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冒险的第七十九天
“你说，你想知道阿萝拉是怎样的人？”由于实在是太惊讶，阿尔温不由得再次确认道。
“是的。”阿玛菈斯点头，“我其实也想过去问阿拉贡，可那家伙实在是太支支吾吾了，半天都说不出点有用的。”
阿玛菈斯对此很是鄙视。
她是那么小气的人吗！她都主动问了，难道会因为阿拉贡说上几句阿萝拉的好话就跟他发脾气吗！
这个心理活动要是让阿拉贡知道了，这个可怜的哥哥一定会因为妹妹丝毫没有自知之明而无比憋屈：是的，阿玛菈斯不一定会在明面上发火，但一定会在暗地里记仇闹别扭！阿拉贡表示他真的不想再体验一次了！
“至于问ada……我觉得还是问你更好。”阿玛菈斯在阿尔温面前还是有些拘谨。
暮星公主虽然不怎么住在瑞文戴尔，可她的大名那叫一个如雷贯耳，不过阿玛菈斯从来没见过这个名义上的姐姐。
“你是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答案呢，阿玛菈斯？”
“什么都行。我就是想听一些客观的真话。”
这个笼统的说辞一时还真难倒了阿尔温。
阿萝拉是一个怎样的人？不同的人当然会给出不同的回答。
阿玛菈斯也知道自己的疑问有些难以回答，她又补充道：“我已经知道她有多会交朋友，我过来这的一路上，洛丝罗瑞恩就有好多精灵和我打招呼。”
要是原先的阿玛菈斯，也一定会为此生闷气。
他们叫她“小时候的阿萝拉”，而阿玛菈斯只能对着他们敷衍的笑笑，假装有急事的样子，她不可能和他们一个个翻脸，或者去解释，做着“我是阿玛菈斯”的自我介绍。
可现在的她倒没那么激动了。
爱给了她足够的勇气。
“我倒觉得这不是阿萝拉最明显的特质。”阿尔温摇头，“我最喜欢阿萝拉的地方……嗯，应该是她的率直吧。”
她低着头看着阿玛菈斯，轻声说：“是有什么话都会直接说出来的率直，无论是高兴时的示爱，还是痛苦和不爽，有话直说。虽然她很记仇，但基本上当场就报。”
“阿玛菈斯也是一样不是吗？有些事情能说出口本身就要很大的勇气了，就像你现在会问我这个问题。”
“……但其实还是有不一样的。”阿玛菈斯声音有点沉闷，“我是不是，更容易闹别扭？”
阿尔温思索了一会儿：“这么说吧，假如阿拉贡无意间说了一句伤害你的话，那你会怎么做呢？”
“我会揍他一顿。”阿玛菈斯不假思索地答道。
“对！但如果是阿萝拉，可能会在揍他一顿之后然后再问一遍‘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这样，以确保这不是无心之失，这是你们之间存在的细微的差别。”
阿玛菈斯明白了：“……她更勇敢，更不害怕再被伤害一次。”
“我倒觉得任性是小孩子的特权，再说了，你也要给自己一点成长的空间嘛。”
哪怕明知道阿尔温这番话有安慰她的意思，可阿玛菈斯还是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和情商高的人说话真的让人非常开心，尽管明知道对话的节奏是被对方所掌控，可阿玛菈斯并不在意这个。
“还有的话……就是不太能保守秘密。”阿尔温叹气，“明明是暗恋，但因为太明显了，所以在告白前就基本上大家都知道了。”
“……就连被告白的本人，格洛芬德尔也知道了吗？？”阿玛菈斯一脸惊恐。
阿尔温：“啊，原来阿玛菈斯你知道啊，那就很好说了。在我看来，格洛芬德尔大人多多少少也知道，只不过是有意无意地装傻啦。”
阿玛菈斯非常绝望。
什么是社会性死亡？这就是社会性死亡啊！
暗恋就是要偷偷喜欢才对啊！人尽皆知我爱你那是什么新式暗恋！！
