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翻译于是道出：“他说——叶姝是大哥叫杀的，连刀也是他给的，所以跟自己没关系！”
大哥！何学斌是王海的大哥？！法庭当即炸开了锅！！
而李旭尧却淡定地整了整自己身上那件帅气的检察官制服，进而面朝审判长杨博青：“审判长，我的阐述结束了。”
可就在下一秒，失控的叶姝父亲却扑向了何学斌！！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混蛋！！”
乔诺赶忙起来阻止，旁听席顿时乱成一片！
杨博青遂举起了法槌——只听“咔”的一声，手铐戴到了何学斌的手腕上——他，终于站上了被告席。而在旁听席，乔诺则默默安抚着叶姝父母。
杨博青把之前关于王海杀人的材料推到一边，而后目光凌冽地望向了何学斌：“何学斌，我现在问你——你之前这些的所作所为，动机是什么？”
何学斌一时无言，少顷之后他才缓缓说道：“……审判长，你看过松本清张的《砂器》吗？”
乔诺：“……”
杨博青：“你可以告诉我。”
何学斌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出事情的真相：
“我的确出生在热泉村，是王家的老大……
小时候生活得很穷，那种饥饿的感觉我到现在都忘不了……而生活的压力，也很快让我成为了一个‘孤儿’……“
何学斌回想起王海的母亲拉着十岁的自己逛集市的那天，走着走着，王海母亲说要去什么地方，便留下小何学斌一个人走了。
小何学斌独自等待着母亲，走在身边来来去去的人随时间流逝逐渐变少，到最后，就只剩小何学斌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就此，小何学斌开始了在街头流浪的日子。
一天，一个破衣烂衫的流浪汉站在了他的面前。只见这个人拿着一个脏兮兮的馒头，满脸都是不怀好意的淫笑。
小何学斌饿坏了，上去要拿那个馒头，流浪汉却把馒头扔在了地上。小何学斌于是去捡——见孩子趴在地上，那个禽兽便欺身过去……
从那天开始，小何学斌便跟着这个要饭的走街串巷。而当他长到十三岁时，用棍子打死了那个要饭的。
此后小何学斌自己去要饭，无意中被一个衣着得体的男人看到。这个男人心有不忍，便拉住小何学斌的脏手，说要带他去一个地方。
而这个地方，是孤儿院。
那个带何学斌来的男人则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只见他面带笑容，给洗完澡后的小何学斌穿上了干净的衣服。
拉回回忆何学斌继续说道：“我十三岁之前的生活，都是在噩梦中度过的。之后我遇到了两个改变我命运的人，一个是孤儿院的好心叔叔，一个就是在我十四岁的时候，领养了我的那对夫妇。
他们是英国华人，在当地属于一般家庭，生活虽不富足但也悠闲自得，不过亲生孩子在一次车祸中不幸死掉了，于是这才领养了我——也许他们只是想找一个中国的小孩来抚平伤口，但对我来说却是极其幸运的事——在此后的生活中，他们对我很好，可还是会看到他们有时在偷偷落泪，我就知道自己终究还是个局外人。于是我在二十二岁的时候便离开了他们，回到了国内。由于我很爱幻想，尤其爱在苦痛的时候幻想那些与现状极其遥远的富足生活……所以回国之后我便以写那种类型的小说为生，没想到在短短几年便得到了市场的认可！又过了几年，我认识了我的太太叶姝，结婚的那天我终于觉得，上天总算没有抛弃我！不过，那时的我真的高兴得太早了……在一次和编辑出外采风的时候，我不幸被过去那个抛弃我的恶毒女人，盯上了。
之后王海通过朋友得知我很有钱，便在他妈的怂恿之下找到了我……
王海一上来就跟我要钱，否则就会跟别人说我抛弃了山里的年迈父母！这可真他妈可笑，明明是他们抛弃了我！！其实作为我而言，并不怕王海那么诋毁我，说我抛弃父母只是他们想当然的说辞罢了，但我恐惧的是——如果有人知道了我的身世，那我赖以成名的上流社会小说就会受到根本性的动摇！！谁会看一个穷人写的豪门故事？！一定是瞎编的意淫！！到时候我幻想的世界就会再次被现实打碎！！我又要再一次被抛弃，被整个社会抛弃！！我不想重回谷底，我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所以我绝对不能让世人知道我是穷人出身！！
