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吐血
第15章
韩作勾唇:“太烈?”
喝酒不就是喝烈的吗?要是不烈,那还不如喝白水。
这九层楼台本就极高,不时冷风刮着,这般沉默,唯能听见风声湍急,宛如剑拔弩张。
碧月见形势不妙,怕公主不顺从,韩作只稍一抬手便可将公主扔下这高楼,届时大可宣称公主失足,着急便上前道:“公主的意思是想喝茶,奴婢立刻去取。”
她做着行礼的姿势不动,抬眼瞧着韩作的眼色。
“茶?”韩作晃着酒樽,好办一会儿,才似惋惜地说道,“那好吧,你就去拿茶来。”
这般良辰美景,总要喝点什么东西才不枉今日之喜。
碧月得了令,便连忙跑下楼。
谁料半路瞧见一身紫衫,碧月依稀记得今日宫宴上唯一身穿紫衫之人便是杜公子,便上前叫住。
杜亭之看见碧月,也是一愣,待看她身边并没有宋知婉的影子时,神情微有失望,稍一恢复神色,上前便道:“碧月,你家公主怎么不跟你在一处?”
碧月踟蹰一会儿,才将公主与韩作待在一处的事情告诉杜亭之。
“杜公子有所不知,在公主生辰那日,韩司长便请公主到北庭司,说是生辰宴,实则却是鸿门宴,先是将公主比作幼鹿,又当着公主的面一刀一刀将幼鹿虐杀,后又逼着公主吃掉。”
“公主额上那花便是他所画,第一次画后奴婢便给公主洗掉,谁知他又画了一次,且这次无论我们用尽什么方法都无法擦掉。”
“也不知这宫中怎么传出他对公主爱慕深深,可奴婢清楚,他只不过将公主当作玩物,要是公主真与他成了婚,怕是下场就宛如那鹿……”
碧月越说声音越弱,到最后几乎是抽泣地说出来。
杜亭之起初还保持着君子风度的一张脸,听到这些话,脸上却是越发忿忿,手紧攥着,青筋显露。
可一想到她宁愿受那恶鬼侮辱恐吓,也不愿与他成婚,杜亭之脸上也生出些落寞,好一会儿脸色才稍好。
攥着的手稍松,杜亭之看向碧月:“你要去取茶,便跟我来吧。”
楼阙之上,六角亭攒尖戗角下挂着五角龙灯,五个角上各自悬着一条红色穗子,红色的烛灯照亮这一处楼台。
韩作把玩着酒樽,目光却是落在眼前的女子身上。
也不知怎么长的,竟在唇侧长出两颗痣来,还是红色,偏她皮肤生得白皙,看着便越发明显,说是樱桃,又太大,倒是更像鲜花的花蕊,与那额间的曼珠沙华越看越是相称。
韩作端起桌上的酒樽抿了口酒,露白金液乃是在秋季,用新摘的高粱所酿,酿成之后加入少许南国进贡的荔枝的汁水,烈中带甜,甫一入口只觉荔枝的甜,而后慢慢被这掩盖烈味的甜_味迷惑,在不知不觉中醉倒过去。
从碧月离开到现在,两人都是一言不发,宋知婉垂眸,回避着他深深的眸光,只闻声听见酒樽一次又一次地被拿起。
露白金液这种酒她之前便听皇兄说过,当时好奇,便偷偷尝了一口,可酒还出入肚,便被辣得咳嗽不停,把酒吐了个干净,还喝了好几杯甜水才压住。
就连皇兄喝这酒也只是浅尝辄止,不敢多饮,这人竟能接连几杯下肚而不倒?宋知婉眼睫微动,抬眸悄悄看向那酒坛。
终于还是动了下,韩作看她看向桌上的酒,眉头微动:“怎么,公主这是又想喝了?”
宋知婉连忙摇摇头:“不想。”
韩作轻笑一声,旋即目光停在她眉心上:“还没问过公主,是否喜欢这曼珠沙华的花子?”
宋知婉愣了下,红唇翕动,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韩作挑眉:“怎么,不好看?”
宋知婉摇摇头,“好看是好看。”
只是每当她对镜自照,都会想到北庭司花圃中的曼珠沙华,那用人血滋养出来的鲜红,那数不尽的人命,宋知婉就会心中发呕,忍了忍,便问他:“你这次是用什么画的,为什么擦不掉?”
韩作没回答这话,而是问:“你很想擦掉?”