阿玛菈斯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太夸张了，以至于阿尔温“扑哧”笑出了声，煞有其事地说：“这就是阿萝拉式暗恋吧，我觉得。毕竟是迟钝的阿萝拉嘛。嗯，阿玛菈斯的心思也同样非常好猜，是不是前面外祖母也有和你谈到一件很重要的事？”
在阿尔温的目光下，阿玛菈斯竟觉得自己无从遁形。
她突然觉得，阿尔温也一定知道她的秘密，或者说，这位暮星公主一定知道她的异常。
这一家子精灵可真是可怕，无论是凯兰崔尔夫人，还是埃尔隆德大人，又还是眼前的阿尔温。
“让我猜猜看，是关于想不想变回阿萝拉的事情吗？”阿尔温撑着下巴，笑眯眯地说出了恐怖的猜想。
“那阿尔温对这件事怎么看呢？”阿玛菈斯把问题抛了回去，“你会给我什么建议呢？”
“对阿玛菈斯来说，我的建议没什么参考性吧，重要的是你自己怎么想。但我觉得，阿玛菈斯是一定会选择变回去的。”
“……为什么这么说？”
阿尔温像是没看到阿玛菈斯收起的笑，而是自顾自地继续说：“因为我认识的你，一直都对力量有着追求。”
宛如星星般貌美的女精灵眼神带笑，她的目光温柔似水，却有着别样的打动人心的穿透力，在她的注视下阿玛菈斯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你恐惧如影随形的危险，你提防世事难料的失去。更重要的是，无论是你还是阿萝拉，都倾向于成为一个保护者，而不是被保护者。”
“对你来说，十七年重新长大实在是太久了，所以我从来都没想过，你会有第二个选项。”
阿玛菈斯失语。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我都没想得那么清楚。”
阿玛菈斯抹了抹自己的脸，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但你说的没错。我会担心，万一就差那么一点点的实力的差距，我就没能做到。”
要是在她重新长大的期间，战争再度打响了呢？要是她的剑术或者箭术更加精湛，就能多救一个人呢？
特别是，如果是阿拉贡为了保护她而受伤呢？
少活十七年也许来不及环游中土这些倒是其次，往好处想，她变回阿萝拉，等于是一夜之间不需要自己努力，就多了十七年的锻炼经历。
“因为这也是我最羡慕你的地方。”阿尔温突然说，这位以美貌而闻名的女精灵突然笑了，“阿玛菈斯会觉得我这话会有些不痛不痒甚至高高在上吗？”
阿玛菈斯摇头：“我拿起了剑，只是因为我想要拿起剑，很幸运，我也适合拿起剑。但这不代表我会要求其他姑娘和我一起拿起剑。”
“果然，阿玛菈斯很会说话呢。”阿尔温转过头，望向了自己桌子上的书，轻声说，“我也想要成为能保护别人的存在，而不是一昧地被保护。”
阿玛菈斯也顺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她扫了一眼，全是有关医学和疾病的书。
阿尔温似乎在准备什么。
考虑到她们不算熟悉，阿玛菈斯没有对此发表什么看法。
“还有一件事。”阿玛菈斯敲了敲桌子，打断了阿尔温的思绪，年幼的女孩子一脸严肃，“你和阿拉贡，是什么情况？”
回过神来的阿尔温好笑地看着这个板着脸问话的妹妹，决定逗逗她：“嗯？”
“你应该认真回答我的问题。”阿玛菈斯皱眉，“阿拉贡在这方面是个不折不扣的笨蛋，我不希望你伤害他。”
阿玛菈斯这话可以说是相当不客气了。
阿尔温回想起曾经当着她的面一本正经地说着“你可以试试看谈个恋爱嘛”的阿萝拉，一时之间竟有些感慨。
哎，明明阿萝拉很向着她的。
“为什么你觉得阿拉贡会更容易受伤呢？”阿尔温很好奇，“明明我才是精灵？”
阿玛菈斯沉吟片刻：“……可能是因为，他是个笨蛋？被玩弄了感情就孤独终老的那种。”
“阿拉贡听到你这么关心他一定会很高兴。”阿尔温轻叹。
“为什么你还是在顾左右而言他？”阿玛菈斯这回是真的有些生气了，“如果你没那么喜欢他，就不应该对他那么亲密！”
