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冒险的第七天
巴林惊讶地发现，随着阿萝拉的加入，他们这支前往孤山的队伍的气氛都有了微妙的不同。
这个在他看来尚为幼崽的人类小姑娘有着奇妙的魅力，她并非队伍的领袖，却是队伍中的调节者。
勤劳乐观的矮人们不曾缺少对生活的热爱，就这点上，阿萝拉更像是一个矮人，而非人类。
她如鱼得水地享受着这一场长途旅行，对于年轻矮人们的打趣和玩笑也能一笑置之，和她漂亮得有些精致的眉眼不同，阿萝拉时常会教人忘记她身上的一些标签属性，不是人类不是女性，更不是被精灵养大的姑娘——她是个很好的朋友，无关乎她的出身和成长经历。
此时巴林才恍然发现，说不定他是这群矮人中最后“沦陷”的那个。
——就连他们的王，索林·橡木盾都已经把她当成了两个亲亲侄子的好玩伴，往对方身上投射了一点好舅舅光环了。
哪怕是巴林，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喜欢这个活力四射的姑娘。
这一路的旅程中她都在努力向他们请教矮人语，可无论是年纪轻轻的菲力和奇力，还是喜欢唱歌吹笛的波弗的耐性都不算很好，教了几次就没了兴致，于是这个小姑娘就提着新打回来的一只兔子来到了巴林跟前，诚诚恳恳地请求巴林的帮助。
“为什么那么想学习矮人语呢？”巴林好奇地看着这个理应是在宠爱中长大的人类姑娘，“学习如此枯燥。我们都会说通用语，我看不出来你有什么非学习不可的必要。”
“可我觉得，多学一点总不会有坏处的。”阿萝拉神色真挚地看着巴林，随着和矮人们的相处，她愈发敬佩这个胡子已经苍白的老矮人，他是这些矮人中最明事理、最聪明、知识也最渊博的那个，“人类的一生这么短暂，我只是不想放过每一个可以学习的机会。有用无用倒是其次，这本来就是旅途中，值得享受的一部分。”
巴林接过了阿萝拉的兔子，算是收下了对方的“贿赂”——阿萝拉坚称这是“拜师礼”。
巴林当然喜欢阿萝拉。
像他这种已经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对于有向学之心的小辈总是会心怀赞扬的。
更何况随着她的加入，他们队伍中意志最不坚定、总是思念家乡的窃贼比尔博·巴金斯的脸上也流露出越来越多的笑容和对孤山的向往，这个夏尔的霍比特人也加入了他们的学习小组——虽然主要是为了学习阿萝拉教授的精灵语。
“精灵语的用途有很多。”阿萝拉老师摇头晃脑地说，“几乎所有的动物都能够听得懂精灵语，即便听不懂，精灵语也是最能让它们感知到说话人情绪的。比如说，这在骑马……嗯，骑猪的时候就很有帮助。”
阿萝拉那个诡异的改口让一旁偷听的索林·橡木盾冷哼了一声。
阿萝拉眼珠子一转，挥舞着双臂的动作幅度变得异常夸张，她的语气尤为“drama”：“更何况！我的矮人朋友们，学习精灵语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作用：要是下次精灵用他们的语言当面骂你们，你们就可以骂回去了！如果他们听不懂矮人语，那就更棒了——你们完全可以在智商上鄙视他们！”
这样的效果简直是立竿见影。
起码听课听得昏昏沉沉的矮人们眼睛瞬间就亮了，有的还嘿嘿地笑出了声，似乎已经看到了那副令人爽得浑身发麻的场景。
“所以啊，朋友们，知识就是力量。”阿萝拉一脸语重心长，“如果有机会我觉得也可以学习下奥克语，起码在执行潜伏任务的时候可以偷听到情报，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能出其不意地挑拨离间呢。”
非常可惜的是，矮人们参加的热情只存在了一节课就消失不见了，下次上课的时候平常不愿意去打猎去当斥候探探前路的矮人们一个比一个主动报名，以至于到最后阿萝拉非常郁闷地看着她仅剩的两名学生：比尔博和巴林。
这让初为人师的阿萝拉受伤极了。
“难道我讲的有那么糟糕吗？”
“这就是矮人，阿萝拉。”巴林安慰着他的小朋友，“矮人大多都不太喜欢用脑子，所以你能加入进来我简直太高兴了。”
维拉在上！终于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负责思考、为此头疼了！
阿萝拉：“……巴林，你这样让我很容易想辞职的。”
一旁的比尔博无声地微笑。
这个在这支队伍中目前最为智慧的一个矮人一个人类一个霍比特人，在无声无息中滋生了一种聪明人的默契。
他们穿越了丛野，穿过了山间的小溪，翻过了高山岩石，在即将进入一个山谷前，他们停下了脚步，为首的索林示意大家今天就暂且歇息。
等矮人们升起火堆，负责打猎的阿萝拉和奇力也带着猎物归来，夜色中当矮人们看清阿萝拉背上背着的东西，不约而同地丢下了手上的东西朝他们跑来！
那竟是一头鹿！
这是一头已经死去的小鹿。