宋知婉眸光微动,出于紧张眼睫颤了颤,烛光如金粉般洒落在黑睫上,一闪一闪,迷人眼瞳,她手心出了汗,后背也是汗涔涔的,冷风吹过,吹得她声音都有些发颤:“总不能让它一直留在额上。”
听到这话,韩作哂笑一声,一双狭长的眼微眯,流露出几分愉悦来,他拖长着语调道:“那公主不能如愿了,这花子臣是用一种擦不掉的染料画的,想要去除的话,怕是除了割掉这层皮就没有旁的法子了。”
宋知婉闻言,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一双杏眼圆睁。“割掉这层皮”这几个字无疑让她想起自己以前听到的扒皮一事,一时脸上显出惊恐之色。不知道韩作说这番话的目的是什么,莫非是想扒她的……
想到这,她已是不敢再往下想下去,垂下眼睫,身体不由自主地发抖。
若不是胭脂遮着,此刻这张脸已然被吓得发白,韩作看她这副模样,颇有些奸计得逞的得意。
这样小的胆子,被吓得紧了,怕也只是缩起来发抖,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恰在这时,碧月端着泡好的茶上来。
茶盘落在桌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将原本的气氛斩断。
“怎么这么久?”韩作目光未从宋知婉上移开,落在茶上,淡淡道,“你看,你家公主等得都快哭了。”
碧月一来便注意到公主的异样,自然也清楚事出何因,却不敢出言违抗,只能恭敬行礼道:“奴婢茶艺不精,泡茶泡的久了些。”
说完,她将两个茶盏分别倒上茶,面无表情地置于韩作与宋知婉面前。
韩作看了眼茶盏,端起,轻轻盖着茶以便散热气,凑近嗅了下茶香,视线掠到茶杯内壁上的光点,顿了下。
“这什么茶?”
碧月一惊,手不受控制地抖了下,才反应过来,回答道:“庐山云雾。”
“庐山云雾,这个茶啊。”韩作拖长着语调,手执着茶杯晃了许久,才凑到唇边,喝了一口。
目光却是直勾勾地看着宋知婉。
看不出来啊,原来兔子被咬了不仅只会装可怜,还会装模做样,给她演上这样一处戏。只是若论演戏,他倒是很有兴致和她玩上一玩。
宋知婉一直垂着眸,并未注意到韩作目光的打量,伸手正要端起茶盏,刹那间,面前的人突然一倒,一口血从他口中吐出。
看到这一幕,宋知婉吓得一声惊叫,登时便从座位上站出来,一双瞳眸中惊慌夹着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嘴里喃喃:“这……怎么回事……”
她看向桌上倒着的韩作喝喝茶的茶杯,半晌,一个念头从心底生出,宋知婉难以置信地看向碧月,见碧月脸上并不慌张,似乎早就料到这一切,顿时便反应过来。
看到自己主子吐血,段一叶原本还闲然自在地欣赏着远处万家灯火的美景,这下一下子如从梦醒,冲上前扶起韩作:“大人!”
韩作一双剑眉微皱,面上似是十分痛苦,一手捂着腹部,鹰隼般的目光直直看向宋知婉,一双狭长的眼睛中显出几分惊异,看向她,像是极为震惊:“公主,你……”
一字刚出,他就昏了过去。
段一叶自打跟着韩作一来,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连忙手足无措地背起韩作,一溜烟跑下了楼台。
宋知婉怔在原地,慌张到了极点,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做,眼看着段一叶带着韩作离开。
等楼台上只剩下她和碧月两个人的时候,宋知婉才愣愣看向她:“怎么回事?”
韩作适才喝了那茶便倒了,不用去猜,便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你下毒了?”
碧月也被吓得不清,明明杜公子说这毒并不厉害,发毒状样也不明显,怎么这一喝下去,就直接吐血了?
她发了好一会儿的愣,直到宋知婉喊她的第三声,才回过神,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吓得话都说不清楚,断断续续:“奴婢也不知道……这是……杜公子让做的,他说这毒能悄无声息地毒死人,怎知道竟让他直接吐了血……。”
若是悄无声息便罢,可韩作一喝下茶便吐出血来,不用多查便知道是怎么回事,届时她该怎么办,这茶是她送来的,她死了倒也罢了,可如若连累了公主,那可是天大的罪过!
毒害朝廷命官是大事,亭之哥哥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宋知婉想不明白,却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想到那日杜亭之来宫中见她说的话,宋知婉猛地反应过来,莫不是想要阻止这场婚事,才做出这样的事来?
宋知婉全身顿时失去了力气,宛如折翅的蝴蝶,整个人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都是为了她,一切都是因为她,亭之哥哥和碧月才做出这样的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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