明明是攻击性很强的话，被一脸稚气的阿玛菈斯说出来，阿尔温却只想笑。
一个只有半身高的小姑娘一本正经地说着大人才会说的话，阿尔温简直想把她的小妹妹抱在怀里！
实际上她也这么做了：“你真可爱！”
再一次惨遭埋胸的阿玛菈斯艰难地抵抗着，怪力的女孩子刚一用力就听见阿尔温略带吃痛地吸了一口凉气，肤如凝脂的手也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红印，阿玛菈斯瞬间不动了。
她生无可恋地呆在阿尔温的怀中，再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白切黑。
直到阿尔温的下巴抵着阿玛菈斯的脑袋，阿玛菈斯听见女精灵的声音轻轻响起：“放心吧，阿玛菈斯。”
阿尔温的声音，是阿玛菈斯从未听过的温柔：“我愿意选择凡人的宿命，只为和他一起老去。”
站在溪边的阿玛菈斯转过头看着围在她身边的这些人和精灵，她的选择早就在和凯兰崔尔夫人的对话后有所改变。
和阿拉贡还有阿尔温的对话，只不过是更加坚定了她的决心。
阿玛菈斯吻着埃尔隆德的脸颊，温柔地恳求着：“要是有万一，你会记得我的吧，ada？”
“当然，而且也不会有万一。”埃尔隆德也回赠了阿玛菈斯一个脸颊吻，“我向你保证。”
阿拉贡眼巴巴地看着阿玛菈斯，企图也能同样被温柔对待，但阿玛菈斯只是踢了踢他的脚，一脸凶巴巴：“你站得太高了，还不蹲下来！”
“……哥哥的心都被伤透了。”阿拉贡一边说着恶心的话，一边还是蹲了下来。
要不是时间不对，阿玛菈斯真的能吐给他看。
阿拉贡到底是怎么做到逆生长的？怎么长大了反而比小时候还要油腔滑调了！
她拉了拉他的脸：“就算在外面条件不好，你也应该讲讲卫生，听到了没！”
被拉着脸的阿拉贡没法说话，他只好点了点头。
阿玛菈斯咬了咬唇，给了阿拉贡一个拥抱：“……虽然你不讲卫生，但我还是会爱你。”
“我只是见你的那一天正好刚回来所以才看起来很邋遢！不讲卫生这句话太多余了！”阿拉贡被打击到了，但他还是紧紧地抱着了唯一也是最好的妹妹，“我也爱你，发自内心。”
下一个是阿尔温了。
阿玛菈斯其实很想迅速溜走，但还是被漂亮的女精灵抓住偷了几个脸颊吻。
凯兰崔尔很耐心地站在一旁，直至阿玛菈斯和其他人告别完毕。
虽然在旁人看来这有些小题大做，可他们知道这对阿玛菈斯的意义。
这会是一个仪式，说的严重点，这对阿玛菈斯来说也许是一种献祭，也不亚于是一场死亡。
溪流在凯兰崔尔的魔力下一分为二，金色的瑁珑叶幽幽地坠落在水中，漂浮在水面上的树叶散发着淡淡的光辉。
阿玛菈斯知道自己需要怎么做，无论是凯兰崔尔还是埃尔隆德，都有反复推演每一个步骤，确保没有一丝纰漏。
阿玛菈斯在凯兰崔尔的身侧站定，看着她：“我由衷感谢您的帮助，很多很多事情上。但显然，只有阿萝拉才能回报你了。”
凯兰崔尔朝她微微点头：“去吧。”
阿玛菈斯深深吸了口气。
“阿玛菈斯！”
在她纵身一跃的时候，阿玛菈斯听到了一个声音。
这是她来到十七年后见到的第一个人的声音。
在空中的阿玛菈斯艰难地转过身，她看见了莱戈拉斯一脸的惊恐，这位来自幽暗密林的金发精灵正朝她飞奔而来。
来得还真慢呢。
阿玛菈斯心想，朝着莱戈拉斯竖了一个中指。
在她跃入水流缝隙的那一刻，原本一分为二的溪流再度汇拢，四溅的水滴挡住了她望向莱戈拉斯的视线。
那个金发的精灵，从来都不是阿玛菈斯的朋友，他是阿萝拉的朋友。
阿玛菈斯闭上眼，水流温柔地包裹住了她的全身，她从未感到如此的安详，令她回想起还在母亲羊水里的日子。
她沉入了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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