阿萝拉俯下身，手一松，这只大约七十公斤小鹿掉在了地上，扬起了一片尘埃。
阿萝拉在原地半蹲着喘着气，这么重的鹿哪怕对她来说也是不小的负担。
菲力谴责地看着两手空空的奇力，他不敢相信他的弟弟竟然什么都不拿，而是任凭一个女士将猎物扛回来。
实际上索林也是这么觉的，他怀疑地看着他面容俊朗的小侄子，心想这样下去奇力怕不是要打一辈子光棍。
奇力看懂了哥哥和舅舅眼底的鄙视，赶紧辩解道：“本来我说我们不妨一起拖回来，但阿萝拉说这样速度太慢了而且会留下痕迹，还是扛回来比较好——可我根本扛不动啊！”
这个人类姑娘的臂力是真的恐怖，奇力怀疑别说是矮人了，一个身经百战的人类男战士都不一定有这么恐怖的力气。
阿萝拉摆了摆手：“我和奇力各有所长罢了。这头鹿还是多亏了奇力才抓住的，他射箭的准头不错。”
菲力蹲下身，把鹿身上的箭矢一根根拔下递给奇力，篝火下他诧异地挑眉：“这是……精灵的箭吧？”
“嗯，我的箭一半就用完了，阿萝拉先把她的借给了我。”奇力分辨了一下这些箭矢的材质，挑出了两三根，又从背上的箭筒里抽出所有的箭递给了阿萝拉，“物归原主。”
阿萝拉数了数，正好是十根，这才将它们塞到自己的箭筒里。
当天晚上，就着篝火吃着鹿肉，矮人们痛痛快快地开了场篝火晚会。
这次晚宴的大功臣之一，奇力正手舞足蹈地和大家分享起了他们方才的捕猎经历：“一头鹿从林间飞跃而出，说时迟那时快，我当场就是一箭，正中鹿腿！”
“噢噢噢噢！”矮人们很捧场地欢呼着。
“其实我也试图张弓射箭，但准头显然没有奇力好。”阿萝拉并不避讳自己的失误，“我看着奇力连射了十支箭，就把我的箭筒分享给了他。”
“之后，阿萝拉又补了关键的一刀——她直接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干脆利落地用剑劈开了鹿的脑袋。不然，说不定这头鹿就溜走了呢。”奇力也很给面子地替阿萝拉吹捧着。
“承让承让。”阿萝拉笑眯眯地自我谦虚，“我准头不太行，力气嘛还是不错的。”
“那是，准头可不是一点不行。”奇力揶揄着，脸上出现了一抹坏笑，“不过阿萝拉可宝贝她那弓箭了，我猜，那一定是阿萝拉喜欢的人送的。”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谈到一点桃色新闻了，矮人们更加兴奋了。
阿萝拉扶了扶额，她没想到在这点上奇力这个大大咧咧的小矮人竟敏锐得如此可怕，她看着朝她“虎视眈眈”，脸上写满了“我要听八卦”的矮人们，嘟囔道：“好吧、好吧。奇力猜的是对的。”
“对方是怎样的人？”
“我猜是个精灵！”
“精灵？那说不定我们见过！”
矮人们七嘴八舌的声音令阿萝拉忍俊不禁，这份热闹和关切让她心中一暖，即使她原本打算闭口不谈的事情在这群矮人们面前她也能坦然面对：“对方确实是个精灵。你们应该还没见过，他两个月前离开的瑞文戴尔，刚好和我们的行程错过了——也是我刻意避开的结果。”
欢笑着的矮人们突然噤声了，他们面面相觑着，有点担忧地看着阿萝拉。
“你还好吗，阿萝拉？”比尔博说出了矮人们的心声，“你们是……吵架了吗？”
“还记得我上次喝醉了吗？其实我没讲完，那天喝醉了的我晕乎乎地找他告白了，然后，”阿萝拉“啪”地拍了下手掌，随即摊了摊手，“我被拒绝了。”
“我们阿萝拉那么好，是哪个没眼光的精灵！”葛罗音猛地站起来，举起了手上的武器，“那个精灵叫什么名字？下次看到他的时候我葛罗音大爷一定要好好揍他一顿！”
“加上我！”
“我也是！”
阿萝拉啼笑皆非地看着这群嗨起来的矮人们，笑弯了眉眼：“谢谢大家，谢谢。但我很怀疑现在的中土是否有人能够打倒他……哦，也许索隆勉强可以？”
矮人们显然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他们嘀嘀咕咕地说着诸如“估计阿萝拉这丫头还是心疼那个该死的精灵”的话，阿萝拉笑着补充道：“他曾经杀死过一只炎魔。”
瞬间，矮人们不说话了。
“好啦，我的绯闻故事就分享到这里了。”阿萝拉站起身，拍了拍手，“大家也早点睡吧。我来守上半夜。”
阿萝拉朝远离篝火的地方走远了几步，望着瑞文戴尔的方向。
现在的他应该已经护送完前往洛丝罗瑞恩的阿尔温，回到瑞文戴尔了吧？
如果不是她突如其来的告白，他本不至于为了避开她而跑这一趟的。
阿萝拉握着自己背上的弓，这是二十岁那年她收到的成年礼物。
阿尔贡对性情温和的阿尔温一见钟情，而阿萝拉喜欢的那个精灵却一直促狭得很——大家都知道她不擅长弓箭，可他偏偏就送这个。
格洛芬德尔。
阿萝拉在唇边几次都想念出这个让她感到甜蜜又苦涩的名字，最后却是默默唤道：“……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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