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冒险的第一百四十九天
这条道路非常地幽深。
这儿住着被诅咒的山中居民，他们曾向刚铎的国王宣誓效忠，却在刚铎需要他们出场的时候选择了逃离，于是伊熙尔杜诅咒他们，这些背誓者的灵魂将永不安宁，直到他们将誓言兑现的那一刻。
就连阿拉贡的到来都有一个预言，传言之中誓言所托的后裔将唤醒被遗弃的灵魂，来自北方、承载重大使命之人将穿过亡者之路。
走到亡者之路的大门，马匹不安分地骚动着，他们挣开了缰绳，哪怕他们的主人怎么呼唤马匹的名字都没有回头。
“……”阿拉贡静静地看着门上刻着的文字，忽地发出了一声不屑的轻哼，“我可不畏惧死亡。”
说罢，他便一马当先走了进去。
阿萝拉的手止不住地在发抖，她嘟囔道：“……真是的，这种时候阿拉贡也太会耍帅了吧！”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因为恐惧而冷凝成冰。
阿萝拉当然害怕。
在中土，誓言以及亡灵是真实存在的，再怎么低魔，这也是一个有神灵有魔法的世界。
更何况，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她不也是一个亡灵吗？
这个时候，莱戈拉斯轻轻碰了碰她的手。
“已然死去的人可没有温热的体温。”莱戈拉斯说，“而越是恐惧越是不手软，这才是我所熟知的你。”
听到后半句的阿萝拉笑了：“我杀你们家门口的蜘蛛那都是多少年的事情啦，你怎么还记得那么清楚啊？”
“毕竟这是非常让人印象深刻的初遇啊。”莱戈拉斯状似无奈地说。
阿萝拉的眼神一软。
她有些释然地笑了，本来想问莱戈拉斯究竟察觉到什么事才会这么说前半句话，可现在想想也许早就没有了追问的必要。
就像当初凯兰崔尔夫人告诉她的那般，她不是作为一个一无所知的灵魂降临到这个世界上……这么明显的事情包括ada在内早就有不少人知道了。
“两位，要不是进去劳驾让一让。”站在他们身后的吉姆利翻了个白眼，本来同样恐惧亡灵的矮人看着眼前这两个人的打情骂俏，突然一点也不害怕了。
比起无时无刻都在放闪|光|弹的臭情侣，怎么看亡者一点也不恐怖吗！果然阿拉贡跑那么快真的非常有先见之明！
“好啦，吉姆利老爷。”有些好笑又有些理亏的阿萝拉推了推她的矮人朋友，“您先请您先请。”
“哼！”吉姆利大步流星地闯入了黑暗的山洞，阿萝拉和莱戈拉斯相视一笑，跟在了朋友的身后。
趁着他们在外面说话的时候，旅行经验丰富的阿拉贡已然点燃了火把，阿萝拉弓上的宝石也在黑暗中再一次发出了光明。
借着这些光亮，他们看清了这路上一地的骷髅头。
已然逝去的灵魂正在低语，他们被雾气笼罩着，脚底下踩着亡者的尸骸，每走一步都是咔嚓作响。
所有人奔跑了起来，他们跑到了一个视野开阔的大殿，阿萝拉双手交叉，反复搓着自己胳膊上满臂的鸡皮疙瘩。有些不安：“死人会怨恨嫉妒活着的灵魂。”
她的声音回响在大殿，发出了阵阵回声。
阿萝拉忍不住一手拽住了莱戈拉斯的衣袖，另一只手则紧紧握着自己的武器。
“活人决不可通过由亡者铸造的道路。”一个陌生的声音响了起来，随着一位亡者的身影显现，越来越多的亡灵都聚集了起来。
他们多半身穿盔甲拿着长矛，仍如同生前参与军队的模样，不过他们的面容早已在岁月的打磨下唯剩骨架，被成千上万的死者层层叠叠地包围和聚集，很难不让人感到恐惧。
他们能做的事情非常有限。
莱戈拉斯射出的箭穿透了亡者的灵魂，一点伤害也做不到；阿萝拉的剑和吉姆利的斧头同样也是如此，唯有持着纳熙尔圣剑的阿拉贡握住了亡灵首领的头颅：“我乃刚铎国王的合法继承人！如今，正是尔等履行诺言之时！”
亡灵没有作答，而是大笑了起来。
随着亡灵们身影的消失，大殿突然整个崩塌了起来！阿萝拉这才发现，原先的建筑居然是由无数个骷髅头堆积而成，而现在，一个接连一个的骷颅头滚了下来，它们汇聚成河，像是瀑布一样倾泻。
“快跑！”阿拉贡吼道，他一把抓起身材矮小差点被骷髅头淹没的吉姆利，头也不回地往另一个出口狂奔着。
莱戈拉斯和阿萝拉跟在他们的身后，踩在不停滚动着的骷髅头的感受非常糟糕，但他们一行人还是成功地逃脱了这儿。
第一个出了山洞的阿拉贡怔怔地看着远处河流上排列着的东方人的舰队，绝望第一次在未来的国王眼中浮现。
“不。”阿拉贡颓唐地跪在了地上，他咬着他的下唇，感受到血液在口腔里翻滚，眼泪已然盈满了他的眼眶。
