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孩儿他妈!你你你别拦着!今天我不扒了这小子的皮,老子随他姓!”
红砖墙,绿色的窗框,墙上贴满报纸,房屋中间还能看见顶天立地的大梁
祁郁从头疼欲裂中慢慢清醒,映入眼帘的就是这鸡飞狗跳的一幕。
看着互相争执的中年夫妻,少年清俊的脸上,眼圈渐渐微红。
是死前回光返照,还是入了阴间让他能重新看见父母?
记忆又回到最后彻底灵魂消散的那刻,他安静的等待死亡,感觉人都已经要走了,又被一阵鬼哭狼嚎愣是嚎到灵魂出窍。
病床跌跌撞撞扑过来一个帅哥,一张脸长的妖孽倾城,熟悉又陌生,小时候不想见总也躲不过,长大后打开电视手机总有他的消息。
现在这情况还真是应了景:阴魂不散。
死亡最后一刻见到少时死对头也算是一件挺高兴的事,还记得当年爸妈都挺喜欢他的。
祁郁抬头看向病房门外,许悄现在是娱乐圈一线流量大明星,跑到这里哭,是真的哭他这位少年熟人,还是
人设所需。
听说娱乐圈明星都喜欢给自己立人设。
祁郁灵魂出窍,碰不到实体,只能在许悄旁边对面看他哭的鼻涕混着眼泪毫无形象。
其实仔细看看,哪怕哭的这么惨不忍睹,也不得不说这小子当真是越长越好看了。
听说人死后有人哭丧,哭的越惨去世的人投胎越好。
这样看来还得谢谢他。
心电图发出片尾曲一般结束人类一生的滴滴长久声,走廊似乎传来嘈杂脚步声,祁郁抬起胳膊试图落在他头上,想告诉他别哭了,再哭你的美颜盛世就被人看见,不好看了。
结果就听到许悄撕心裂肺的喊:
“祁郁你给老子醒来!再不醒老子就亲你了!”
“孩子还小,肯定有什么误会,你听听他解释再打好不好?”女人极力维护,母鸡护小鸡一样挡在祁郁身前。
祁郁此时坐在凳子上,从回忆抽出来,看着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红脸的爸妈,眼眶微红。
见他这次不但没张牙舞爪的反驳反抗,还红了眼圈,爸爸也收起棍棒,但还是凶凶的喊:“这次饶了你,一起攒着收拾你,要是再惹事一起揍。”
门外有疾步跑来的脚步声,临近门却放慢了速度。
身高腿长的长相帅气的少年风风火火的来,看见祁郁完好无损的坐在凳子上,立刻看向祁爸爸:
“叔叔,这小子打小就皮,就得揍。”
见许悄过来,祁爸爸妈妈眉开眼笑,也不好当着别人面打孩子,放下棍棒下地去干活。
临走留下一句话:“看看人家许悄,又听话又懂事,学习好人也聪明,看看你!”
许悄靠在门框上,幸灾乐祸的看着坐在凳子上的祁郁:“我看啊,你就是欠收拾,等叔儿回来,还得收拾你。”
祁郁看着熟悉的面孔熟悉的行为举止,拿起旁边的棍子递给他,转身趴在桌子上作势要脱裤子:“那你来?”
原本靠在门框上幸灾乐祸的少年闻言好像被惊到一般极速后退,见他不像开玩笑,红着脸吓得直接跑了。
祁郁起身,揉了揉额头,头疼的感觉逐渐消失。
是重生啊
眼前的房子哪怕后来多年未见,也好像从未离开过。
寻着记忆走向正房的破旧桌椅上方,红边白底的薄纸日历,下一张的最后一天,画了一个圈。
那是他成年的日子,十八岁。
院子里还有一些尚未收拾的工具,锄头,几个竹筐和一个三轮车。
这个季节爸妈都在地里干活,祁郁抬头看了看炙热的太阳,又瞬间被阳光刺的低下头。
真刺眼,眼圈忍不住又红了。
“吱嘎。”
木制的大门被推开,去而复返的少年昂首挺胸的冲了进来,许悄进来就看见祁郁在哭,一下子就把路上想好的找回面子的台词尽数憋了回去。
他看了眼祁郁手里的锄头:“要干啥去”
祁郁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在琢磨病床前许悄说的那句话,准确的说不是说的那句话,而是他真的这么做了。
病房门打开的时候医生护士和想进来但没法进来的各路记者,在或明或暗的隐藏设备下,许悄在心电图彻底变成一条线的时候疯了一样抱着他不撒手,一边威胁一边哭。
最后真的抱着他就亲了。
边亲边哭,撕心裂肺,哭得祁郁心口一阵一阵发堵。
如果这是人设表演,许悄就亏大了。
何况他那单细胞的性子,也演不出来这生死离别,演技要是这么好,也就不能时不时就被黑演技上热搜了。
祁郁灵魂消散的最后最后一刻,在医生要将他盖上白布的时候,他再一次被许悄抢到怀里。
说了一句重生后也让祁郁难以明白过来的一句话:
“祁郁,你死了我怎么办……”
院里少年面孔青涩,但清晰可见瑰艳的眉眼,瘦高的身段,哪怕素朴的衣服,也难以遮住他长的无比好看的脸。
