个人的状态也知道没撒谎。
“就算没说你也该猜到了了啊，广城先生估计这几天就到了。”
“我知道，可还是不开心。”顾辞走近沈禾，握住她的手，轻轻捏着她的手指。
沈禾本来觉得没什么，现在听着顾辞的声音心里感觉怪怪的，酥酥麻麻，她又在心里的小本本上记了一笔。顾辞今天跟他撒娇了，原来顾辞的声音也可以很软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像是泡在糖罐里一样。
顾辞和沈禾的关系极其复杂又极其简单。复杂来说，作为母胎单身的沈禾从小看着顾辞长起来，越来越符合自己的期待，又阴差阳错的成了婚，各种感情夹杂在一起很复杂。说简单吧，就是一个老阿姨的养成系列。
“那今晚准你留宿吧。”
顾辞看着沈禾的眼睛，很认真地问道：“不应该吗？”。
不过顾辞也知道很多时候过犹不及，这就像沈禾跟他说过的温水煮青蛙的故事一样，小火慢加呗。
“你之前托徐老打听的事情有眉目了？”顾辞问道，他记得之前沈禾一直托徐老打听铁器的事情，若是没有消息她也不会这么急。
“嗯，徐老把市面上能找到的不同成分的铁器都给县衙送了样品，我去看看有没有适用的。”
“你说的那个梯田，县衙的人手估计不够。”顾辞知道既然沈禾想做，肯定各方面已经考虑好了。“你找了陈朔？”
沈禾想起陈朔，再次相信天下乌鸦一般黑。她鼓着嘴点点头。顾辞难得见她这般孩子气的模样，顺手捏捏鼓起来的脸蛋，笑着问她，“这次又是什么条件？”
“还没说呢，我没学过管理，不懂金融，他想要的那些想法岂是我张嘴就来的。”
沈禾若是有其他办法又怎么会找上陈朔。南安县人口每年都在增长，人多田少，开荒是一劳永逸的法子。南安多山，修建梯田是最合适的选择。
若是建在小山坡上，难度小却是杯水车薪，她想着选择高一点的山，可这样一来无论人力物力还是财力，县衙都承受不起，而且她空有想法，却不懂专业的勘探技术，必须寻求帮助。
“你说的梯田，我在书上见过，历朝历代都曾修筑过，只是名字不同罢了。专攻这个的人在民间并不好找，何不找徐老帮忙？”
“其实我让他帮我留意铁器农具的时候便提过了，他自是愿意的。泉州这一带还没有大规模的开垦过梯田，若是这次成功了，对全国也能起到示范的作用。”
顾辞看着她，满眼欢喜，这样聪明的人，是他的夫人，与有荣焉。正高兴的时候，顾辞才想起来他是来这叫沈禾去吃饭的，这么久了那边该等急了。
一晃一个月又过去了，两天的休沐，顾辞和沈巍没有回去。梯田的选址，沈禾他们最终定在桑山。南安南有三清北有桑山，一去一回两天的时间根本不够，若是想见一面还得再想办法。
所有顾辞花了两天的时间在书院攻克这个办法。
一复课，梯田这个词在书院就传开了，毕竟在泉州还未有过大规模的梯田，一时间大家都觉得新奇，反对的声音很多。
“我大舅曾到过云贵一带，那里的人垦山为田，层层而上直至山顶，何其壮观，只是名字不同罢了。”一位学生辩解道。
“不错，这种造田的形式我国自先秦便有，又有什么可惊讶的。”
“杂书上却有记载，可是那山有多高无人知晓，再者桑山有树，得先伐树吧，还有那些荆棘灌木，清理完那些都不知要到何年月。”
“那你说，除了梯田，可还有其他办法？不光是南安，周围几个县城每年都会涌入很多流民，他们来了又不愿意走，安置下来又没有耕地，长此以往定生事端。”
几个学生在走廊上争的面红耳赤，罗安听了全过程，别人每说一句他都附和的点点头，大家的考量似乎都没有错，他扫了一眼周围，没有发现顾辞他们，“他们人呢？”
李思睿也跟着看了一圈，笑道“他和陈朗这会儿估计是哪里清净躲哪里了吧。”
此时顾辞他们还真是躲进藏书斋了，耳根子才算清净。路上一遇见同学，就会问，沈二可有把握？会修多久？如何修的？不破不立，有气魄
“你这几天有点不正常。”周二目不转睛的看着书，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顾辞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确实有点不对劲，你居然背着我们去见山长。”陈朗正趴在桌子上补觉，看上去睡得正香，看上去而已。