我答应了王海的要求。但这种事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随后的日子里，王海隔段儿时间就会找我来要钱，我也都一次次的满足了。在这期间，叶姝也逐渐察觉到了端倪！那时我和她的感情出现了很大的问题，一言以蔽之，就是我怀疑她有了外遇，所以我在担心王海的同时，也更担心有朝一日叶姝会对我进行更加恶劣的敲诈！
直到有一天，王海跟我说——他的二哥天天闹着要媳妇，家里快挨不住了，所以希望我可以给他物色一个。这时我才知道我还有一个弟弟，并且是个傻子！我当时真是哭笑不得，我的生身父母可以抛弃我这个正常人，却把一个傻子留在身边当个宝贝？！也许是他们良心发现，也许是生活有所好转，但在我看来，这却是上天给他们的一个不折不扣的报应！突然之间，我对我那个傻弟弟竟产生了好感！！而我为他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叶姝！
为了保险起见，我特意去了趟热泉村，当我知道热泉村从前就有不少拐卖妇女儿童的事情之后，就彻底放心了下来。之后我和王海计划如何把叶姝拐到那里，还有就是准备一个外人如果问起来、方便搪塞的预案，所以就拍了那张全家福，用烟头烫花了自己的脸。
如果有外人发现了端倪，问起叶姝为什么会照顾一个傻子，他们就会拿出这张照片，把我说成是正常时的傻弟弟，这样便能用一段不离不弃的爱情故事，自圆其说了。
之后的事情，就如检察官先生刚才说的那样，我花钱找了一个倒霉出租车司机，叫他把叶姝拉到市郊的人工湖，而后由王海接应，最终把人带去了热泉村。”
听到这里，乔诺不得不感叹这人应该去写犯罪小说啊！
杨博青问道：“而当叶姝逃回葭南之后呢？”
“我接到了叶姝的电话，而那时王海也在我的身边，于是我就让王海前去瀛海街心公园杀人灭口。
“案发之后王海是不是也像以前一样，让你为他请一位辩护律师减刑，否则就会把他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
“是的。”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不知道审判长还有什么要问的？”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配合的全盘说出？”
“我今天唯一的遮羞布已经被撕去，再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全盘说出没准还能落一个减刑对不对？”
听何学斌这么说，乔诺却不愿苟同。
见案件告破，杨博青遂坐直了身子：“将犯罪嫌疑人何学斌收监，至于王海杀害叶姝一案，择日宣判。现在休庭。”
“噹”，王海杀人案最终庭审，就此结束！
何学斌随即便和王海一起，被法警带走了。
李旭尧如释重负，随着呼出的一口气，他瘫靠在了椅背上。
这时乔诺蹦蹦跳跳来难掩喜色的来到李旭尧面前：“你知道你今天超棒吗？”
李旭尧由衷地笑了起来：“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
杨博青正在脱法袍，乔诺和赵鹏推门走了进来。
“为什么不敲门？”
乔诺立时伫步：“啊，一高兴忘了！”
“有什么好高兴的？”杨博青把法袍挂在了衣架上。
“终于把幕后黑手给揪出来啦！”
“你以为这是推理小说吗？”
“啊？”
“幕后黑手是揪出来了，之后还有很多的工作要做。”
“也就是说？”
“真不知道要给你扫盲到什么时候？”说着看向赵鹏。
赵鹏会意，赶紧跟乔诺解释：“今天这种情况属于案中案，需要暂时中止审理，报请院领导批示，检察院也需要追加被告人，重新提起公诉，之后进行合并审理。这些都需要时间，如果在这个过程中何学斌翻供，到时又免不了一番煎熬的扯皮。”
但乔诺却道：“我想何学斌不会翻供了。”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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