阿萝拉在脑海里飞速计算着敌人增援的数量，以及他们也许还能获得兵力的地方，片晌后她蹲在阿拉贡的身侧，强硬地拉着他重新站了起来：“我们回头，把这条亡者之路炸了，看看这些人出不出战。”
吉姆利一下子就笑了：“在炸山洞这件事情上，矮人可有经验了！”
莱戈拉斯的手也搭在了阿拉贡的肩膀上，做着无声的安慰：“带我一个。”
躲在一旁的亡灵终于忍不住跳了出来，他瞪了这几个跃跃欲试的活人，没安好气地说：“我们出战，不过，你必须承诺，你会释放我们的灵魂。”
阿拉贡喜极而泣：“我承诺。”
“我感觉到我被丢下了。”梅里闷闷不乐地垂着头，“虽然我知道我本来就做不到很多事情……”
他的对面坐着伊奥温，这位洛汗的白公主正怔怔地看着整军待发的洛汗军队。
舅舅希奥顿的祝福和阿萝拉在临走前和她说的话正在她的脑海里打着转。
“我希望你能平安喜乐。”希奥顿依依不舍地看着自己的外甥女，“我希望你能照看洛汗剩下的百姓，这并不是你的职责，而是由衷地祝福和期盼。”
“我希望你能呆在安全的后方，就算人类注定迎来浩劫和末日，你也能长长久久地活着。”希奥顿贴着伊奥温的额头，轻声道，“这是我的私心。”
“有什么注定只能是伊奥温你才能做的事情。”这是笑着同她告别的阿萝拉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你恐惧之物为何呢，女士？”曾经的阿拉贡绅士地询问过伊奥温。
牢笼，和不自由。
当时的伊奥温斩钉截铁地回答道，听到这儿的阿拉贡笑了，他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解释道：“我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到了阿萝拉的答案。”
“——她所恐惧的，是对所爱之人的死亡而又无能为力。”
“我的朋友们都在前线作战。”梅里还在叹气，他看着自己手中的匕首，“弗罗多和山姆，阿萝拉阿拉贡他们，还有皮平……现在也在刚铎。而我呢？哪怕已经向希奥顿国王宣誓效忠，我却没办法和他们并肩作战。”
梅里看着自己短小的四肢。
他只是个半身人，连独自骑马赶到刚铎都做不到。
伊奥温也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
她的手中结满了老茧，这不是一个养尊处优的贵族小姐的手，她看着自己的宝剑，这也曾是国王花了重金请一流的工匠打造的足够锋利的武器。
“战场还是男人们的地方，阿萝拉大人只是一个特例。”她的哥哥伊奥梅尔曾这么警告她，“实际上我也并不赞成阿萝拉大人……不过，她毕竟有着充分的作战经验。但是伊奥温，圣盔谷的那一战你有感到绝望吗？未经过训练的人直面鲜血的后果……”
伊奥梅尔终究没忍心说完。
伊奥温想起许多因为信任着她才和她一同踏上战场却丧了命的女性们，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你会怎么做呢？伊奥温询问着自己。
按照大家的希望，乖乖地呆在后方，恪守自己身为公主的职责，祈祷着前方战士的平安归来？
抑或是……穿上不熟悉的盔甲，混迹在人群之中，和所爱之人一同奔赴战场？
在想到第二个念头的时候，伊奥温的心脏不可避免地开始了狂跳。
她看着不远处被人群簇拥的国王，她的舅舅和哥哥屹立在人群之中，他们的身影那么显眼。
伊奥温又看着已经穿上了特殊定制盔甲的梅里，这位自从阿拉贡离开之后就无比忧郁的公主终于笑了起来：“走，梅里！我可以同你共乘一匹马，前往刚铎。你会愿意吗？”
梅里的眼睛越来越亮，他看着朝他伸出手的伊奥温，有那么一个瞬间，他觉得伊奥温公主的神情和阿萝拉想要搞事的时候那么地相似。
“当然了，mylady。”同样也喜欢搞事的梅里爽快地应和道，“再说了国王陛下给我的最后一个任务可是确保您的平安……我当然会同您一道前去！”
伊奥温感觉到自己的体内充盈了力量。
她想，她注定会辜负舅舅和哥哥的好意了。
这位恐惧囚笼的公主骑马奔驰在原野之上，感到了久违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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