“说说，准备干什么？”周的合上书，猜测的问道:“看起来是个大计划。”
“你家大哥出了那么多银子，你不想代他去现场看看？”顾辞看着陈朗，疑问的语气肯定的答案。
“几个人去显得私心太重，不是你的作风。”
周二说完陈朗紧接着说道；“那得一群人，因为某个合适的理由，在某个人的带领下出发，哟，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我们对这些都不感兴趣，你就告诉我山长和监院怎么才会答应呢？”
“同问。”
顾辞看着两双好奇的眼睛，想了想，只留下“无可奉告”几个字。
顾辞不愿意说的事情再问也不会有结果，这样又过了几日，徐老的农课上有个学生提到了沈禾，紧接着就有人谈及桑山梯田的事情。
桑山梯田，从沈禾去那里算起已快有两个月了，这个话题在书院不仅热门而且易爆。
“看来大家对这个话题格外关注啊，这桑山梯田到底能不能修成呢？我觉得可以，在座的同学中肯定有人能用很多观点反对我。可这筑田的是县衙里聘请的工人，成与不成是你们几场辩论能决定的吗？”
徐老看着座下这些正疑惑的学生，继续说道；“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既然相执不下，我们何不去看看，这桑山究竟有多高，你们说的那些问题会不会遇到，又是如何克服的？”
一时间教师里炸开了锅，这才知道书院允许农课开设一节实地考察课，以桑山为终点，途中所见关于农业的一切都可作为此行考察的目标，回来后上交一份考察报告，为期十天。
期间一切费用，皆有书院承担。
这种开课模式前所未见，学生们一时间竟激动的无所适从，而其他选修课学生听闻后都极其羡暮。
三十个学生分成五组，自行出发，第六天在桑山集合。
顾辞、沈巍、周二、陈朗再加罗安和李思睿六人一组，最后徐老也加入他们，直奔桑山。
衙门直接在山下搭棚，分成小隔间，供做工的人住宿。
顾辞他们还在书院时便看到有人焚山，烟火几日不绝，等他们到时，桑山看起来已是一片焦土。
罗主簿隔老远就看到了他家那小子，得知缘由后便领着他们去找沈禾。
“为何要再开一个出水口呢？”一个老者的声音。
“调节水温。”一个青年的声音，低沉中透着纤细。她看到几人眼里的疑惑，解释道“稻田里水浅，夏天水温升高，需要引水降温。若是进出口同侧，活水流入，田里原有的水牵动少，水温得以保持。若是把出口开在另一侧，进出口错开，使水流斜穿过田间，降温就会很明显。”
“妙，甚妙。”又一老者激动的夸赞道。
沈禾摆摆手不敢受领这夸奖，这还是她之前在书院的藏书斋看到，“水道相直以保温，水道相错以降温。”幸好她还记得，若是顾辞看了，肯定不会忘记，毕竟那人的脑容量太过强大了。
说起顾辞，沈禾这才发现她来这里已经快两个月了，阿蕊掀起门帘，她犹豫了片刻还是问道：“最近你有收到书院的信吗？”
她看阿蕊愣住了以为是没收到，“也许是路上耽搁了吧。”
“路上没耽搁，只是寄的迟。”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沈禾抬头，眼中的欣喜让她整个人都明媚起来，她在顾辞再开口前跑过去抱住了他。
顾辞愣住了，沈禾看着大大咧咧的，其实少有感情外放的时候。软玉在怀什么的是不存在的，他只闻到了一股子桔梗焚烧的味道，他摸了摸沈禾的头以示安抚，随后又在她的发间嗅了嗅，也许是他的举动太多明显，沈禾从他怀里抬起头，嘴角上扬，模仿这顾辞特有的假性微笑，“不要解释，你失去了我。”
顾辞收紧了环在她腰间的手，“不解释，我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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