此刻他见祁郁情绪消沉,准备好找回刚落荒而逃场面话的话憋回去后,见他还不说话,拿起旁边的锄头扛在肩膀:
“走不走?就你家地多,今天干不完活你爸妈晚上不回来,饿死你。”
祁郁也随手拿了个锄头,跟着走出了院门。
十几年前的村子还是记忆里破败又热闹的景象,一路上遇见邻居都会嘻嘻哈哈的问上一句:这小哥俩干啥去啊
许悄就会回一句去祁郁家地里干活。
以前的许悄总会没事找事惹祁郁一肚子气,然后帮他家干活赔罪。
每次这时候祁郁都会暗爽,心道许悄这个二百五,嘴上占几句便宜还要出体力干活。
祁郁看着扛着锄头在前面走的欢快一点也不像不情愿的许悄,突然觉得好像二百五的一直是自己。
哪有不情愿,明明这么高兴。
拖拉机突突突的声音从小道传来,车上新婚小两口坐在一起黏黏糊糊,开车的老爹正乐的嘴都合不上,等着抱孙子。
看见两个扛着锄头的少年停下调侃一句:“呀,悄悄又去祁郁家帮干活啊?小郁要是个姑娘,还以为你是他家女婿呢,哈哈哈哈。”
车上年轻人拍了他爸一下:“爸,人家脸皮薄,别开玩笑。”
“俩小伙子有啥的好好好,叔叔开玩笑呢啊,悄悄别生气啊。”
小媳妇又拍了他爸一下:“不是说许悄,祁郁。”
祁郁摆摆手:“叔儿你们快回去吃午饭吧,婶子饭菜都做好了,老远就闻到了香味。”
“好好好,我这闺女就是事多,你看人家小哥俩,哪可能生气”
拖拉机突突突的呼啸而过,世界又安静了。
祁郁看了一眼前面脚步匆匆的许悄,他现在还没近视,清楚的看见叔叔那句话刚落,许悄耳尖就红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祁郁一路都在想。
以至于沉默的快到了地里一声未吭,许悄先是忍不住了,转身走回几步,扬着脖子声音大了几分,显得底气十足:
“刘叔就是开个玩笑,你不会这点玩笑都开不起吧?”
祁郁看他,缓缓开口:“哪句玩笑?”
“就是就是算了,你耳朵聋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许悄说完转身就走,听到后面祁郁悠悠传来一句:
“哦,你说的是叔说你是我家女婿的事啊”
村子里的路还是原始的泥土,不算平整,但是常年被人踩着过,也不至于摔倒谁。
许悄还是踉跄了一下险些平地摔,憋的满脸通红没有转身,声音又提高了几分:“叔可真逗,自家儿子娶了媳妇,见谁都要侃几句,你要是真生气,你找刘叔算账去,可别算到我头上!”
说完就扛着锄头跑了,好像生怕祁郁不让他干活一样。
村子分南北两村,南村因为位置优越前些年拆迁修罗建了高速,大部分相对富裕一些,北村位置偏地广人稀,多是靠种地养活。
祁郁在北村,许悄在南村。
两村隔的说远不远二十多公里,但是一个最南一个最北,以前没觉得什么,现在想想,许悄早上六点多就出现门口,不得二三点就骑车过来啊?
上辈子的自己今天险些被揍,就是许悄拦住的。
他还笑话许悄想笑话他没成,反而救了他没被揍,肯定后悔死了吧。
许悄一边大声捶胸懊悔一边问苍天为啥叔叔要放过他。
想来是听说他昨日闯的祸,特意来拦着的。
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自己的呢?
如果真到了喜欢自己没有他就不能活的地步,又为什么一直不联系呢?
接受了重生的事实,祁郁这些年一步一步踩在熬夜大军里走过来的人生,一下子脚步轻了很多。
当年爷爷去世,最疼自己的人走了,让大城市正在努力要赚钱孝敬爷爷的祁郁一下子天就黑了。
那段时间情绪消沉甚至要借助药物才能入眠,听说有人一直在找他,他都避而不见了。
毕业后他满怀热血的闯进大城市,势必要干上一番事业,给最疼他的爷爷盖个大房子,给爸妈足够的钱无忧无虑的养老。
奋斗的日子总是黑夜颠倒时间如梭,自己都没感觉什么,十几年就过去了。
每年也就过年那几天能回趟老家,街坊邻居见他都夸,说祁家有福气,儿子孝顺又出息。
爷爷也乐呵呵的,只是每次年后离开,都会说一句:累了就回来。
怎么可能累,他要赚钱给爷爷爸妈最好的。
爷爷去世后,村口的奶奶遇见他无意说了一句话:
“你爷爷每年过年前一周都会在村口搬个小凳子坐一天等你回来,他说,他要努力再活二十年,还能见孙子二十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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